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谋生记》司马子琪

6、进京

　　暮颜跟着赵衔赶了一夜的路，次日一早他们终于到了石城，暮颜已经累坏了，却仍旧怀着极其好奇的心思打量着石城，家家户户都贴着门神，高房阔瓦，却是比方远县成还气派，她觉得这里的一切都新鲜。
　　石城名字的得来，还有个典故。当今皇帝司马润在打天下的时候，在这里布下“金刚巨石阵”，把前朝的士兵打的溃不成军，所以皇上大笔一挥，将这个县取名为“石城”。
　　赵衔找了一辆去往京城送酒的马队，老板姓贾，虽然穿着考究，却一派江湖人的豪爽之气。赵衔跟贾老板嘀嘀咕咕的不知说了些什么，使得老板老是笑眯眯的打量暮颜。赵衔也回过头来看着暮颜笑，暮颜摸了摸自己的脸，却什么也没摸到，疑惑道：“我脸上沾上灰吗？”
　　他二人笑而不语。贾老板拍拍赵衔的肩膀道：“你们尽管跟着我们便是，不过是吃饭时多加两双筷子，所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
　　“那就多谢贾大哥了，大哥的恩德，小弟没齿不忘”。
　　贾老板去前院监督伙计把酒装车，赵衔便跟着他去前院帮忙。暮颜饿极了，不问自取的吃了桌上的点心，喝了茶水，只觉得浑身都舒畅了。
　　待赵衔回了屋，她问赵衔：“方才你跟那个贾老板说了什么？怎么就肯不要我们的银子，就送我们去京城呢？”
　　赵衔笑道：“贾老板一看就是做大事的，他断然不会看中我们那点儿银子，况且……”，他笑了，不再说下去了。
　　“况且什么？”
　　赵衔凑近她而朵神秘道：“天机不可泄露，哈哈……”。
　　暮颜追着他要打，他上蹿下跳的很是灵活，当了几个月的捕快，身手倒是变好了，只是扯着身上的伤口还是生疼。
　　天高云淡，官道上不时有两三人结伴经过，便鲜有行人，仅有几只大雁在空中盘旋，飞往远方去了。押送的车队整浩浩荡荡的前行着，暮颜跟一穿黄衣的小姑娘同坐一个马车，二人起先不说话，但车行了一天，那小姑娘实在无聊，便问：“你是赵大哥的妻子吗？”
　　暮颜本来昏昏欲睡了，听她这么说，连忙摆手道：“不是不是，我不是他妻子，我是他妹子”。
　　那小姑娘白了暮颜一眼，“你还不承认，我爹都告诉我了……”。
　　“告诉你什么了？”
　　“你是赵大哥的妻子呀！你们难道不是因为家里反对婚事所以逃出来的吗？”
　　她眼中突然露出了神采，仿佛在希冀着什么，这种眼神，暮颜在村里的小姑娘眼里也见到过，她们提起赵衔的时候，眼神就是这样子的。
　　暮颜摇摇头：“当然不是了，他真的就是我亲哥，我是他亲妹子”，暮颜牵着小姑娘的手道：“但我们两兄妹在家里实在是过不下去了，你可千万不要告诉贾老板，要不然我们可就惨了”。
　　小姑娘一听她与赵衔不是兄妹，立时开心起来，笑出一口虎牙道：“放心吧，我不会告诉爹的。”
　　暮颜点了点头道：“恩，我相信你”。
　　“我叫贾四，你呢？”小姑娘笑道。
　　“赵暮颜……”。
　　一行人马不停蹄赶了将近半月的路，终于在中秋节的前一日清晨赶到了京城西门外五里的杨树林，他并不进京里去，只是在约定之地等着京里的主家来接。
　　暮颜一路上与贾四小姐朝夕相伴，又年纪相仿，便结下了深厚的友谊，老有说不完的话，临离别的时候二人还牵着手依依不舍。暮颜故意把赵衔推给贾四，贾四脸一红，却调皮的朝暮颜眨巴眨巴眼睛，拉着赵衔往没人的地方去了。
　　贾老板疑惑的看着暮颜他们打哑谜，最后终于是看明白了，笑着摇了摇头，心道，赵衔当初一副老实巴交的面孔，竟是骗自己。可笑自己都是老江湖了，还是被那看似忠诚的男人骗了。
