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源往事》偃师之恕

4、姑苏一梦（中）

　　左沐筠带着他们去商店，按照那个男人的指示去给莫小明和青鸾买了好多衣服，她拿出内容所剩无几的钱包，正准备付帐，收银员告诉她钱全都付过了，递给她一张明细。
　　都是她给孩子们挑的，一件不差，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刚才在酒店也是，前台直接给的房卡，她还以为变成了先住再结账的模式。
　　左沐筠环顾四周，童装店里没见有男人出没，都是些带着孩子的妇女。这个男人怎么跟踪呢。既然他有空跟踪自己，孩子为什么不自己接？遇上变态跟踪狂了？
　　左沐筠实在很疑惑，打了个电话给娘娘腔主管，主管一句话接起电话，一句风情万种的“哎哟”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哎哟小左啊，工作完成的怎么样啊？这个项目的负责人绝对惹不起，他说什么做什么哦，他已经跟我说了要你三天，三个月都行，什么都听他的哦。挂了。”
　　根本没有轮到她说话，左沐筠的可是噎在喉咙口，看来是没有地方可以可是了。谁叫她是新人呢。
　　那个男人又来电了，“如果你怀疑你遇到的事情，从商场南门出来，右拐走到第一个路口，在那别动。呵呵。”男人与往常不同，笑了两声，左沐筠却宁愿他没有笑，太像恐怖变态跟踪杀人狂了。
　　她迟疑了会，还是按照他说的路线了，光天化日他又能拿我怎样？
　　在距离那个路口两米不到的时候，一辆面包车为避让行人撞倒了路灯，路灯倒下，砸到了商场的玻璃橱窗，哗啦啦碎一地。
　　他娘的想谋杀？！
　　左沐筠来不及去害怕，三两步前去看个仔细，面包车司机是个五十几岁的男子，操着一口带方言的普通话骂骂咧咧；面包车避让的行人是个六十岁左右的苏州老太太，拎着一篮子花做的手链；附近的司机，商场里出来的人，没有一个看着像电话里那个男人的。
　　见鬼了。左沐筠心里怒骂。
　　“阿姨你的手像冰块一样。”一直跟着她跑东跑西的青鸾和莫小明沉不住气了，青鸾嘟起嘴，“阿姨我们还要去哪？什么时候带我们去见爹娘啊？”
　　左沐筠紧紧抓着两个孩子，心里默念，丢了就不好了。脸上故作轻松，“你们不怕我了吗？刚才谁偷偷叫我鬼婆婆？”
　　莫小明捂住嘴，“不是我！”想了一会又说，“也不是青鸾！”
　　左沐筠轻笑，孩子是无辜的，可是那个男人，真的不用报警吗？
　　手机响了。该死的来电显示，一看到那个号码，左沐筠心里就瘆得慌。
　　“看到了吗？现在退后，拉上孩子，带好他们了吗？好。退后，一、二、三、四，停！”
　　一个巨大的灯箱摔了下来，尘埃和破碎的塑料一地，正好就在他们刚才站的地方。左沐筠脚一扭，撞上了身后一辆电瓶车。
　　“要死快哉！”骑电瓶车的老阿姨来不及追究左沐筠撞上她，眼睛直愣愣望着掉下来的灯箱。
　　报警有用吗？她感觉身边有无数双眼睛，开着车的人，路上的行人，骑电瓶车的阿姨，全都是那个男人的眼睛。灯箱上、广告牌上、交通灯上，上面都装着一个个定时炸弹，等着那个男人随时引爆。
　　苏州的九月天气还是比较热的，大多数人还是夏天的装扮，可是左沐筠浑身发冷，她仔细回想，到底得罪什么人了？会有谁布置这么大一个局来谋害她？从小到大除了有次考试没有配合同学作弊闹的不开心，其他也不可能得罪什么人。
　　左沐筠拿起手机，看到仍在通话状态。她放在耳边，听到了那个男人的笑声。
　　“今天结束了，带他们去休息。明天联系。”

