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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七章:暗访妓馆 ...

  •   珲春地处延边,美食以具有鲜族特色的烤肉为著,大快朵颐之后,王雅矜撑着肚皮与张城安走回客栈。午后的气温燥热,她实在吃得太多,两只眼皮一直打架,着实困得厉害,几个哈欠过后,终于侧卧在床上睡着了。
      既然她睡了,张城安便不能闲着,从衣柜中取出一条灰色西装套上,梳好分头,特意在胸口处坠着一块金丝怀表看似斯文,又从口袋里取出丝框眼镜戴上,然后手掐礼帽出门去。
      上午未与张贺春详谈是因为王雅矜在场,关于此次行动的事情她知道的越少越好,不然以她的性格怕是只会进不会退。
      如约来到珲春县城西南角的日妓馆,据张贺春的资料,花蛇子每月都要去这几次,如若能够遇到,那便可以提前为计划埋了伏笔,一切都会更加顺理成章,张城安此番前来,还以熟悉地形为主,作为活捉花蛇子的主要场所,他要做到心中有数。
      拉开格子门,他手持帽檐轻一颔首,帽顶擦过暖帘的一瞬暖帘两角系着的铜铃伶仃作响,张城安双脚还未踏进长廊,已有身着和服的妈妈桑抄着一口不标准的汉语前来迎接,张城安率先用日语打了招呼,妈妈桑才用日语与他招呼起来。
      张城安此次扮演的身份是来自奉天日本领事馆的外交秘书大谷先生,这身份是他一手捏造的,并做了充分准备,所有手续证件一应俱全,所以三五日之间应该无人起疑。
      妈妈桑恭恭敬敬的领着张城安走过短促寂静的长廊,两人很自然攀谈起来,妈妈桑不免问到故乡,张城安按照提前准备回复东京。
      其实他也没有其他选择,在德国留学的时候,身边几个日本同学都是东京人,所以他的日本话很自然会说成东京方言。
      妈妈桑未感意外,脸上带着温和纯良的笑,两只眼睛眯成一条缝将张城安请过内院。
      日妓馆的内院四四方方,还有假山和小喷泉,更偏向于中式建筑,无人,许是时辰不对,若是傍晚时分到这恐怕也能感觉到门庭若市,至少也是喧声入耳。
      走过内院才是日妓馆真正待客的地方,两扇大格子门被拉开,侍者服侍他脱了皮鞋,接着张城安与妈妈桑走上地台,狭窄的走廊,妈妈桑一路领着张城安向前,三弦琴与日歌已经入耳,张城安被妈妈桑安置在拐角处的榻榻米间,张城安借故展开话题,邀请刚刚弹琴的艺伎也为他弹上一曲,妈妈桑笑着答应然后退下,接着很快有人为他上了一壶清酒和刺身,他开始坐下慢慢品尝。
      刚刚粗略的打量一眼,他现在所处的位置大概是整个会客区域的中心,凭着双耳静静聆听,还未听见有中国人,不过这个时辰能来这的日本人大多显贵,甚至有可能是参与珲春决策的重要人物。
      没过多久,一位轻柔的女声在门外用日语询问是否可以进来。
      经过张城安的允许之后,格子门被拉开,一位身着浅粉樱花和服的艺伎手持三弦琴,踩着碎步走进来。
      张城安报上曲名之后,那名艺伎开始演奏,歌声甚是轻缓柔情,仿佛诉说着无尽的思乡之苦。
      一曲过后,张城安为她斟酒,邀请她坐到侧旁,举止并未轻浮,那艺伎不敢抬头,小心翼翼将一杯酒饮下,道了句“谢谢”!之后又将酒杯轻轻放下。
      张城安开始询问她姓名,她恭敬回答:“红叶。”
