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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13.颜龙潜 ...

  •   此刻魏长亭掌中只余剑光,剑光如龙,劈风而起。这一剑刺出,势如惊鸿,但在江云烨眼中却偏偏慢了下来,可这是为夺命而来的一剑,千军可破——他躲不开,于是他干脆不躲!

      江云烨的眼中爆出一团泛绿的微光来,但见他反手一甩,利刃切开血肉的声音响起,江云烨应声倒下,死得干脆利落。

      一同瘫倒的还有蜷缩在暗处的江家表少爷,但见他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直直瞪着插进自己侧腹部的翎羽,喉咙里含混一声,肩头一松,再没了声息。

      阴姑娘心下存疑,抬眼恰瞧见那突然出现的翎羽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一团细如牛毛的枝蔓,脸色徒变:“不好,他不是颜龙潜!”

      一道惊雷从天边劈下,电光照亮了一片狼藉的花厅和正中江云烨的尸首。原本俊秀的少年安详地紧闭着双眼,皮下却涌动着一根根纤细的枝蔓,有的甚至刺破了表层的皮肤,探出头来……

      “这是……”

      “别碰!”阴姑娘拍掉蓝芷砚伸向江云烨的手,厉声道,“这玩意儿邪门得紧,还是一把火烧了稳妥些。”

      魏长亭扶住蓝芷砚的肩膀,防止她耍小孩子脾气:“阴姑娘所言甚是。”

      蓝芷砚虽然不喜欢阴姑娘其人,但观魏长亭神色也知阴姑娘此话在理,便乖乖站住,只旁观着那些藤蔓的动向。

      “咦?”

      随着蓝芷砚一声惊呼,阴姑娘不由睁大了双眼。

      江云烨体内的藤蔓规则地蠕动着,将这少年的身形拉长了些许,更是改换了他的模样,终于渐渐沉寂。

      江云烨变成了龙烨。

      “阿花!”阴姑娘捂住了自己的嘴,一声呼唤,声音凄切。此刻,她再也控制不住,伏在那奇怪的尸首上,“那群混蛋杀了你,利用你,居然死都不放过你!我阴夙今……”阴姑娘的哭诉戛然而止。

      “阿花?”

      尸体睁开了眼睛,抬起一只手,紧紧挽住了阴姑娘的腰。阴姑娘侧头躺在龙烨怀中,额前的碎发挡住了她略显凌厉的眼睛,一时岁月静好。

      蓝芷砚捂住了双眼,一张小脸羞得通红,嘴角却是带着笑意,口中不住喃喃着“太好了”。

      魏长亭却眉头紧锁,他看到了阴姑娘腹部渗出来的大片血色,忙带着蓝芷砚退到墙角。门外的倾盆大雨来得蹊跷,印池一系的秘术,他也有所耳闻,实不敢冒然行事。

      一只手穿透了阴姑娘的小腹,无数的枝蔓顺着她腹部的伤口涌入她的身体,瞬息之间已钻到她的口腔处,破坏了她的声带,甚至控制了她的舌头。身体中的血肉甚至骨骼都在被那紫红色的藤蔓吸食,再取代,最后才是皮囊。

      江白眉头紧锁,忽然向魏长亭抱拳道:“桂城君,这玩意儿果然邪乎,咱们可千万不能着了它的道。您看,不妨这样,它就交给我们这边处理。您尽快带着蓝姑娘回去修整,想来那紫色的烟里面也不会有什么大补药品,瞧蓝姑娘脸色如此仓白,合该早些休息才是。”

      蓝芷砚忽然明白了,江家不只有一个奸细!

      江白也是!

