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章 极刑 （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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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萧涯在深入虎穴之前已经考虑过了这种下场，但在此刻她还是不由得怀念景然给她的待遇。此时萧涯被重重铁链锁在石椅上，厚重的链子几乎压得她手脚发麻。
周围满是地窖特有的潮气，萧涯吸气时就像在不住地往肺里灌水，她难受得快抓狂了。
但她明白让她发疯的事才刚开始。地窖里只有桌上的烛光照亮一小片地方，此刻洛长霁就坐在这片烛光的后面，沉着脸，一双长眼隐没在眉骨投下的阴影里。
萧涯不知道这个当初巴不得一剑砍死她的女人会对已是瓮中之鳖的她做什么。她发觉自己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洛长霁：“这里只有你和我。我这么安排的原因，想必你是心知肚明的。现在是你唯一的机会。”
萧涯粲然而笑。十分纯善也包含着对一切的预料，有了一丝景然的神韵。
“身份？”
“萧涯。”
“我要的不是你的代号，是你的底细。”
“我的底细？”萧涯压不住语气的嘲讽，“你们不是早就定案了么？我是淮南王陵陪葬的人鱼啊。”
洛长霁眉头紧了一点：“我的耐性可不比景然。老实点。”
“但你比她正派。至少不会一上来就扒我衣服严刑逼供。那个邪里邪气的女人呐。”萧涯抬了嘴角。
“不过我看景然待你还不错。跟在陵墓里的你相比，现在胖了不少也好看了不少。看来她没少花心思笼络你。你应该明白，你只是她的一颗棋子。”洛长霁正在试图驯服这个猎物。
“的确。”萧涯不明白心底的苦涩是怎么突然涌起的。
“她把你送回来的企图是什么？”
“放长线钓大鱼。钟一笑背后的大鱼。”
洛长霁目光收成刀刃：“说清楚。”
“这只是我的猜测。景然的目的是追寻，我猜她要追寻的，是钟一笑背后的角色。”萧涯鼻尖上一层密密的毛汗。
对面的人长眉紧锁，显然不喜欢萧涯吞吞吐吐的回答方式。萧涯在斟酌，保留哪些讯息可以为自己争取有利的地位：“你该去问钟一笑。这个家伙到底做了什么亏心生意。”
长指随意而不耐烦地在石桌上敲着：“你为什么和景然联手？”
“她可以帮我找到我想要的答案。”
“你觉得我和景然，谁比较强。”
萧涯紧张的神色淡下去，落拓地放身在铁索里，她知道洛长霁接下来要说什么。
“如果不是事先中了她的迷药，她在陵墓里不可能带着你全身而退。你当初也在场，她亲口说的这个意思，你还记得吧。”
“放心。没忘。”
洛长霁嘴角漾开无所谓的笑：“我和钟一笑想要你命的立场，希望你也没有忘记。如果我要杀你，你觉得景然会来救你吗？能救得了你吗？”
找到了萧涯的软肋。洛长霁看着对方眼里欲盖弥彰的不安，她探身向前接道：“你何必为一个没有能力保全你的人卖命。如果你选择我们，命和答案，鱼和熊掌都可兼得。你要找什么答案？”
“你们的答案我已经知道了，只是我并不满意。”萧涯轻浅一笑。
“景然究竟是谁？！”
“她不是你师妹么。这个你应该比我清楚才对。”
洛长霁眉头一松，长吸一口气：“如果你还是什么都不肯说，那我只好放钟一笑进来了。你对庄晚下杀手，导致她至今昏迷不醒。要知道钟一笑同庄晚情同姐妹。想必她现在对你恨之入骨，有许多事要对你做。”