      之后张城安借由她的名字聊起家乡,才知晓原来红叶身上流有一半国人血统,只是身世颠沛流离,最后因为战乱原因不得不背井离乡做了艺伎。
      张城安言语之间不乏柔情万种与淡淡感怀,红叶从一开始不敢抬头,渐渐敢于看向他幽深的眉,甚至小心翼翼与他攀谈起来。
      而后妈妈桑几次来请,都被张城安婉拒,他的态度就仿若遇到知己一般不惜以近三倍的价格只与红叶谈家乡,谈命运,甚至谈个人情怀,最后是红叶身为艺伎的日常。
      红叶难免被他风度翩翩的谈吐吸引,几乎有问必答。
      傍晚十分,张城安已经可以听到日妓馆内忙碌的声音,妈妈桑略感歉意,最后一次来请红叶,张城安索性起身,穿戴好自己的礼帽,用着日语道:“时候不早,我也该回去了。”
      妈妈桑欠起身恭敬的退后一步,为他留出门口的位置,张城安走到门口,微微偏过头,向红叶温和道别:“叶子小姐,有缘再见。”
      “等等!大谷先生!”红叶急忙追到他身边,将头上的樱粉色和风发簪取下一只塞进他手心,“我的真名是远山雅子。”
      “雅子”!“雅矜”!他淡淡一笑,“谢谢,很漂亮。”
      再次回到客栈的时候已是夜幕,张城安走上楼梯看到那窗户透着暖黄色的灯光,隐约可以听见谈笑声,她的笑声总是这般明朗,仿佛这世间的所有烦恼都与她无缘,红叶送的发簪已经被他放入口袋,他轻轻推开房间的雕花木门,王雅矜正与陆馨园围坐在圆桌上喝茶聊天。
      他的出现打破了两人和谐的交谈,陆馨园的笑声霎时止住,王雅矜则怔了一怔,然后站起身迎上去,微微有些焦躁,“你去哪了?”
      “随便逛逛。”他走进去,顺便朝陆馨园点头致意。
      “穿成这样?”王雅矜跟在他身后打量他。
      陆馨园也跟上去,“城安你吃饭了没?”
      “吃过了。”张城安轻描淡写,将脱下来的西装外套挂在衣架上,摘下眼镜放到一边,顺便揉了揉疲惫的眼角。
      “你吃过了?”王雅矜惊讶道:“陆小姐连午饭都没吃一直等你到现在,结果你竟然在外面吃了。”
      都是一些生冷的刺身,不足以果腹,张城安转过身,“那你呢?你不是也在等我?”
      “我?”王雅矜尴尬的眨了眨眼睛,“其实午饭吃的太多,我现在还不饿。”
      所以言外之意就是她本来就没打算吃晚饭,那可不行,于是张城安道:“叫小二上些食物,晚上你会饿。”
      她难为情的皱皱眉,“还是算了吧!我中午吃的油腻,看什么都没食欲,还是你跟陆小姐吃吧!”
      “听话!”
      张城安轻柔的语气让陆馨园的心狠狠的揪了一下,她将指尖狠狠扣进掌心,脸上的笑却意外温和,“我听说延边的冷面极富盛名,清爽解腻,不如我们试试。”
      “也好!”张城安应了声。
      既然如此,王雅矜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也开始点头赞同,“那我去通知小哥。”
      张城安与陆馨园独处的室内是冗长且静谧的,偏偏王雅矜像故意为他们制造独处一般迟迟不归。
      其实不然,楼下一对夫妻吵架,王雅矜正忙着在一旁看热闹,直到面好她才跟着小哥一同上楼。
      三人围坐的气氛总是尴尬,张城安很快吃完一碗面,王雅矜本就不饿,但是冷面确实清爽解腻,她也忍不住多吃了几口,直到陆馨园放下筷子,张城安才开口冲着陆馨园道:“陆小姐,我们可否谈谈?”
