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血》麦弦

34、第3章

　　倾星深深沦陷在了这种时光里。
　　接连两周，她和式漠形影不离。
　　爱，从一颗种子慢慢长成了参天大树，甜蜜挂满枝头。

　　早上醒来，听着手机里式漠温柔甜蜜的声音跑向阳台，和楼下站在车旁的他相视而笑，这种幸福绽放在穆倾星的灵魂深处，销魂蚀骨。

　　他就算让她上刀山下火海，她也会挺身前行，更何况，只是去溜冰。当然，她是不指望自己能学会的。

　　当倾星告诉图图式漠是从学生会体育部部长那里拿到了溜冰场的钥匙后，图图窃笑着告诉倾星那位体育部长是位体型丰满健硕的大三学姐，好像倾星会以为式漠为了一把钥匙和这位学姐做了身体交易什么的。

　　“穆倾星，溜冰场有摄像头，请自重！”图图戴上甄然的近视眼镜，背着手一本正经地对我说。

　　“天干物燥，小心走火。”玲子吹着指甲上新刷的红色指甲油。

　　甄然现在很少出现在她们之间了，行踪也从不透露。图图说她一定是和夏佐在一起，玲子对甄然对她们的离弃不置一词，倾星则比谁都希望甄然和夏佐真的在一起了。

　　凌晨4点的溜冰场，静悄悄的，倾星和式漠的呼吸声被放大了很多倍。

　　悠扬动听的钢琴曲在光滑的地板上旋转，冉冉上升，盘旋于琉璃的穹顶。

　　换好溜冰鞋之后，式漠轻扶着倾星，试图让她试探着站起来，可脚下的轮子根本不听使唤，她无论如何也站不稳。

　　尝试了七八次后，情况仍然一样，这是倾星早料到的，她知道自己没有希望学会。

　　双手狠狠拽着他的胳膊，趴在他怀里，看着他，她不好意思地说：“我一定是你教过最差劲的学生。”

　　“我是世界上最倒霉的老师，一辈子只交过一个学生，而这个学生——”他摇头笑着说。

　　“对不起！”她觉得自己让他失望了，心里很失落，垂着头说：

　　“我命中注定没有翅膀，飞不起来。”

　　可她的话音刚落，却一下子被他揽入怀中，只听到男孩快乐的一声：
　　“抓紧了，小飞人！”
　　随即，男孩抱着她像刹车失灵的汽车般飞速滑翔起来。

　　她抓住他的T恤，紧紧闭上眼睛，觉得自己像黑夜里离弦的流星，正燃烧着划过浩渺的宇宙，随时，会与地面发生粉身碎骨的撞击。

　　渐渐的，式漠放慢了速度，女孩依偎在他温暖的胸膛，缓缓平静了下来。

　　他轻轻把女孩放下，温柔的看着她的眼睛轻语：“我就是你的翅膀。”

　　倾星仿佛看到，黑锦缎般流光溢彩的双翅从眼前这个俊美绝伦的男孩身后缓缓伸展开来。不知道为什么是黑色的翅膀，但出现在她脑海里的，确实是黑色的翅膀。

　　这个挥着黑色翅膀的男孩的家，像丛林和月光河，是他们的乐园之一。

　　倾星永远忘不了第一次亲手打开他的衣帽间时的惊喜和幸福，墙壁，衣柜壁，鞋柜壁，整个房间，全是她的画像，背影，侧面，正面，半身，全身，每一幅都是惟妙惟肖。

　　式漠拉着她走上衣帽间外的阳台，把架起的画板移转过来，做了个调皮的表情：“这是最近的一幅，还没完成。”

　　“好慈祥，是你的奶奶？”倾星看着这幅只画出脸部的人物素描，这位老人，看着有些眼熟，女孩的鼻头一阵莫名的酸涩。

　　自从奶奶去世之后，在看到和奶奶年纪相仿的有着乡村气息的老婆婆时倾星的鼻子都会情不自禁地酸涩。每每碰见乞讨的老妇人，她都会毫不犹豫地给她钱，不论她是不是职业乞讨骗子。

　　“不是。”他摇了摇头。

　　“外婆？”我忍住了爬进眼眶的泪水。

　　“也不是。”

　　“那是？”

　　“你。”