“石棺里的人不是我打伤的。”萧涯眼神也锐利起来，“我被你们逼得走投无路，躲到后殿。等我到那里时，你和钟一笑就紧追了过来。我躲到雕梁上，石棺里的人还是你们先发现的。”说到这里，萧涯有点愤怒：“我问你，你们翻进淮南王陵的目的是什么？还不是要取我性命么？就算庄晚是我打伤的，那我为了自保这样做有什么错？她钟一笑还有脸对我恨之入骨？庄晚的命是命，我的命就不是命了？！你们凭什么杀我？！”
“妖就是妖。当杀就杀。”
萧涯咬牙切齿吼道：“为什么妖就活该被杀被剐？我是人鱼，是妖，是和你们这些平常人格格不入！但我从小到大从没害过人，会说话会思考有自己的善恶准则，就连六年前被村民追杀时也没失手杀过谁。凭什么要我接受你们的审判？凭什么要我逆来顺受任人宰割？你不觉得你脑子里的东西太霸道了吗？！”
火光一抖，萧涯打了个哆嗦。洛长霁仍是面无表情地坐在那儿，似乎一点都不为所动。
回音还没歇，地窖门豁地拉开，石阶上一步一顿地走下瘦长的身影。那轮廓逆着寒光，萧涯看得后背发凉。
窖门一开一合，又恢复成冰冷阴暗的样子。
“我不是让你再等等吗。”洛长霁抚着长眉，不悦。
“对不起。请让开。”
石桌上，多了钟一笑摆下的白色药袋。细线一抽，药袋滚开一排沾满药水的银针。由长及短，密密麻麻，微弱的烛光映到针身上后显得格外刺眼。
“这些针，会通过你身上不同的穴位，刺激出你身体里各种极端的感觉。我会尽可能地把两种相反的感觉排在一起，知道冰与火吗？也许这一刻你会兴奋得像是要发狂，下一刻就会压抑得几乎想死。”钟一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而威慑，但发颤的声线连同她文弱的外形出卖了她，“但我不能保证中间不会出现我不能预测的感觉。我一直对人感官的极限非常好奇。我试想一般人撑不过五个回合，就会发疯致死。但你是妖，可能需要更多的耐性。我非常愿意尝试。”
钟一笑忤逆内心逼迫自己的样子，洛长霁全然收在眼底。她刚要开口，就听萧涯笑道：“第一次威胁人吧。相比之下，景然倒是粗暴多了。”
钟一笑捻起一根：“告诉我，怎么才可以让庄晚醒过来！”
“我不知道。”
三根针入体，萧涯顿时觉得身体成了一座冰窖，冷得不能呼吸，恨不能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她浑身打颤，发现意识根本不受自己控制，几次想开口差点咬到舌头。萧涯从来没觉得时间这么难捱过。她想立刻从世上消失。
“她就那么血淋淋地蜷缩在你的石棺里！乱葬岗出现的也是你！你说你是无辜的，那你告诉我，对她下杀手的是谁！”钟一笑脸色泛白，“师父生死难卜，我本可以立刻把你做成药引子！希望你有自知之明，给自己留点余地！”
钟一笑颤颤巍巍地在萧涯嘴里塞上一根木条，又往她的眼廓旁刺进两根银针。她汗如雨下，刺针的手也是在发抖。
萧涯猛地一缩，温润的暖流从身体深处缓缓流出。紧接着徒然加剧，汹涌冲散开。狂热的兴奋瞬间侵袭了整个身体。萧涯龇牙裂目地挣扎起来，紧箍住身子的铁索像是要借机将她分裂掉。
她不知道这种极端到异常的，快要把她从云端摔下去的兴奋到底从身体的哪个地方冒出来；她也不知道这形形色\色叠加的刺激中，还夹杂着被唤起的情\欲。
萧涯莫名地想起景然的脸和身体。她想靠近那个诱人的景然，身上每一寸肌肤都在渴慕对方的注视和触碰。想得快发疯了。然而就当她拥抱到那个幻象时，景然却突然化成泡沫碎在了自己的身上。
萧涯咬紧木条，痛苦地闭上眼。
石椅上的人青筋暴跳，脖子上的铁索几乎要把她勒断。地窖里满是萧涯撕心裂肺的低吼。洛长霁看不下去：够了。
钟一笑立时拔出三根针，拿开萧涯嘴里的木条时，她看到了触目惊心的牙印，带着血丝。