      她双目赤红,欲上前一枪挑了那该死的辰月,可那刚刚在她眼前吞噬了阴姑娘的藤蔓此刻凶相毕露,分出无数细密如烟如雾的桠杈来,将所有挥刀砍向其主体的天罗汉子包裹其中,一层层围上去,裹成一个巨大的球体,显示透出些许红色,继而迅速干瘪下去,最后变成一颗核桃大小的硬皮果实落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一声本该湮没在门外浩大的雨声中,可偏偏落进了蓝芷砚眼里,敲在她心头。几个高手一瞬间就没了性命,连尸首都没留下……

      隔着张牙舞爪的紫红色植物,江白与魏长亭对视片刻,最终江白率先打破僵局——他“噗嗤”笑了出来,别开视线,手上的皮革手套上明晃晃的钢钩渐渐染作黑色,在慢慢暗下去的房间中几不可见:“桂城君,您别这么看着我呀,怪怕人的。”

      魏长亭也不多言:“告辞。”

      江白肃容道:“请。”

      魏长亭拉着已经双腿绵软的蓝芷砚走进雨幕。

      蓝芷砚埋头走着,任由雨滴落在她头上、身上。魏长亭会选择在此时离开,完全是因为她自己。

      若她不在场,以魏长亭的性子,定要将那装神弄鬼的辰月奸细斩于剑下!可他选择了离开。

      因为那句“我们”。

      魏长亭可以自信不惧辰月车轮战甚至群起而攻,可蓝芷砚不一样,他不能拿一个孩子的命去赌。前有辰月秘术师,后有那诡异的植物,更何况,还有庭院里那些负责扫尾的下仆……一旦动手,蓝芷砚必死无疑。

      只是可惜了,下一次恐怕再难将颜龙潜逼出来。

      “江白”一瞬不瞬地看着两人一脚踏出院落,身旁的植物霎时化作一团齑粉,“江白”一屁股坐在地上,骂了一句,哀叹道:“哎呦妈呀,差点儿没吓尿了!”

      “飞阴莫怕,桂城君何等人物又怎会和你计较?出了院子门,就断不会去而复返。”颜龙潜站在皇宫禁苑一处小楼上负手而立,远望着宴会的所在。

      没有人回答他,却听得他叹息道:“放心,这种短时间储存和释放星辰之力的装置俺也是还在实验阶段,没有上报到教长那边,天驱和天罗再怎么能耐,都不会有相关情报的……哈哈哈,俺刚不小心说漏嘴了吗?你看,这不是试验成功了嘛,大不了俺可以从实验经费里划出一部分给你作为补偿嘛。额,俺现在欠你多少金铢?……那就先赊着吧,等教长回来俺让他报销哈。说到底,茱荛的种子很是稀少,算是俺友情提供给你,也是我隔着那么远操纵着,否则你拿什么虚张声势吓跑天驱宗主?这笔费用俺可是给你免了哈。”

      顾小闲站在他身后的时候,颜龙潜还在对着空气絮絮叨叨:“算什么利息嘛,俺们是一起喝酒谈天的朋友嘛。好了不聊了哈,飞阴乖哦,俺有贵客。收好茱荛的果实,记得还给俺哈,俺给你带夜宵回去。”说罢,颜龙潜转过身,正要打招呼,就被顾小闲一拳轰在了脸上。

      顾小闲切齿道:“好久不见呐,颜先生,又或者我该这么称呼您。”她放下拳头,看着对面那张毫发无损的俊脸,声音难掩颤抖,“原映雪。”

      对面那人却无辜地眨眨眼:“你说什么?”

      顾小闲面色阴沉:“无方可挡所有物理攻击,可若是这样呢?”话音未落,她指尖已点燃了五点幽绿的火焰,五指作爪直袭对方面门。

      对方不退不进,并指一点,便断了顾小闲的攻势,轻笑道:“明明是现在方才确定自己的猜想,就不怕认错吗?”

      顾小闲呼吸一滞,她从没想过对方竟会这么毫无顾忌地承认这盘牵扯甚多的局,原本费尽心力搜集的各种证据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失去了意义,她深吸一口气,冷声道:“失去一切的人,还会怕丢人吗?”

      那人的眼中满是悲哀:“惜红衣,你不觉得自己太执着于姓名了吗?”他转过身,望着雨幕下的皇宫和其中如流萤又似星辰的万点灯火,“名字不过是一个代号,那位规定了寂部教长叫‘原映雪’,那么寂部教长只能是原映雪,反之亦然。如今俺并非寂部教长,更不是你心里想的那一个。今日,是你与俺第一次见面。‘小闲你好,我是小原。’”

      “你!”