　　“我？”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恶作剧，一定是恶作剧，现实版野蛮女友玲子说过，“恶作剧是爱情最美味的佐料”。

　　“你。”他镇定的重复了一遍“你”。

　　“很不幸地通知你，林式漠同学，穆倾星同学的绘画技能并不在你之下，等着你的100岁画像吧！”她甜甜地回敬到。

　　倾星从小就很喜欢画画，一直很喜欢，直到现在。
　　画一幅老态龙钟的百岁林式漠对她来说可真不是什么难事。

　　“无论是这样完美无瑕的少女，还是80岁的佝偻老婆婆，都是我唯一的最可爱的小星星!”他捧着她的脸凝眸，用这世上最柔软动听的男声呢喃着世上最美的情话。

　　这幅画不是恶作剧，是尘世间最美好的情书，让穆倾星彻头彻尾、决然沦陷的的情书。

　　于是，在式漠提出要带她去蹦极的时候，就算有恐高症，她还是不假思索地答应了。

　　车子拐过许多弯以后，不远处的群山中出现了一处陡壁，从底部到峰顶刀削一般，山顶向陡壁外凸出，凸出部分有钢桥连接，并向外延伸十来米的样子。
　　不难猜出，那就是蹦极崖。

　　车子盘旋而上，顺着路边“蹦极崖停车场”的指路牌的指引，停在了在离蹦极崖约1000米的停车场里。

　　通向蹦极崖的1000米小道上，尽管手被式漠一路牵着，倾星还是平息不住“砰砰”狂跳的心脏 。

　　“帅哥，金屋藏娇呀，我说嘛，这么个超级大帅哥怎么可能没女朋友呢！”
　　胸前挂着“蹦极教练员”牌子的中年男子一边操着典型的中海式普通话，一边笑呵呵地迎了过来。

　　“我绑脚跳，背着这位——女士。”

　　倾星很高兴式漠没有用“美女”二字，她对这两个字实在没有什么好感。

　　“OK！丰俭由君。”中年男子满口答应，也许他在想：要是全部顾客都像这位帅哥一样完全用不上我的指导就好了。

　　式漠把下车时就一直拿在手里的东西从倾星头上套下来，这是个类似背背佳的东西，他把腋下和腰部连接处系好后，对她说：

　　“这是专门给我们定做的。”

　　“多久前？”

　　“一周,一个月，一年，或者更久。”

　　“预谋已久。”

　　“梦想已久。”

　　他转过身去，双手套进“背背佳”上的两个肩带里，把底部的两条宽带子系在腰部，然后牵起她的双手，在他胸前紧紧握住。

　　贴在他的后背上，这种近距离的接触让倾星原本有些平复的心跳再次乱了阵脚，她盯着距离眼睛两厘米的布料纹路，仿佛要看穿式漠身上这件深卡其色T恤的纤维构成似的。

　　“帅哥，这种双人跳法——安全吗？”“蹦极教练员”被式漠沉着的神情与动作所吸引，说“安全吗”这几个字时，用的是陈述句而非疑问句，并且是以一种“此句话可以忽略”的口吻。

　　式漠背着倾星走到钢架的尽头，“蹦极教练员”熟练地把连着粗绳子，类似护膝的东西固定在了式漠的双脚脚踝上。

　　“害怕吗？”

　　“怕——才怪。”倾星在怕后面加了一个“才怪”，鉴于她此刻的真实心境，这应该不算说谎。

　　“不怕——才怪。”式漠的笑声狡黠而甜蜜。

　　“珍惜你感觉得到‘怕’的时光吧，小星星！”
　　式漠面朝山谷，伸开双臂，一跃而下。

　　倾星紧闭双眼，顿时大脑一片空白。耳旁，风呼啸而过，身体急速下坠，像出膛的子弹头。

　　“小星星，还好吗？”

