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是非不非

5、如梦（三）

　　报到那天，出门的时候还是晴空万里，走出地铁站的时候竟然下起了雨，岑烬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已经快要迟到了，狠了狠心就冲进了雨里。报社距离地铁站并不算太近，雨却越下越大，岑烬到报社的时候已经浑身都淋湿了。没办法，也只能咬咬牙走进去报到。
　　无关人员进报社需要登记，拜访人一栏岑烬迟迟没有落笔。联系她的老师自称姓罗，但是连名带姓的完整名字却从来没有提及过，岑烬纠结着要不要打个电话问一下，脑袋就被人轻拍了一下。
　　回头，是林翊年。岑烬一时没反应过来，没想到会这么快就在社里碰到。
　　林翊年看着岑烬脑袋上还在低着水的头发，皱了皱眉：“你怎么这副样子？没带伞吗？”岑烬这才想起来自己的窘境，不好意思地“恩”了声。
　　“怎么不看天气预报？”林翊年声音里带了点责备的味道，岑烬以为他生气自己这副样子来报到，自知理亏，只能温顺地回答：“额，没这习惯。”
　　林翊年没有再多说什么，跟前台打了声招呼就把岑烬带了进去。岑烬却一点都不想在这样的状况下跟他多呆，趁着等电梯的空档，小心翼翼地开始找借口开溜。“那个，报到就在3楼，我走楼梯上去了啊，快要迟到了。”说完迅速转身往上方标着安全出口标识的铁门方向走，然而还没走几步就被揪住羽绒服的帽子拉了回去。
　　“距离报到还有15分钟，时间还来得及，跟我去个地方。”听完这不容置疑的一句话，岑烬想了想，还是放弃了溜走的念头，认命地跟着林翊年走进电梯，看着他按亮了5楼的按钮。
　　林翊年一出电梯就迈着大步往走廊里面走，岑烬一溜小跑才勉强跟上了他的脚步。路过的格子间里有来来往往的人在各自忙碌，还有一部分人正坐在电脑前飞快地敲打着键盘，报社的氛围一览无余，岑烬想，哇，这就是我以后会工作的地方。
　　一个男人看向走廊正看到林翊年，冲出来就拦住了他的去路：“老林，今天外交部的报到审了没有？上面要看。”“审了，等我五分钟。”林翊年说完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岑烬又小跑着快速跟上，只留下男人一脸八卦。
　　终于站定在一个房间门外的时候，岑烬才发现原来他是要带自己来休息室。林翊年打开门走进去，先扔给岑烬一个吹风机又转身去开柜子：“把头发吹干，这种天气会感冒的。”岑烬终于松了口气，原来是担心自己会生病，内心随即荡漾起微微的波澜。
　　林翊年从柜子里拿出一件黑色羽绒服，转身看见岑烬又在发呆，无奈地从她手里接过吹风机，接上电源。“赶紧吹，时间紧迫。还有这件羽绒服是我妈给我买小了的，我一直扔在这没穿过，你穿估计会有点大，但是总比你这件湿透的要好。”岑烬小心地接过衣服，避开身上湿乎乎的水迹。
　　“我还有事先出去了，你吹完头发换完衣服赶紧下去，别迟到了。”林翊年交代完就匆匆走出休息室，但是没多久就又返回来补了句：“湿衣服就放在这好了，结束了给我电话，我送你回去。”
　　岑烬看了眼手表已经1点22了，要赶紧的才能不迟到。终于收起了慢半拍的动作，快速解决好一切，还好自己的羽绒服够长，裤子完全没湿，雪地靴又是防水的。匆匆走楼梯下楼，好险没有迟到，但是罗老师却好像还没来。
　　站在办公室门口等了十五分钟，岑烬终于忍不住打了电话，电话那头的人半梦半醒，沙哑着声音问是谁，岑烬快速确认了一遍电话联系人，没有打错啊。“罗老师，我是岑烬，今天约了1点半来报到的。”“啊，几点了？对不起，昨晚有个事故我采访到上午才回来，休息了一会儿忘了时间，你等我一会儿啊。”岑烬只能在内心默默地吐槽，这是什么不靠谱的老师啊。
　　等到熟悉部门、安排实习时间、签字入职等等一系列报到流程做完，已经快下午三点半了。岑烬掏出手机想打电话，发现已经有了林翊年的短信。“还没结束？结束了给我电话。”
　　岑烬点开拨打电话的界面，林翊年的名字跳出来横在屏幕上方，她突然有点紧张，虽然不是第一次通话，但是这是她第一次给他打电话，电话很快被接起来。
　　“结束了？去正门口等我吧，我现在开车出来。”“好。”简短的两句话，通话时长11秒。岑烬犹豫了一下，还是在通话记录的页面上截了个图，然后上传百度云。
　　岑烬下楼的时候林翊年的车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岑烬绕过去打开车门坐进副驾驶。林翊年正在打电话，跟她做了个稍等的手势继续通话。“主编，这个报道如果改掉了这句话，就没有任何意义了，要么不发，要发这句话必须放上去。”“好，领导决定吧。”
　　挂了电话林翊年才又转头看向岑烬。“结束了？什么时候正式实习？”“下周，以后每周二、三、五我没有课的时候，还有周末，我都会过来实习。”“民生那边突发状况比较多，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但是很能锻炼人。”岑烬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后面已经有车在按喇叭了，林翊年很快启动车开进北京拥挤的车流。
　　车到校门口停下，岑烬蹦下车，林翊年从窗口递出来一个袋子，里面装着岑烬刚刚的湿衣服，已经吹干了。
　　刚要启动车，林翊年才想起来刚刚随手放进袋子的东西：“啊，对了，袋子里有份文件拿给我。”岑烬翻了翻袋子，果然有一份透明封皮裹着的文件，拿出来瞥了一眼，递还给他。
　　直到回到宿舍，岑烬才想起来没有跟他说谢谢。袋子里的衣服拿出来挂好，摩挲着刚刚被他吹干的面料。室内的暖气开的很足，早已经有些热了，岑烬却依旧舍不得脱下身上的他的衣服。其实他完全没必要给她这件衣服的，室内都有暖气，也就走下去的楼梯间有点冷。
　　岑烬的脸开始微微泛红，却突然想到刚刚的那份文件，是林翊年的档案，好巧不巧，瞥的那一眼就看到了他的出生日期。
　　虽然知道他们年岁上差的不会太少，可是没想到竟有九年这么多。明明父亲只比林伯伯小了两岁，可是自己父母对于晚婚晚育政策的彻底响应竟然使他们之间差了九年。
　　九年啊，都有三个代沟了，岑烬紧咬着嘴唇恨恨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