《［吸血鬼骑士］流年》倒桥12号

25、Chapter 24

　　北辰一直等到他下课。

　　夜刈没想到她还在。

　　“他在理事长家的客房里。”

　　她低声说了谢谢，一转身撞到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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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间里。

　　玖兰枢温和地看着她，掂起茶壶往瓷杯里参水。左手扶住壶身，慢条斯理地温着杯，滤过茶叶，再往瓷杯里参水。

　　茶壶轻斜，倾泻出温和的痕迹。

　　水流极细，却稳。

　　他专注一杯茶的片刻柔情，让北辰微微顿住眼神。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他的脸埋在大片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我需要见他，只是确定他的状况。”

　　“我可以陪你过去。”

　　“但是……”

　　男人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锡兰红茶，我记得……”

　　颈部尖锐的刺痛让玖兰枢手指下意识一顿，接着微微笑起来，放下瓷碗，食指触碰后颈，那里有一根针头，从她手里的微型注射器里射出。

　　他抬起头，北辰摊了摊手，轻叹口气，“事实上，我比较喜欢建溪产的茶叶，斗品，雀舌谷粒在唐朝就成为贡品。”她双手捧起他的脸，“还有，下一次，想清楚再把后背留给一个人，”她的呼吸就在唇边，舌尖轻轻地描绘轮廓，很薄，也很凉，“即使是我。”

　　她说完之后，他勾起唇角，未置一词，身体慢慢地靠着吧台倒下去。
　　北辰蹲下来，抬手摸了摸他安静的睡颜，执起他的手在手背轻吻，然后站起来抓过大衣朝门边走。

　　在看见突然出现的星炼时，北辰简直像朝天怒吼一声，魂淡！老子怎么忘了还有这个老树精，缺钙啊还是缺母爱啊。一边骂娘一边镇定自如的抽出餐柜里的叉子，唰的一下朝着老树精飞过去。

　　豪华的暗色调檀木大厅里，一个女孩子不断从袖子里滑出餐刀朝一只漂亮的短发老树精扎去，连扔了三把都被面无表情地躲过后，老树精终于不耐烦，徒手接住其中一把，接着以八卦新闻传播的速度朝女生扑过去。

　　北辰被她猛地扑倒在地，餐刀被硬生生从空中截住，反手扣住她的手腕，力道恰好夺过，只食指和中指压住，餐刀在空中滑过一个漂亮的弧度，在最后的时刻北辰死死压住她的手臂，刀尖离北辰的眼球只有大概两厘米，被她一手撑住手腕，一手握住手掌，死死地寸步难行。如果忽略星炼眼中的杀意，漂亮的姿势简直是怀素重生，或者说调情。

　　但她哪里是星炼的对手，单凭力气，就只看得见刀尖越来越迫近眼球。

　　老树精是单手控了她，另一只手卡住北辰的脖子。

　　仅仅过了几秒，北辰就看到了朝她微笑的冥王老人家，以及他旁边漂亮得不可思议的地狱犬。眼看这只眼睛要报废，千钧一发之际北辰气若游丝地憋出几个字：“你……敢……”

　　星炼漂亮的眉毛一挑，手下的力气更甚，“那个时候，枢大人将什么也不知道，而你，什么也不记得……”得字音未落，她整个人突然僵直，脖子成钝角度扭转，接着不可置信的表情出现在她脸上，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北辰看了眼倒在地上的老树精，有些同情，翻身站起来整整衣领，长舒一口气，对着被扭断脖子而陷入重生的女孩子有些同情地说了句：“亲爱的，人在江湖，没个帮手怎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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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几乎是徒手爬上三楼的窗户。

　　沈清寒说，一个男人最漂亮的时候，除了□□高潮，就是点烟。眉间拢一拢，抬眼皆是落寞。

　　性感得无可救药。

　　北辰想起这句话的时候，视线落在紧闭的门上。听到里面“喀嗒”一声，她抬手敲了敲门。

　　没有回答。
　　里面什么声音也没有。

　　北辰抬手想打开门，却发现从里面被抵住了。

　　她背靠着门坐下来，落地窗外天空阴暗。她知道他在，只是不想说话，或者说已经说不出话。点了一支烟，夹在食指和中指。

　　“他们锁你了？”