      “若依照你脑子里那段神奇的预言,俺确实应该是那个爱上你有和你死在一处的辰月教长原映雪。现如今,可惜了。”

      顾小闲被他的亲定神闲激怒了:“所以你们就给他灌输别人的记忆,将他推到台前做你的挡箭牌,让你可以悠然自得地做为棋手掌控他人的生死悲欢吗!”

      那人轻叹道:“俺并非棋手……那位恐怕也身在局中,难以自拔。”

      顾小闲全然不听,叱道:“你们都在利用他的善良,他是真的把你们当作了朋友、亲人,才会去为了你们做自己不愿去做的事!你们有没有想过,他没有属于自己的、真实的记忆,那记忆无时不刻不在提醒他他本不该是这样的,所以他只能成为记忆的影子,不敢多说多做,始终孤身一人,你有没有想过他有多害怕!”

      那人眉峰一挑,转身看向顾小闲,语速快了几分:“世事如此,没有人能独善其身。”

      “他一直渴望改变。”

      “那不是改变,是毁灭。”

      “毁灭?那才是他的真实。”

      “子非鱼。”

      “彼此彼此。”

      “颜七夜是你放走的。”

      “谁都有活下去的权力。”

      “他离开之后,你依然无知得可笑。”

      “你们却要把所有罪恶都推到他身上。”

      “你可曾扪心自问,自己都做过什么?”

      “此时此刻,江若离就要杀了皇帝……”

      “只要颜七夜一日没踏进皇宫……”

      “你们这些罪人的好日子就要走到尽头了!”

      “事情就仍可挽回!”

      “你怕了!”

      “你毁了一切!”

      两人你来我往,最后干脆声嘶力竭地对吼,完全没将对方的话听进耳朵。

      顾小闲不知是被他最后那句话惊醒,还是惊讶于他的暴怒,愣了片刻,冷笑道:“呵呵,这会儿你倒是不像‘原映雪’了,莫不是想这样逃避罪责吧!”

      “罪人本就是罪人。”放下这话,颜龙潜转身欲走,却被顾小闲抢先一步抓住了肩膀。

      “江流激涌、波涛浩荡”,这八个字此刻已深深印入在场一众缇卫的脑海中。

      于北负枪在背,欺身上前,他走得很慢,但那如万军冲锋的威势却不容小觑,在场缇卫无不已切身感受到了他的可怕。

      可他们不能退!皇帝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处。

      悠悠向前的于北骤然驻足,双掌平推拇指扣住枪柄抬于胸前,吐气开声,长枪于他掌中翻滚,终被他反手握住,继而如鞭横扫,大开大阖间破尽百巧。任是一众缇卫如何有序地设局摆阵,都如掌中齑粉被这一击而破。

      众人耳畔似有水声呼啸,仿佛置身湍急险流,面前竖着一道不可攀越的水墙,身后又是咆哮的巨浪,让人退无可退。扑面而来的水汽和着额角的冷汗一并淌下,流进华衣贵服的领子里,吓得人一个激灵,才发觉自己早已手脚酸软,动弹不得。

      枪柄如鞭,终收于胸前,双手一送,长→_→□□出,点入半空,直奔来者足尖而去,不想这出其不意的一枪竟意外失手,长→_→枪亦不收回,跟着那隐约人影横移直追。

      颜龙潜似是没料到自己不过迟来一步,就要被如此盛大的欢迎,落地的瞬间拱手道:“来迟一步,大家莫怪哈,俺先自罚三杯……这是怎么的了?”

      但见满室躺到了无数缇卫,几乎让赴宴的贵胄们无处下脚。

      “抱歉。”颜龙潜抬起脚,挪到一边,方才他站的地方正躺着一个险些被他这一脚送上九幽的缇卫。

      不待他站定,只听得一声长啸,一柄银白的长→_→枪已送到他双目之间!

      “啊!”

