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血》麦弦

35、第4章

　　正在回忆里快乐着，突然一阵透心凉，脚拌到了一个铅球大小的鹅卵石，倾星差点栽了一个跟头。

　　式漠急忙游上岸，跑过来，抚着女孩惊魂未定的脸关切地说：

　　“没事吧？”

　　“没事。”女孩轻声说。

　　她的眼光贪婪地从他流着水印的腹肌缓缓移向他光洁坚实的胸膛，心脏狂热地跳动，血液从脚底急速蹿行到脸庞，她轻轻咬住下唇，不敢抬头。

　　式漠捧起女孩的脸，火热的唇印在了她的额头，继而，吻在了她的唇上。

　　呼吸瞬间急促，女孩的双手慌乱地在他的心口彷徨游走，慢慢地，融化在了他细腻、柔软而沁甜的薄唇里，双手从他的胸口滑到他的肩膀，环住他的脖子，她醉心地附和着他，血液里翻滚出层层巨浪……

　　时间仿佛凝固了，不知过了多久，她们交织的唇才恋恋不舍得离开，相视无语，额头轻抵，呼吸渐渐平息。他微笑着把她拦腰抱起，朝河里走去。她蜷缩在他的肩头，手指轻轻揉擦着她肩胛骨上晶莹的水珠，任湛蓝的河水缓缓淹没上来，从脚底到膝头，再到腋下、胸口。

　　“你不怕吗？”他笑着问她。

　　“有你在。”她醉心地看着他。

　　他轻轻放下她，她的脚摸索着站了下来，这才发现，他们正站在河中央凸起的大石上，河水没到了她的腋下，四周深不见底。她紧紧抓住他的臂膀，吓得不敢动弹一下。

　　“站稳！”笑着说出这两个字后，式漠竟然推开倾星的手，跃入水中，转眼就消失在了深深的河水里。

　　倾星惊恐地在原地摇晃，艰难地维持着身体的平衡。

　　忽然，脚踝被什么抓住，她的汗毛根根竖起，浑身凉透，慌乱而无助地在河面寻觅着他的影子。
　　绝望间，只见他猛然从水底窜出，一把把她抱离水面，她死死围住他的脖子，欣喜若狂。

　　“还不怕吗？”他得意地笑着。

　　“怕！”倾星几乎是带着哭腔说出的这个“怕”字，她紧紧环住他的脖子，逼退了已到眼眶的泪。

　　“敢把自己交给我吗？”他凝视着她问道。

　　“敢。”她毫不犹豫。

　　“不许后悔！”

　　话音未落，式漠一下子把女孩扔到了自己的后背上，就像扔一个布娃娃那么轻而易举。

　　随后，扑入水中，飞快地朝河对岸游去。

　　倾星靠在他的后颈窝，强压着“砰砰”的心跳，他的臂膀有节奏的划破水面，激起道道清浪，水花亲吻着她的脸颊，溅湿了她的长发。

　　到了河对岸，他背着她走上了沙滩。

　　式漠在倾星身边平躺下来，倾星伸出双手，想帮他挡住刺眼的阳光，手正准备在他眼前摊开，却发现他的眼睛正常的睁开着，并没有要躲开阳光或眯缝眼睛的意思。

　　他的眼睛怎么会不惧怕头顶6月里发出刺眼光芒的太阳?他的力量、速度和腾跳力超乎常人，这能理解，因为小说和电视电影里有骨骼清奇一说，而我，相信这一说。所以，天资加上锻炼，理论上，应该是可以达到式漠现在的状态的。

　　可难道，眼睛也能通过锻炼变得这般“刀枪不入”？

　　“你的眼睛，不怕阳光吗？”她迷惑地问道。

　　式漠眨了眨眼睛，顿了一下，用手挡住眼睛，说：“恩——习惯了就好了。”

　　傻瓜也看得出来，他没有说真话。

　　“骗人。”倾星说。

　　“眼保健操。”