　　“记不记得我曾经告诉你，我的海马体，会经常忘记一些事情。这种感觉并不好。”一直以来她坚持佛教传统从不照相，但如果这些记忆不能留下痕迹，那么很多年后她要拿什么来证明她存在过。北辰侧过身来，额头抵着门板，“你不知道，只要走远一点，再走远一点，一辈子就过去了。”

　　“这么多年我身边留下的人，和留得下的人，很少。你以后也会走。”

　　“但如果是以这样的原因，锥生零，十年之后你再回过头来，会觉得今天的一切都云淡风轻，而你会后悔那个时候选择放弃。”

　　洪水湮没成真的时候，看得见粮草漂在水面上，有船的划船，没船地看着行李走，宪兵骑着马，水面刚好贴着马肚子，一圈走下来，湿了下半身。日子照样过。

　　一切都会过去。一切都是捕风。

　　几分钟后，她听到里面的人的声音，因为剧烈抽烟而沙哑不清：
　　“青青，我是知道变成Level E的后果的，老师的眼睛，就是那个时候弄伤的。”

　　那个他和弟弟都喜欢的家庭教师，忽然有一天獠牙相对。

　　那时他也像她一样，认真地觉得不会的，一切都是可以挽回的。而他的愚蠢，让救他的夜刈失去了右眼。直到最后被杀死，那只吸血鬼再也没有叫过他的名字。

　　她静静地听他说，而后低下头笑了笑：“锥生零，你是想放弃了。”

　　他顿时僵在原地。

　　“让我进来。”她说，撑着身体站起来，转动门把手。

　　他就站在门后，因为她的动作而退开脚步。

　　他想他已经做好准备听她声嘶力竭或者冷嘲热讽，但是她拉着他走进浴室，打开浴池的水龙头，倾泻而下的热水腾起雾气，水声让他听不清她说什么。

　　“对不起。”

　　她的手心忽然多了一块薄薄的刀片。

　　她终于发现，她还可以做得到的事情，原来真的不多。但就是这一件，就可以拖延很多时间。

　　锥生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是有不好的感觉，“你做什么？你给我放下……”

　　他忽然说不出话，剧烈的渴望忽然袭卷了他整个人。所有的嗅觉都集中到一点，他只能听见她脖子上血液流动的声音。

　　“青青，不要这样……”他艰难地叫她的名字，声音嘶哑。

　　嘘，零。不要反抗。

　　他听见有个声音说。

　　来。到这里来。

　　锥生零就在那一刻上前抓住她的肩膀，两个人狠狠地朝墙上撞过去。

　　夜间部。

　　星炼站在离他很远的地方，无能为力地看他怒极反笑地样子。

　　空气里的血腥味越来越重，星炼转身往外走，帮他平息教室里学生的躁动。

　　*

　　可怕。

　　可怕的吸血鬼。

　　北辰的脑子里，又出现这样的声音。

　　锥生零抱着她的腰，獠牙埋在她的脖颈。有血流下来。他抓住她后面的头发，把她的头仰到最大。

　　他忽然听到她在跟他说话。

　　已经没事了。她说。止住他狠命抓扯脖颈印痕的手，抬手摸了摸他的脸，眼里有水光。
　　那还是四年前，他刚刚逃脱死神时，在黑主家住下来。
　　没事了，零。她这样告诉他，以后，我不会离开你的。

　　吸血的渴望慢慢就平静下来。

　　“还好吗？”她仰起头，抬手捂住他的脸，嘴唇一张一合，脖子上的血迹流下来。

　　“你是在问我吗？”男人自嘲地笑。

　　明明最不想伤害的就是她，最后仍旧阻止不了想要她的血的自己。

　　“青青，你放弃我吧……”

　　没有人能阻止事情的恶化，那个人在四年前杳无音讯，也许已经死亡。
　　没有救赎，神在他犯下罪恶的那一刻背过身去，自此再不能向善。

　　他会对她的血上瘾，拖她一起堕落。

　　“虽然说了‘放弃’这么过分的话，”北辰垂着头，没有太多力气，大量失血和抑制反抗让她浑身都是薄汗，脖子很僵，声音像砂纸滤了一遍，“不过我这血可不能白流，再多少次，我都会遵守约定了。”

　　她凑上前，轻轻环住他的颈项，“你恨不恨我，老实说，我真的我所谓。我永远，都不会让你到那一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