      旁边王雅矜听得一滞,这语气中的决绝她这个外人都听得出来,更何况是陆馨园,目光向右一瞥,果然陆馨园的脸色发僵。
      然后张城安起身自顾自朝门外走去,陆馨园也起身落寞跟在他身后,接着房门被张城安关上了。
      王雅矜细长的冷面含在嘴里,还未开始咀嚼这房间就空荡荡的只剩下她一个人,她不免有些感伤,这世间最怆然的悲痛,大概就是多情总被无情恼,她霎时间觉得口中冷面索然无味,随便嚼了几口便咽下肚去。
      张城安随意推开一扇无人居住的房间,天色已黑,他点了油灯走进去,那小哥说的果然没错,家庭套房是整间客栈最好的房间,因为家庭套房是整间客栈唯一通电的房间。将油灯放到圆桌上,张城安拖了把椅子坐下来,陆馨园怯懦的坐到他对面,黯淡的火光映得她脸颊瘦小。
      张城安直言不讳,“陆小姐,婚约之事希望你考虑清楚。”
      陆馨园静静看着他没有说话。
      “我不会娶你。”张城安说的直接,“也没打算再娶,陆司令于我而言就像恩师,在一切都没有闹得更僵之前我希望你可以在此止步。”
      陆馨园眼中混着一丝难以捉摸的幽深,“父亲将我交到你手上就是相信你可以好好照顾我。”
      “陆小姐!”张城安顿了顿,“或许我应该说的更清楚一点,就是看在陆司令的面子上,我才与你坐在这里,如果不能和平解决这件事,我不介意做更多。”
      “因为王雅矜你竟连我父亲的面子都可不顾。”
      “我只是厌恶别人意图插手我的人生。”
      陆馨园幽幽与他对视,然后恍然沉下眸去,“城安,你可知晓我这三年是如何度过?”她再次抬眸,那眼中生出薄薄的一层泪,“自从三年前在奉军派对上见过你,我就再也没有看过其他人,在奉天这三年,我日日盼着你归来,日日审视镜中的自己,生怕自己不够优秀配不上你,生怕这奉天有比我更加夺目的女子能够引起你的注意,可我好不容易将你盼回来,却转眼听到你有婚约的消息,为什么我如此真挚的爱着你,却得不到你一丝柔情,而王雅矜什么都没做却可以任由你百般宠溺,难道只是因为她生的比我更加动人吗?”
      张城安平静的看着她,“是你感情错付了。”
      “那你又何尝不是。”陆馨园猛地站起身来,火光将她背后的影子拉长,就像雨夜狰狞的野兽,她抽出手帕拭了拭眼角的泪,“王雅矜这般不将你放在心上,你就未曾想过她已将感情付予了谁?”
      没有那个人!既然她曾说过,那么他就会相信。
      张城安缓缓起身,想将无聊的对话做个了结,“陆小姐,我言尽于此,你自己斟酌。”
      陆馨园缓缓上前两步,然后目光笃定的看着他,“是我哥哥,他们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张城安敛起双眸,静静审视她脸上的神情。
      “我曾亲眼看过他们幽会,若不是你们订婚的消息登报,我哥甚至已经做好了上门提亲的准备。”
      张城安出乎她意料的淡淡一笑,“陆小姐此言何意?”
      “此言何意?城安,王雅矜伏在我哥哥怀中的巧笑倩兮我还都历历在目,她为何至今不肯同你圆房,为何不反对我入府,不仅是她对你无情,而是她早就准备有一天要离开这帅府。”
      是这样吗?张城安紧紧瞪着陆馨园,他开始思考,思考关于王雅矜的一切,难道因为心里挂着薛源所以散尽钱财也不肯同他圆房,难道因为陆薛源她可以对陆馨园百般体谅,难道因为陆薛源她始终不肯承认自己是少帅夫人,所以她为了王家不得不嫁入帅府,所以她想尽一切办法自保甚至深夜翻墙而入,所以她的一切所作所为所思所想都与陆薛源有关吗?他回来时她们正在开心的聊什么?是在聊陆薛源吗?是因为陆薛源所以笑的那么开心吗?忽然之间一切相处的细节在他脑海中纷至沓来,渐渐将这一说法刻画的尤为真实,他隐隐的开始烦躁,不可以,他怎么可以被轻易激怒。
      暗色中,他缓缓闭上眼睛,任由自己呼出一股燥热的气息,然后桀骜的勾起唇角,“我是否可以理解陆小姐已经对我刚刚的态度做出回应,既然如此,我会用自己的方式解决问题,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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