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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Chapter 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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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球赛,打得火星冒冒。北辰不懂锥生零是头痛还是偏头痛要跟蓝堂英那个幼儿园智商计较。
五分钟前,B班违规换人,替下手上的1号,蓝堂英上场。裁判吹哨表示犯规,一头金发的男孩子和他说了几句什么,裁判就勉强同意了。
北辰觉得腰椎病又复发了。
他上场没两分钟,就和锥生零对立起来。她朝二楼看台的方向看了看,玖兰枢没有太多情绪的注视下方,似乎没有阻止的打算。
北辰皱眉。如果受伤,还不如五犯下场。
“他的右脚不对,怎么回事?”她察觉下方锥生零不对劲,放下可乐往下走。越近,就越看得出来他右脚的颠簸。而场边的教练却全神贯注,似乎丝毫没注意到。
“不要过去。”沈寒御拉住她,“不会有事,玖兰枢在。”
“不是,他受伤了。”
“你留在这里。”北辰猛地被她拉回身。朝着沈清寒走近一步,眉头皱得很紧,“你怎么回事?”
沈清寒指指楼上,北辰抬起头,看台上已经没有人。
“你过去就是添乱。”
接下来,连蓝堂英也开始规矩起来。
“我听说罗马神学院给你发了面试通知。”场上骚动安静下来后,沈清寒递给她一瓶纯净水。
北辰嗯了一声,“不打算去。”
沈清寒疑惑,“为什么?”
“不知道。”好像突然,就不那么信神了。
散场后她还是去看了锥生零,沈清寒先走了,她留下来,几个小女生围着他,其中一个甚至带来了纱布。北辰哭笑不得,感情这些小姑娘都盼着他受伤还是怎样。
男孩子看见她过来,避开几个人朝她走过来。
“很严重吗?”
他摇摇头,说还好,只是以前的旧伤。北辰想起他那天晚上发烧,估计是白天受的伤。
“我看看……”她说着蹲下去,被他一只手捞起来,“不用了,”锥生零皱了皱眉,“没有什么问题。”
她回过神来,想还在体育场是不太方便,就说先回家。
他穿着一身湿淋淋的球衣,脖子上吊着一根毛巾,在寒风四起的黑主私立学院走,风吹过来很快就干透。北辰怕他又闹毛病把围巾解下来塞给他,把拉链拉到最上端,其实比戴围巾还暖和。
他们沿着操场慢慢地散步。
自从巴黎联大提前通报要举办青年运动会,下课回寝室都像在过马路,北辰琢磨着要不要叫理事长在在跑道修个红绿灯,或者天桥什么的,以免发生交通事故。
场外的阔叶林投射下昏黄的光线,橙色的、温和的光线。与平常白惨惨的大相径庭。
北辰奇怪,“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没有,只是觉得偶尔换个颜色也很好。”锥生零注视着塑胶跑道上的影子长长短短的变化,恍然间就像走过了一生。
“你不喜欢?”
北辰摇头,“比那种白色还是要好些。”对眼睛不好不说,晚上一个人走怪吓人的。
男人直觉点头,“那以后就这个颜色了。”
……
“喂,好歹来个全民公投。”
锥生零好笑,“又没有什么人会在意。”
“我啊,”北辰仰起头看他,把他额前的两根银色头发拨到一边,“还有那些和我一样的人。”
男人挑眉,“《项羽本纪》的意思是,大行不顾细谨,是大礼不辞小让。”
北辰笑眯眯地收回手,“资本主义的陋习,所以他败了。”
她未注意身后的动静,直到锥生零忽然伸手替她挡下。眉毛微微皱起来,露出惯有的冷淡神情。
“这里有人。”
北辰回过头,操场上有男孩子一边挠头一边用法语说着抱歉。北辰拿过篮球,扔给那个孩子,十五六岁的样子,接住球弯腰说谢谢姐姐,又看了眼她旁边的银发男人,才又跑回篮球场去。
北辰好笑地捅了捅锥生零,说跟小孩子计较什么,后者看着操场的另一端,眉毛皱着丝毫没有放松,
过了一会儿,他才像确定了什么一样,两个人继续朝前走。北辰被他牵着手腕,往操场外带,“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他说着牵她走,却被一股力阻了一下,少年停下来,回过头。
北辰闭了闭眼,朝他笑了一下,脚步却依旧没动。
她笑得很奇怪。似乎很难受。
锥生零抬手摸她的脸,才发现上面一层薄汗。男人眉一皱,只说了个你字就没再开口,北辰捂着胃手指攥啧他的球衣,几秒钟后朝他摆摆手示意没有事,走了几步扶着旁边的运动器械蹲下来,头靠在支柱上。跑道上还有很多练习的学生,看见那个银发的少年几步走过去,打横抱起理事长的女儿往操场外面走。
