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上独舟》金鱼先生

2、 左山之死

　　我工作的酒吧不大，但有意思的是，它由一个防空洞改建而来，即便是大夏天，也不过十几度的气温。
　　傍晚去上班的路上，遇见社区主任三叔，提着一坛女儿红回家，看见我便叫我去他家吃饭。三叔的女儿嫁去了美国，儿子搬到城市另一头，忙着工作和生活，基本也不常回来。
　　我拒绝了他晚饭的邀请，推脱说赶着上班。实际并无法消受那些食物，几百年都没碰过，吃了后浑身难受，似有千百只虫子在啃噬你的骨髓。虽然不老不死，却无法像过去那样生活，我做梦也不敢忘记，我早就不是一个人，而是饮血的怪物。
　　“总觉得最近突然更老了，记性差，吃什么都没胃口，身体也总是不舒服。”路灯下三叔显得十分悲凉。他突然仔细地看起我：“林先生，我看你保养得倒是不错，我记得你搬来也有十几年了吧，看你的样子，好像都没怎么变嘛？”他儒雅有礼，总是叫我林先生。
　　我笑笑：“谁说没有变，你看皱纹都好深了。”又赶紧说：“我赶着上班，回头见……”说完就走，隐隐听见三叔还在背后嘀咕什么。
　　是啊，二十多年了，容颜却一点也没变，难怪别人要怀疑。看来迟些日子要换个地方住才好。
　　到酒吧离上班时间还早，却看见方未已经坐在那等我了。见我坐下，他把上了锁的箱子推过来给我，这箱子平平无奇，里面装的自然是我的「粮食」。很有默契地一拍他肩膀：“谢啦。”
　　他低头吃着三成熟的牛排，没看我：“左山应该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