萧涯虚弱得直如在热水里溺亡一样，浑身挂着汗：“第一次逼供也太心急了……我怀里有个东西……你拿去……”
洛长霁朝石椅踏去，从萧涯怀里拿出一个精巧的青铜铃铛。装着蛊虫的铃铛此刻浸满萧涯的汗水，安稳地发不出一点声音。
“景然……那个家伙说……鹰谷的人要杀你……这是她从自己身体里取出来的蛊虫……你和庄晚……都有……乱葬岗……”两番折磨，萧涯已经透支得说不清话。
她只觉得眼前灰蒙蒙的，有个颀长窈窕的身影朝她走来。是景然。
钟一笑一把抓起萧涯的衣领，铁索哗啦响成一片：“乱葬岗什么！你说清楚！”
“她说。乱葬岗之前你们就已经被下蛊。阴兵的幻象就是证明。”萧涯清醒了一些，“这蛊虫能致幻。你们在乱葬岗上看到的一切，都只是因为氛围的暗示和施蛊者操控出现的幻觉。”
钟一笑想起昆仑人对乱葬岗的描述，她急声吼着，汗水从睫毛上挂下来：“景然怎么知道？！她到底是谁？！”
“我也想知道，她是谁。”萧涯笑了，混乱且痴迷，“她曾问我，你和鹰谷有交易，为什么要杀你……但要杀你的不是我。我不是妖……也不是杀手……我是人……我没害人……”
“是我害了庄晚……”
洛长霁听得糊涂：“鹰谷？”
“是一道隐秘至极的巫派，之前秘密联络过我。我对他们并不了解。”
“你和他们的交易是什么？”
钟一笑也非常困惑：“……并没有交易啊。”
洛长霁此时已然明白景然要防备的便是这鹰谷。钟一笑极有可能落入鹰谷的监视。
“交易不一定是实物，也有可能是信息。你再好好想想。鹰谷联系你时，曾说了什么？”
钟一笑努力地回想：“当时受到了庄晚的阻扰。她十分不愿意我接触巫蛊之类的。怕毁了我。因此那个黑衣人留下的信息并不多。只记得……只记得……只要我答应他们，就可以让我得到想要的东西……”
“答应他们什么？”
“没来得及说。”
洛长霁比局内人明白的多：“你是怎么得知人鱼消息的？”她知道钟一笑那时最想要的无非是这个。
棠黎的名字猛然挤进钟一笑的脑子里。她看着洛长霁，眼神很是复杂。
“景然要我转告你，要是我有个三长两短，你永远别指望庄晚醒过来。”
“解蛊的东西！在哪里？！”钟一笑太阳穴突突发疼，在听到萧涯这句话后几乎暴跳如雷。
“要么问景然。要么，就去问鹰谷。”萧涯被摔回铁索堆里。
地窖的门缓慢推开，钟一笑和洛长霁先后融在外面唐亮的世界里。萧涯在黑暗里只听到钟一笑沙哑的声音：进去喂饭吧。
当一口热菜塞到嘴里时，萧涯才吃力地抬头看着送饭的人。
她对那个陌生的，平平无奇的丫鬟送去一个精疲力竭的笑。
能做出这么难吃的东西，恐怕这世上没有第二个人了。
“有时候我真的想……那个人要是别出现在我生命里该多好……”
景然有些震颤。她很清楚萧涯此刻看似胡言乱语的“那个人”指的是谁。
“可我舍不得。偏又想她留下。你说，如果这一切不是一场交易该多好。”一颗泪滚落在景然的手背上。
眼前的人戴着以假乱真的面具，看起来无动于衷。
“喂，你凑近点。”萧涯笑道，“被人弄迷糊了，我看不见你。”
景然有过片刻的迟疑，接着把身子抬向萧涯。
冰与火的两重折磨还在萧涯体内回潮。当景然的气息越来越近时，萧涯想起在折磨中所见的幻象。
她鬼使神差地贴上景然的下唇。狂烈的心动。
几近报复似的，萧涯隔着面具，在景然柔软的唇瓣上狠狠地咬下去。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章 极刑 （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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