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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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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真正的危机来自于迦楼罗王袭击后的第二天。
这天诸门派的弟子一如往常,向出云楼的方向行去。却见吴钩帮某个弟子突然停下了脚步,只见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微微张开的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已经太迟了,他就那么直直地向地上倒去。大家忙上前打算扶起他,却发现他早已断了气。
没有任何的伤,也没有中毒的迹象,这名吴钩帮的弟子就这样在他们面前丢了性命。
“绝……绝命。”浦原上前的时候,声音打了个颤。
站在白哉身后的一护,目光中也流露出了一丝的恐惧。
“‘绝命’……怎会是‘绝命’?”浦原皱起眉来。
此毒是白玉城众毒之王,没有解药也无法防备,只要中了的人,必死无疑。可是这种毒更可怕的一处在于,他并不是服下就立刻毒发,而是要等一阵子,让你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何时中了毒。所谓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便是这种毒了。
“还好不是‘魂飞’。”周遭的异常安静,让一护这句小声地嘟囔显得如此刺耳。
浦原抬头看了一护一眼,也跟着感叹,“还好不是‘魂飞’。”
若说“绝命”是诸毒中的君王,那“魂飞”便是毒后。所谓最毒妇人心,中了此毒的人死状极惨,死之前也极为痛苦。这毒有解药,可是往往中了毒的人还没有等到解药,就先痛死了。
一旁吴钩帮帮主更木剑八,早已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冲去白玉城与他们一决高下了。
“混蛋,没种是不是?不敢硬拼就下毒,太没种了!”剑八愤恨至极,怒火攻心,把出宝刀就劈向了旁边的树。他的刀似乎也带上了他的怒火,咆哮着,招呼向那一人粗的巨木。而那棵树,便随着他的宝刀回鞘,就这样倒了下去。
更木剑八此举,只是无心地抒发内心的暴怒,可吴钩帮大气开阖的刀法也的确让众人为之一震——这么狠这么强大的一劈,仿佛可以开天辟地一般,又有谁能受得了这样的一击?
待其他人都去帮忙料理那吴钩帮弟子的后事时,浦原却悄悄走到一护的身边。
“你对这件事怎么看?”浦原问。
“叔叔请不要问我。我在出云楼只是个打杂伺候人的下人,并不清楚白玉城的内幕。”
“可你知道‘绝命’与‘魂飞’,不是么?”浦原笑笑,“有什么话可以直说,不必连我也瞒。一护……你我何时这么疏远了?”
“我现在只是怕,不是那个人也跟着来了。”一护叹了口气。
仿佛是一语成谶,才过了半天,就又有人毒发。
这次,还真是“魂飞”。中毒的那名归元庄弟子痛得在地上翻滚,浦原脸色铁青,却什么也不能帮忙。
“杀了他吧。”一护突然发了话,“我们没有解药,还不如给他一个痛快的。”
翻滚在地的那人,不断哆嗦着点头。浦原哀叹了一句,也只能拔除了剑。
“魂飞”的毒发症状显然给了所有人一次震慑。大家的耳边似乎还有刚才那个弟子刺耳的尖叫声,那凄厉的声音都不像是人所能发出的,到最后他甚至连尖叫都发不出来了,只能不断的倒吸气。
浦原下手的时候,一护闭上了眼睛。
白哉无声地拉了一护的手,用力握了握,想借此给他力量。
到了晚上,白哉熄灯睡觉,却听见门口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是谁?!”他猛地起身,身影一闪就到了门边,门应声而开,只见外面站着的,却是一护。
他惨白着一张脸,垂在两旁的手紧紧地抓着衣襟,嘴唇颤抖着,没有一丝的血色。
“怎么了?”白哉忙把他迎进屋来,反手关上了门。
“白……白哉。”一护的头突然抵上了白哉的背,身体却依旧难以自抑地颤着。
“出了何事?”白哉被一护这突如其来的软弱吓了一跳,甚至不知该如何反应了。
“那个‘魂飞’之毒……魂飞……魂飞……”他的声音慢慢轻了,连同痛苦与呻吟都消隐于呼吸之间。
曾经的噩梦,怎能忘记?那般痛彻心肺的疼痛,所有的感官都像消无了一般,能有的只有疼痛。身边有他两个妹妹的尖叫,仿佛是要硬生生地撕裂灵魂。
好痛……真的好痛。为何没有人来救我?
白哉似乎知道了缘由,反身抱住了一护。他的身体那么冰冷,虚弱的喘息中都能听出他的绝望。
“好了。都过去了,都过去了。”白哉伸手轻抚他的后背,柔声安慰。
如果让武林盟的人见了,必然会大惊失色,道是冰霜般的盟主,竟会有如此温柔一面。白哉也不知为何,面对一护的时候总是觉得心里酸了几分,柔了几分,再多的冰也跟着融化了。
往事,早是一场梦。
那年,他七岁,带着两个妹妹逃出了出云楼。
天色昏暗,月亮被乌云染成了黯淡的红。那是血的颜色,全是血……满目都是血。
如此的夜里,他只能拼命地跑着,拼命地逃离那个地狱般的地方。
一种突如其来的疼痛,突然袭来。似乎是从毛孔细处炸开的痛,他就那样扑到在了泥泞的路上。
怎么会……这么痛。
痛得……还不如死了好。
远处有脚步声响起,有人的声音从他的头顶上方传来。
“居然能跑到这里来。一个小孩子,你的能耐让我刮目相看阿!”