他几乎脚下带风,抱着她选了条隐秘的小道快速地穿过。
她那个胃病他是知道的,不发作还好,一发作就跟抑郁症一样把人往死里痛。她估计是忍了有一会儿了。锥生零皱眉,他居然都没察觉到。
察觉。
这是个好词语。
比如血蔷薇在吸血鬼靠近时会发出警告。
而现在,锥生零察觉到危险。
非常隐秘的危险。
他还是嗅出来。和刚才的感觉一模一样。
过了几秒种又消失了。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医务室离他们在的地方很远,锥生零思索了几秒钟还是决定回男生宿舍比较近。也算是老毛病,吃药就能好,他倒是怕抱她过去又是上石阶又是下楼梯的拖严重了。把她放在男生公寓旁边的长椅上,蹲下身轻声说了句我上去拿药,你等一等。北辰整个上半身都蜷在膝盖上,气若游丝地嗯了一声,锥生零转身就往楼上跑。
北辰疼得龇牙咧嘴,想这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没寻找光明还在这兴致勃勃地搞文艺,看这报应来的,超音速啊简直。
她还在腹诽,眉心却忽然皱起来。
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音。面前黑影一闪,狩猎女神就已经架在对方脖子上。
不是人类。
她只有这一个概念。玖兰枢留下来后,巴黎很少出没流浪吸血鬼。她收起武器,非常自然地直起身体,彬彬有礼地开口:“蓝堂学长。”
北辰暗叹不已,这人倒霉的时候,果然喝凉水都能被呛死。
直视少年一身白衣胜雪。蓝堂英。
“这么晚了,有事?”
“没事。”少年笑眯眯地,两只手背在脑后,慵懒得像只波斯猫,“只是凑个热闹。”
“凑热闹请向后转直走五十米。”奔跑的人群踏也能把你踏平了。
她还勉强支持着,路灯的光忽然暗下去,连带宿舍走廊的烛光全部熄灭。就在北辰决定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手指触到狩猎女神的那一刻,她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腰部和手指都被冻住,连着下半身都是坚硬的冰块,从柏油路面到维多利亚式的街灯,她甚至能看清灯丝燃烧被强迫中断时的形状。
寒气就在一瞬间侵入身体,如此真实。她知道这是高等吸血鬼才有的能力。
太冻了。就像浸泡在一月的大西洋。而她的身体其实受不得冻,膝盖和腰部,都有旧伤,还不要说肩膀上的枪伤。
蓝堂英控制不住情绪地冷笑,“为什么你就那么不一样……为什么枢大人会选择一个人类?!”这始终让他百思不得其解,人类的所谓优秀放在他们的世界里根本一文不值。
没有时间,人类根本没有时间可言。
“如果你因为这个对我下手,好像没有太大意义。”短短几十秒,她的嘴唇就开始褪色。膝盖已经冻得快受不了,北辰顿了顿,快速做了决定,“如果你现在放我走,我保证马上消失在你面前,而且他不会知道。”
少年单膝蹲下来,好像料定她没力气还手一样,食指微屈,掂了掂她的下巴,锋利的獠牙像一朵蓝色妖姬,滴答滴答的渗着毒液。温柔地执起她的手,“难怪……”鼻尖几乎触上去,深吸一口气……如此钟情。这样特别,会让任何一个吸血鬼发狂。
其实真的不疼,只是像羽毛轻抚的感觉,有点挠心。撇开他沾满鲜血的獠牙,倒挺像在调情。
漫天满地都是血的味道。
少年舔舔唇,撕开颈部毛衣露出光滑的皮肤,丝毫不介意顶在胸口的狩猎女神,温柔地问她:“从这里,不介意吧。”
北辰闭上眼,胃里绞刑架一般的疼痛让她想杀人。“只要你不介意,我告诉玖兰枢。”
蓝堂英差点就没控制住掐死她,指尖用力骨头咔嚓咔嚓响,眼见她控制不住地低咳,才松了力气。抬手拢了拢她的衣领,蓝堂英的声音漫不经心,“我都打算放过你了……”血红渐渐从眼底升起,“北辰,你有什么资格,叫枢大人的名字。”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她,微张开嘴,獠牙泛着光。
北辰这个时候真是无比贴切地体会到了彩霞仙子那句“我爱的人是个盖世英雄,他会驾着七彩祥云来娶我”是什么心情,感情这时候真有一带翅膀的管他是天使还是鸟人绝对以身相许。
下一秒就有人闪身挡在她面前。
北辰一惊,不是吧,上帝他老人家真醒了?
那人手臂护着她,身体微微下沉,蹲伏着剧烈的咆哮从喉咙传出来,如同西点的超级单体风暴。蓝堂英被他撩翻在几米之外,此刻炸了毛,飞速站起来,捕食一般卷起上唇,眼珠诡异的鲜红。
而她看不见的面容,锥生零的眼睛微微泛红,像是剔透的红宝石,威胁出声:“有何贵干,夜间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