　　第二天，那个男人用同样的方法指挥着左沐筠。左沐筠带着两个孩子，坐了47路，从三元坊下车，来回三次，每次都是在三元坊下车。
　　左沐筠又带着两个孩子去吃了冰淇淋。莫小明和青鸾很兴奋，窜上窜下，满嘴的冰淇淋亲了左沐筠一脸。她去付账的时候，得到的是同样的答案，已经付过了，分毫不差。
　　那个男人交待左沐筠，在他们吃冰淇淋的时候给他们讲一个故事。
　　“乖乖坐好，谁不坐好我就把谁的冰淇淋还给卖冰淇淋的阿姨。“
　　莫小明和青鸾很端正的并排坐着。
　　左沐筠喝了口柠檬红茶，心里想着早知道付过了就点贵点的了，反正我点什么就有人付什么。
　　“见过魔法吗？你们看好那扇门，“左沐筠指着电动门，一个人走近，叮的一声开了。“看见了吗？”
　　莫小明很不屑，“刚刚我们也走那扇门了。”
　　青鸾指着那个刚刚走进来的人，“姥姥说那是巫术，大坏蛋！”
　　被青鸾指着的无辜路人退后一步，绕开他们走了。
　　这男人教我说的怎么不灵了呢，左沐筠暗自鄙夷下那个男人。
　　“那不是巫术，巫术是坏人用的，魔法是好人用的。青鸾，你想见爹娘吗？”
　　“想。”青鸾拖长了调子回答。
　　“你的爹娘在一个有许多很厉害的魔法的地方。眼睛是看不见的，要闭上眼睛跑过去，跑过去就到了。”
　　“那里有冰淇淋吗？”莫小明舔着杯子里最后一点冰淇淋。
　　“有。但是你们要照我说的做才行。明天我们要去一个地方，到时候你们朝着我指的方向跑，就会有一扇看不见的门打开，走过那扇门就到了有神奇魔法和许多冰淇淋的地方，会魔法的好人会带着你们去见青鸾的阿爹阿娘。”
　　“那你会和我们一起吗？”青鸾歪着头问。
　　“会。”
　　“会一直和我们一起吗？”
　　左沐筠有些心虚，却还是回答了一声“会”。
　　她不知道对他们的承诺能实现多少，至少现在，她的心里是希望陪他们一起的。尽管她不知道这两个孩子从哪里来，也不知道那个男人会把他们带去哪里。

　　第三天，地铁站的钟显示12:15:00。
　　“来，和我一起进去吧，我们一起去有魔法和冰淇淋的地方！”
　　地铁门开了，车厢里人很少，左沐筠拉着他们走进车厢，指向与地铁行驶相反的方向，她突然有种出卖他们的感觉。他们跟着她走，偷偷叫她鬼婆婆阿姨，害怕的时候抱住她，吃冰淇淋的时候过来亲她一脸冰淇淋。他们这么信任她，可是这几天什么时候对他们说过一句真话。
　　莫小明拉着青鸾朝着和行驶方向相反的地方跑去。他们的身影在左沐筠的视线里远去，渐渐模糊。
　　青鸾忽然站住，朝左沐筠的方向跑过来，“阿姨，我的项链掉了，掉了爹娘就不认识我了。”
　　左沐筠心想，如果帮青鸾回去拿，那就完不成这个奇怪的任务，不知道那个又变态又恐怖的男人会怎样。
　　正当她飞快的考虑着的时候，青鸾拉了拉她的裙子，“阿姨，莫小明呢？”
　　左沐筠拉着青鸾地铁里四处找。车厢里空荡荡的没有几个人。孩子不见了？怎么办？
　　青鸾找不到莫小明，泪珠子扑簌扑簌掉下来，“莫小明坏蛋，阿姨，莫小明先走了不带我一起……”
　　左沐筠蹲下搂住青鸾，“不哭不哭，魔法师可能先带莫小明去见他自己的爹娘了，我们一起去找，阿姨想其他的办法好吗？”
　　左沐筠擦干青鸾哭花的脸，青鸾边哭边点了点头。
　　同样的号码来电。左沐筠等铃声响了一会，调整好呼吸，接起了电话，“喂？”
　　“莫小明消失了吗？”阴冷深沉的男声传来。
　　“没，我们一起坐地铁呢，接下来我们去哪？”左沐筠说话的时候有些发颤，说完故意咳嗽了两下掩饰。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说谎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