　　“骗人。”

　　“隐形避光眼镜。”

　　“让我看看。”她笑着按住他的头，看着他的眼睛，却什么异常也没有看到，只看到了自己的沦陷，看到自己深深沉沦在了他深邃的眼眸里。

　　式漠抓住倾星的双手坐了起来，缓缓把她按倒在了柔软的沙滩上，她的唇被他烈焰般的唇覆盖，心口被他剧烈跳动的胸膛压住，倾星艰难而迷醉地呼吸着被他的味道填满的空气，闭上眼睛，任他的唇在她的耳际、颌颈处疯狂游走……

　　忽然，他停住了，双手撑住沙地，缓缓起身，面容痛苦地轻声对她说：“对不起！”

　　倾星坐起身，用弯起的手指轻挨嘴唇，小心而羞怯地问他：

　　“因为你已经做的，还是你没有做的？”

　　他没有回答，表情越来越痛苦，情绪越来越激动，最后，他站起身撂下一句：“对不起，我不该这样！”

　　说完，转身就走。

　　女孩完全不知道眼前的恋人怎么了，焦急地追上去几步，不敢挨近，只看着他的背影激动地说：“求你，别走！”

　　他侧着头站住不动，他们就这样默默地僵持着。几分钟后，他转过身，走过来，把她拥入怀中，在她的头顶深深一吻：“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你可以让我知道。”她抬头看着他，他的眼眸里是从来没有过的悲悯。

　　“你能离开我吗？”

　　“不能。”

　　“没有我，你能坚强的活下去吗？”

　　“不能。”

　　“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离开。”

　　“我不会让你离开，你不能不要我，休想在夺走我的初吻后一走了之。”

　　情意绵绵的笑又回到了那张俊美的脸上。

　　倾星接着说：“你必须对我负责，也许我会怀孕。”当然，她的知识面早已越过“以为接吻就会怀孕”的等级，这只是个甜蜜的笑话，期待恋人脸上那迷人的笑能持续下去。

　　可让倾星震惊的是，式漠的脸马上严肃起来，甚至可以说是冰冷或者扭曲，瞪大的眼睛里充满黑暗与惊恐，双手在她的肩上颤抖，嘴唇抽动：

　　“永远，永远不要再说这样的话！”

　　看着式漠转身激动迈步的背影，倾星怒不可遏，他凭什么对我这么喜怒无常，到底把我当什么了！？呼之则来、挥之即去的玩物？！想打就打、想骂就骂的便利贴？！

　　只觉得浑身所有血液都径直上冲，脑子顿时如热浪翻滚的沸腾炉，倾星转身冲进河里，扑倒河中，河水淹没头顶，阻塞了呼吸，不会水的她条件反射的慌乱扑腾着手脚。
　　被他揽起抱在怀中一顿呛咳后，倾星挣扎着脱离这个怀抱，朝回路跑去。

　　“原谅我！我——”式漠一阵风一样追了上来，堵在女孩身前，欲言又止。

　　“你，你，你到底想怎么样？”女孩咬着牙说。怒火到口，质问却没来由地断断续续，毫无底气。

　　“我——”他停顿了一下，刚刚欲言又止的紧张在与女孩焦灼却无力的眼神相撞后，消失不见，侧过头去，竟然笑了起来。

　　倾星以为自己的质问仅仅苍白无力而已，难道还很可笑？
　　这个人真是让穆倾星哭笑不得。

　　“再笑，再笑我真走了！”她瞪着他，这个威胁太不像威胁。

　　“好了，我的小傻瓜。”他拉起她的手，朝林子走去，“再不去躲一下，就真晒成小傻瓜了。”

　　“小傻瓜”就这样不争气地被“冠名者”牵着，走进凉习习的树林深处，心头的甜蜜无声无息中，卷土重来。

　　“告诉我你的苦衷好吗？”倾星问席地而坐靠在树干上的式漠。
　　式漠没有回答，无奈而又无助地躲开女孩的眼睛。

　　“告诉我，让我和你一起分担好吗？”她觉得他一定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着什么巨大的苦衷，伤痛之类的，“你是从少林寺偷跑出来的？”