　　“很好，你呢？”倾星的大脑显然还没从空白中完全苏醒，要不然，她不会用询问的口气说出

　　“你呢”二字，清醒的大脑很容易从式漠沉稳到没有一丝激动与紧张的音调里分析出对于他而言，蹦极就像爬上自己家后院的桃树上摘果子一样稀松平常。

　　他们一起在高空中上下反弹，旋转……

　　趴在他温暖的背上，闻着属于他的特有的味道，倾星知道，林式漠已经融入了她的生命，她的一屏一息里，再也离不开他！

　　于是，穆倾星做出让林式漠教自己游泳的决定不算什么怪事。

　　“不会是害怕了吧！”他站在月光河边，跳动着对她说。热身运动不至于这样雀跃，这种雀跃里流动着他的快乐和幸福。

　　林式漠在穆倾星眼里已经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男神”，他走进了她的世界，他们平等地相爱着。有时候，他会像小男生一样捏捏她的鼻子；玩弄她的头发；把小野花插在她的耳朵上；背着她急速旋转，她则把他完美的发型揪成牛魔王的样子……

　　当他脱掉T恤，转过身来看着她的时候，她心里所有的幸福完完全全被猝不及防的羞怯感覆盖。
　　她低下头，可式漠那宽阔的肩膀、坚实的胸膛、腹肌隐现的腹部却烙印在眼前，清晰可见。

　　听到了“嘭”的一声响，她抬头看去，式漠从崖壁上凸出处扎进了水里，几乎没有水花，多完美的一跳。

　　两三分钟后，他从水里探出了头，在河中央。

　　倾星被这清亮的河水和式漠畅快的水中游引诱了，脱下盖过膝头的防晒衣，取下皮筋，让头发散开、垂下，朝他走去。

　　他在水中看着她，一动不动。

　　倾星暗自庆幸，幸好没有听玲子的劝，要是穿了她那件露骨的三点式泳衣，在式漠焦灼的目光下，她此刻一定直接脑充血死了。

　　倾星瞥了一眼自己，紧身露脐黑色T恤和短牛仔裤，她想到了昨天的“泳衣事件”。

　　“那么好的身材不敢穿泳衣，我直接拿块豆腐撞死算了。”图图盯着玲子手里的泳衣默默念。

　　“迟早不是要让他看到吗，连个泳衣都不敢穿，这可是全世界最保守的泳衣了，我有强迫你穿丁/字裤的吗？”玲子对倾星的拒绝充满鄙视。

　　“好啦，就算不穿泳衣，你也不能穿你那些松松的T恤衬衫什么的，穿我这件吧，紧身一点方便游泳，知道吗！”甄然总算返回了607小集体，依然在穆倾星无助的时候施以援手。

　　“我记得你有一件同款黑色的。”倾星委婉地拒绝了甄然手里那件白色T恤。

　　“我晕！穆倾星，I服了U!”图图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你觉得他喜欢男人吗?”甄然问倾星。

　　“他是不是同性恋？”玲子怕倾星听不懂甄然隐晦的问法，开门见山。

　　“当然不是！”对于此莫名其妙的问题，倾星的愤怒理直气壮。

　　“你爱他吗？”甄然不再隐晦，问得直截了当。

　　“当然。”倾星低下头轻声回答，对她来说，幸福感和说话音量的大小是不成正比的。

　　“好的。他是一个性取向正常的男人，你爱他，那么，你不该为他付出点什么吗？”甄然的问题露骨得让倾星不敢直视。

　　“她是让你跟林式漠上/床。”山外有山，相比甄然，玲子的说法把“露骨”二字践踏在了脚下。

　　“我的意思是让穆倾星尝试性感造型让林式漠饱饱眼福好不好，不是上床！”甄然反对到。

　　“鸳——鸯——戏——水，沙——滩——野——战！”图图用浑厚的女低音说出了8个单字。

　　“Stop！我听甄然的。”倾星知道再不阻止这几位室友，情况将恶化到不可收拾。

　　“我敢肯定，在这骄阳似火的6月，整个中海只有你一个人还穿着长牛仔裤。”

　　甄然边说边把黑色T恤和一条超短牛仔裤递给倾星。倾星发现这件T恤是高腰的，而且这条牛仔裤短的离谱，穿在身上，肚脐一定不仅是若隐若现，而是赤裸裸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有点短了，可以——”

　　“换一件”几个字穆倾星是永远没有机会说出口了。

　　“Shut up！”三位室友异口同声拦住了穆倾星。

　　当倾星躲进卫生间，换好黑色T恤和超短牛仔裤，再套上浅黄色齐膝防晒衣，并把按扣一一扣住，打开门走出来的时候，只听到了一声三重音“切”，然后是三个转身走开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