      一袭红衣的女子结结实实地砸在了于北身上,止住了这如龙的一枪。

      一时四下寂静。

      颜龙潜摸摸鼻子,轻声道了句:“多谢。”

      顾小闲抬起头来,吐出口中血沫,叱道:“你混账!”随即脱力倒下。

      见势不妙,江若离侧身喝道:“颜七夜,你还在等什么!”

      苍垣闻声一愣,也顾不得颜龙潜在那边耍宝丢了辰月的脸面,抬手迅速结印向身侧猛一横推,一个无人注意的角落现出一个少年的身形来。

      苍垣高声喝道:“抓住他!”

      少年已顾不得许多,他清秀的面容正发生着剧烈的变化,他面对皇帝,迅速地衰老着。

      皇帝不由攥紧了衣襟,仿佛那个在他视线中衰老着的,是镜中的自己。

      少年终于变成一名老翁,颜龙潜已率先站在了他的身后,于北也已推开了倒在自己身上的顾小闲,,可他终究晚了一步,只来得及将长枪直指颜龙潜后心。

      苍垣忙道:“留活口!”

      一柄长刀已经洞穿了颜七夜的胸口,那是一把在这座宫室内,乃至整个帝都最是多见的长刀,缇卫统一制式的长刀,满地都是,随处可捡。

      可怕的是持刀的人,在场只有少数几人勉强看清了颜龙潜的动作,如蹑云而来,横空而出,身法精绝,竟巧妙地将一柄凡铁揉进了颜七夜周身令人胆寒的精神力风暴之中,在一瞬间找到了那一丝缺口,直捣黄龙。

      如斯迅猛、精准的力量压制,实在骇人。

      可在场之人却无一人关心他的手法有多么漂亮,苍垣叱道:“你疯了!”说着运转谷玄之力将强弩之末的于北扫倒在地。

      颜龙潜眨眨眼算是对棺材脸同僚的感谢:“俺这不是一时情急嘛,陛下的安危最是重要。”

      皇帝虽然不大明白苍垣的暴怒,但他知道,那个谋逆之人本要使出什么手段都不重要了,至少他现在安全了。思及此处,皇帝暂时放下了帝王的威仪,像个普通的、格外惜命的老人一样,忙向那个微笑着的秘术师点头致意。

      伴随着一阵此起彼伏的抽气声,苍垣身后走出一小队缇卫,他们并未执锐,铠甲和外衣也没什么特殊之处,只是领口均绣了一朵紫色的子午莲。

      三卫,最是神秘的缇卫卫所。

      众人只知,之前的卫长并非辰月教长,而是教长近侍、皇帝义女天女葵。三卫之中,除了寂部教徒还有什么人,始终是个未解之谜,因为他们从未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此刻,他们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然后渴望着一饱眼福的贵妇险些骂出脏话,贻笑大方。

      他们都带着兜帽,只露出自己精致的下巴,丝毫没有让别人看看他们有木有斗鸡眼和一字横眉的意思。

      他们从中让出一条道来,苍垣也随之侧身。

      硬是凭着精神力和蛊虫的支撑,强留一口气的颜七夜终于看到了他的小依,他的小依还活着!可他已经无力再救他们出来。但见颜七夜嘴巴开合几次,终于没能发出半点声响。

      颜小依拉着小堇走了出来,走到苍垣身旁,站定。

      就在两人站定的那一刻,雨停了,天却愈发暗了,比深夜还要昏暗的天色仿佛被一只巨兽吞吃入腹,缓缓跌入了凝黑的深渊。

      苍垣向门的方向望了一眼,立刻就有宫人心领神会,将宫室的大门一并敞开。燃着宫灯的宫室骤然黯淡,仿佛被门外的什么东西吸走了光明。

      “天女葵?”方重伤未愈又添新伤——在心中不停唾弃着“颜龙潜就是个疯子,下手忒狠,这个叫于北也是不怜香惜玉的木头”——的顾小闲好容易支起上半身,撑开眼皮,就看到了两个与周遭格格不入的来者。