　　这是为了缓解他心中的凝重，也是倾星真正想问的，她觉得也许他真是哪门哪派的大弟子，不能与俗尘之人类（如穆倾星）结合的世外高人。

　　式漠看着倾星做了个惊奇的表情，笑了。

　　“特种部队的逃兵？”她继续着。

　　他摇头，笑得更厉害了。

　　“你正在练葵花宝典？”多少年前，倾星看过一部新加坡电视剧，练这个顶级武功的男人“必先自宫”。

　　想到这里，女孩笑出了声。

　　再看看式漠，笑得趴在了树上。

　　“你——”

　　“停！你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呢，小傻瓜？！”他上气不接下气地拦住了女孩即将脱口而出的下一个推断。

　　倾星的下个推断是，式漠的师傅为了保护他去世了，留下唯一的女儿，也就是式漠的小师妹让他照顾一生一世，所以他在对我的爱和对小师妹的歉疚间苦苦挣扎。
　　当然，这些都只是玩笑话，倾星想到了玲子说过的一句至理名言：恋爱中的女人，哪有不狗血的。

　　“告诉我真相，不然我会臆想出千万个一个比一个奇葩的版本。”她挪到了他的面前坐下，盯着他的眼睛。

　　他轻柔地拨弄着她尚未干透的长发，“你太美好，美好得让我害怕，害怕带给你哪怕一丝一毫的伤害！”

　　“我没有那么脆弱，打猪草、砍柴那些我都是我们寨里最厉害的，山里孩子，从小受伤都习惯了。”倾星焦急地对他说：“你看，这是砍柴时留下的；还有这里，这个是刺，小时候从山上滚到水沟里时扎到的，这么多年了，都长在肉里了，还有这里，被石头划破的，还有——”

　　说着说着，发觉自己原来偏题了，他说的“伤害”，怎么会是这些山里孩子们都有的手头脚部的伤疤，自己还真是个傻瓜！

　　“我爱你！”式漠一把把倾星搂入那坚实温暖的怀里，温柔动听的声音在女孩耳际摩挲：“我多希望自己可以不这么彻心彻骨地爱你，多希望自己能离得开你，你懂吗！”

　　“你暂时还不会告诉我你的苦衷到底是什么，对吗？是因为我的缘故吗？”

　　“不，是我，是我的原因，我——”

　　“我们约定一个时间好吗？约定哪一天你告诉我，告诉我你的苦衷到底是什么，这样好吗？”倾星心疼地看着式漠，焦急地说。

　　她害怕这是在逼迫式漠，她觉得自己正把一把刀架在式漠脖子上，残忍地意欲逼供出式漠的难言之隐，于是又慌忙岔开话题：“式漠，陪我去一趟雪靖县城好吗？”

　　倾星从雪颜那儿得知，雪颜的姐姐雪容的宝宝满月了。雪容待倾星就跟亲姐姐一样，倾星想回雪靖去送上祝福，看看可爱的小宝贝。

　　“嗯——”式漠不好意思地咽了一下口水，“为什么？”

　　“丑媳妇迟早是要见公婆的。”倾星调侃到。

　　“我一定要去吗？你的室友们——”林式漠的脸上，可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毫无底气的神情。

　　倾星把去的原由通报了一遍，说话时的神情俨然显示着“你非去不可”的意思。
　　最后，她告诉他：“只有我们俩一起去。”

　　“非去不可——那么——好吧。”式漠无助地艰难地结巴着答应了。

　　倾星扑进他的怀抱，“式漠，放心吧，我爸一定会像我一样喜欢你的！”

　　倾星对此深信不疑，如此相貌堂堂、品学兼优的男孩，哪有大人会不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