他无力睁开眼。只觉得心里好恨。他好恨。
那些亲身经历的疼痛。那些亲眼目睹的别离。
一梦觉醒,睁开眼的时候,一护忍不住苦笑了起来:想那些旧事干什么?不是说好了么,那些事,都要忘了的。
不是……都忘了么?
猛一转头,他却看见了另外一张面孔。白哉还没有醒,可是他即使睡着,眉毛也紧蹙着不曾舒散开来。
白哉。朽木白哉。
你我本就有一样的苦痛,也有一样的仇恨。
可到底还有什么,使你在我心中,竟是如此的特别?
今天还要赶路。
昨天那两个没了的弟子,早已弄得武林盟中草木皆兵,便是饮食也得用银针试过,才敢再用。即便如此,午膳过后却还有两名弟子中毒:一是无花派弟子,另一个是凌风门的门众。
无花派弟子中的是“魂飞”,而凌风门那人中了“绝命”。
“好厉害的下毒手段。”浦原咬牙切齿,“白玉城也太嚣张了,这不是在挑衅么?挑衅这里藏了个乾闼婆王我们不知道么!”
“乾闼婆王!”凌风门门主夜一厉声重复了一次,“便是白玉城八王中名列第四,善于下毒的乾闼婆王?!”
“便是。”浦原点头,“十年前那引来武林浩劫的乾闼婆王。就是那个女人,害得我师兄妻离子散,迫他前去白玉城刺杀城主!”
大家面面相觑,并不知道这位乾闼婆王竟有如此的能耐……而且,还是个女人。
“让我查出了她来,定要取她的心来祭我凌风门弟子!”夜一一拍桌子,只见那桌子应声而碎,竟是破裂成了灰。
这边才说了流云阁与醉月楼未有波及,当夜死的人就成了流云阁弟子。
这次并非“绝命”,也不是“魂飞”。却是“迷心”。
那人白天还好端端的,一入夜突然脾气大异,挥着剑便欲砍人。日番谷忙出手拦下,哪知道那人也许是疯了神志,竟是力大无比,一剑却是在他臂上画了一道口子。
“这是‘迷心’。”还是浦原见多识广,“不要留情,阁主请速速动手……中了迷心的人,已经不是活人了。”
“不是活人?”日番谷眉毛皱成一团,“怎么会不是活人?”
“他的身体已被毒所控制,他的意识再也回不来了,岂不是死了?”浦原苦笑道。
可是日番谷却瞪大了眼,如何也不愿对自己的弟子出手。
白哉心道这样不行,飞身欺上,点了那人身上各处大穴。只见那人身体只是顿了一下,却再次挥舞起了剑。
“说了他不再是活人,除了杀了他,早已没有其他方法可以解救了。”浦原插嘴。
日番谷咬紧了牙,终于反身一剑,亲手杀了自己门下的弟子。
这已经是第五个人了。大家看着地上流云阁弟子的尸首,都是凄然地无法说话。
“浦原庄主。”突然开口的人却是白哉,“我想问你几个问题,请问你能否随我过来?”
“既然盟主有令,浦原喜助又怎敢不从?”浦原苦涩地笑着拱手,跟着白哉去了单独的房间。
静悄悄的房间里,灯火闪烁,白哉目光生疑,上下打量浦原。
“敢问浦原掌门,到底是有何居心?为何时时出言长他人气焰?”白哉质问。
“敢情盟主还不曾相信在下。”浦原瞪着白哉,似乎有了怒气,“我为武林正派做了多少,请问盟主到底看到了多少?”
“我只怕浦原庄主处处背叛,此刻说的话,又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盟主既然不信在下,现在与在下说这些又有何用?夜深了,我归元庄弟子也该歇息了。在下告辞。”
浦原才迈出了步子,突然听见身后有重物落地之声。
他急忙回头,却看见白哉倒在地上,紧咬住的牙抑制不了因疼痛而发出的呻吟。
这是……魂飞。
怎么会是……魂飞?
要下这毒不是应该通过饮食么,那乾闼婆王怎能在这时下毒?
可浦原早没有了时间迟疑。
他推门出去,只见醉月楼和归元庄的弟子都守在外面,不知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浦原目光转向一护。
“盟主被下了毒!魂飞!”
门口的醉月楼弟子,刹那间都不见了。
一护冲到白哉身边,发现他早已面无血色。
为什么……为什么还要他看见这样的景象?
那样的疼痛,明明是不想再回忆起来了,为什么却要时时提醒他。
白玉城,蓝染惣右介。你真的好狠……好狠。
当下已经没有时间再迟疑。一护抽出了剑来,恋次和露琪亚一惊,都喝道,“你想干什么?!”
只见一护却拿着剑往自己的手上割去。
血是刹那间就流了出来,一护急忙地把自己的血往白哉唇边凑。
“我中过这种毒,听说血里面就会有可解毒的药。”一护急得满头大汗。
慢慢的,白哉的呻吟渐渐停止了,流了好多血的一护体力不支,躺倒在白哉身旁。
转头一看,白哉的眉毛依旧蹙着,面孔苍白得几近透明。
喂,朽木白哉,你到底有什么特别。
为什么看见你中了毒,我竟然害怕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