　　“贾大哥，我们兄妹多谢你一路的照顾，他日若有机会，必会报你今日的大恩大德”。他初见贾老板时，说自己跟暮颜是一对家里反对的恋人，说他想去京城隐姓埋名另谋生计。
　　他这样说是为让贾老板帮他掩护身份，就算有一天他杀人的事情被查出来，他混在贾老板的马队里，也相对安全些。
　　贾老板叹口气道：“你小子干活有把子力气，而且脑子也不笨，京城不比外县，凡事多忍耐些，待你出人头地的那天，我亲自带了好酒来贺你”。
　　“我一定会有出人头地的那一天，然后与大哥开怀痛饮”，他眸子晶亮，透着无限的野心，贾老板很喜欢他，赵衔与自己年轻时太像了，初出茅庐，无所畏惧。
　　贾老板差人拿出了十两银子给赵衔，这对赵衔来说可是天大的数目，够自己活一年的。他推辞了几句便收下了，他想，就算自己可以不吃饭，暮颜也是要吃的。
　　贾老板看了眼自己的宝贝女儿，笑着摇摇头，这丫头目不转睛的盯着赵衔离去的背影，眼里透着极大的舍不得。
　　暮颜跟在赵衔身后，有些生气的追问道：“贾四小姐跟你说什么了？她刚回来的时候眼圈都红了，你是不是说什么话欺负她了？”
　　“我怎么会欺负她呀？只是她觉得以后见不到我们，伤心罢了”。
　　暮颜故意拉长音调道：“哦，原来是担心以后见不到我们，所以才哭的呀”，她特别强调了我们两个字，惹得赵衔极不自然的瞥她一眼道：“你们整日腻在一起，她自然会想你的”。
　　暮颜捂着嘴笑了，她敢肯定，赵衔是不好意思了。
　　二人赶了近一个时辰，终于来到京城西大门——虎辕门。
　　远远的就看着城门口乌压压的挤着的全是人，待走进了，更是熙熙攘攘的连呼吸都不顺了。
　　暮颜怯怯的扯了扯赵衔的袖子，小声道：“这么多人赶着进城，轮到我们要等到啥时候了？”
　　“反正已经到了，我们也不急，那就等等吧”，赵衔安慰道。
　　暮颜点点头，走到队伍的最末，耐心的排起队来。
　　就在快轮到他们时，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大喊一声：“卢将军到，速开城门”。那人坐在高头大马上，身穿银白盔甲，手里拿着银枪，好不威风。
　　暮颜只见一队人马风一般的驶来，守门的士兵连忙把门打开，百姓们立马把路让开，赵衔连忙把傻站着的暮颜拉到一旁，生怕伤了她。
　　等这一队士兵过了，才见到一辆宽敞的马车缓缓的驶过来，驾车的是个二十上下的小童，却是拿鼻孔看人，嘴里嚷着：“大将军进城，速速把路让开”。
　　众人听了他的话，又是后退了好几步。
　　暮颜咂咂嘴，心里叹道：好大的架子啊。
　　赵衔扯住旁边的一个守门的士兵问道：“这大将军是什么人啊，怎的这么大的派头？”
　　“这你就不知道了，他是当今娴贵妃的亲哥哥，当今皇上的大舅哥，还是手握江北兵马的大将军，皇上都说卢大将军是他最仰仗的人，你说他当不当得这副派头”。
　　赵衔笑了笑：“还真是当得”，他望着卢将军的车架，感叹道：“大丈夫理应如此”。
　　暮颜怒道：“理应如此什么？做官的竟是这样一副做派，作威作福的还欺负人，你当初不就是……”。
　　暮颜还要往下说，却被赵衔捂住了嘴，把她扯到一边小声道：“我们来了京城可要谨言慎行，既然离了华店村，索性就换个身份活着，以往的事情你莫要再提了，世上再也没有赵衔这个人，我以后索性跟着你姓，从今儿起我叫宁国安，你也要叫回本来的名字”。

作者有话说

　　我是逃不开新章节发表，上章点击永远是一个的宿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