      颜小依先是一愣,继而在苍垣为莫如深的微笑中望向了门外。

      浑然一体的黑色天幕下忽然透出一道波动着的湖绿色微光——是密罗!这团变幻着光逐渐壮大,笼罩在颜小依周身。终于,这象征着秩序、结构和组织,却也带来错觉和幻象的星辰照到颜小依灰白的眼睛上,燃起一点微弱到几不可见的湖绿色火星,烧尽了那片灰白。

      “颜小依”眨眨恢复正常的眼睛,向顾小闲狡黠一笑。那笑意那神情让顾小闲突然产生了一种既熟悉又不祥的感觉,但这笑容本不该属于这个深藏秘密的女孩,又或是说,顾小闲不曾想到她的秘密会如此牵扯众多。

      “好几不见,顾小闲。”

      之后才向皇帝躬身行礼道:“皇帝陛下万福。”湖绿色的火星燎过她周身,火花一闪,短褐荆钗的颜小依已经成了衣着华贵的天女葵。

      颜七夜被一名缇卫从地上拖了起来,一路拽到苍垣脚边,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天女葵的所在偏不敢去看那张柔和明媚的笑脸,他口中依然喃喃着:“不可能,这不可能,小依呢?你们这群混蛋把小依怎么了?”

      苍垣听了轻笑一声,天女葵一手抚上脸颊露出不以为意的浅笑,只有小堇急得好像要哭出来了,试图向颜七夜跑去却被天女葵一把拽住。

      苍垣俯下身,打量着这个陷入癫狂的颜七夜,仿佛在品评一件名贵的瓷器:“幸好幸好。”说着抬头看了颜龙潜一眼,“龙潜刀法不错,只截断了心脉和蛊虫的所在,可喜可贺。”

      颜龙潜回以微笑,只是顾小闲都看得出他的勉强。

      顾小闲发现从方才忽然神来一笔认出天女葵开始,自己暂时成了哑巴,但她并不困扰,她一早便发现,在场被噤声的不只她一个。这里那么多秘术师,其中有一两个讨厌聒噪也是情有可原。虽然江若离的计谋失败了,但这并不妨碍她此刻不乏恶毒的幸灾乐祸:独独可惜了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忽然现身的天女葵和她带上来的孩子身上,否则真想看看素来巧舌如簧的颜龙潜该如何解释。

      “那么,”苍垣的声音在湖绿色光芒的笼罩下,变得愈发悠远,“颜七夜,把它交出来。”

      顾小闲一愣,她猛地看向颜龙潜,却发现此刻对方极是罕见的面色惨白,仿佛已经预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可她浑身僵住了,她逃不开,甚至没办法多问一句。

      颜七夜私藏了什么?心脉断绝,他又是靠什么撑到现在?

      顾小闲睁大了眼睛,用口型询问着颜龙潜:“你方才说,你的实验刚刚成功。”

      颜龙潜明显看懂了,他方才持刀的手颤了一下,猛地看向天女葵那边。

      颜七夜眼前一白,感觉自己仿佛一脚踩空,坠入深渊,再爬不上来,周遭皆是一个他无比熟悉的声音,那个在他脑海里纠缠了他无数个日夜的声音,托着他残破的身体机械地向前爬去,拽上了小堇的衣摆。

      小堇瑟缩了一下,抬头看看忽然变得陌生的小依姐姐,又看了看在缇卫卫所一直很照顾自己的苍垣,终于蹲下来,向这个浑身是血的七夜哥哥伸出双手。

      这一次,天女葵没有阻拦他。

      小堇一直以来都很想亲近颜七夜,奈何颜七夜总是对他若即若离,甚至会下意识地躲着他,这让他很是苦恼,便变着法地闯点小祸引起他的关注,可都以失败告终,还落得一身伤病,差点死掉。如今,他终于成功缩进了颜七夜冰冷的怀抱中,让颜七夜抚摸着自己的发顶,他的心愿终于达成了。

      小堇转头看向那个只有他才能看到的孩子:“谢谢你。”

      那个面容精致的孩子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缓缓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金色的眼睛。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1章 13.颜龙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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