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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真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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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鹿迷糊着眼走向浴室。指尖轻轻一扯拉来浴袍带子,耳中传来急促的呼吸声。
沈鹿手指顿了顿。
靠在角落的少年瞪大溜圆的眼珠,他的黑布摘掉了,亚麻色的清爽短发,脸圆圆的皮肤微黑,此时那张微黑的脸红的像煮熟的虾子。
“你没走?”沈鹿表情不变,从容的收拢浴袍。
少年大腿的伤口已经被熟练的处理过,这里没有别人,只能是他自己来的。刀口扎的不深,看少年的脸色,应该不会有大碍。
少年结结巴巴道:“我…我没地方去。”
沈鹿歪头,不明白这跟他有何关系。
“你…你救了我的命,请让我…让我跟着你,我会听你的话。”
沈鹿道:“嗯,阴差阳错罢了,我并不想救你,你不必感激我。”
少年有些失落,执拗道:“可你就是救了我!爹教我做人要知恩图报!”
沈鹿认真道:“可你是个麻烦。”
少年刹那沮丧下来:“我不想杀他的,我只是偷个东西。”少年解下背着的长筒,里面装了一幅画。沈鹿见过,这幅画是放在亚伯房间的,一副玫瑰油画,据说价值连城。
“不知道为什么,追我的人突然说我谋杀他们老板,动作凶狠要杀了我。”
少年委屈道,“我见都没见过他,怎么可能杀他。”
沈鹿瞟了眼长筒上雕刻的奇怪图案,眼神微变:“这个标志是什么?”
“不知道,是他们给我的。”
“你是哪个组织的?”
“是…”少年长大嘴巴,“你怎么知道我是组织里的?”
沈鹿挑挑眼角:“不能告诉我。”
“他们说过不能跟其他人说,如果我泄漏只有死。”少年为难片刻,豁然松开眉头,“不过你救了我的命,你就跟我的生命一样重要。”
所以…
“Kill。我是他们派来的。”少年道,“他们只让我偷这幅画。跟杀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沈鹿取过牙刷,淡然道:“或许哪,你是同谋。”
“不是。”少年更加委屈,急切道,“我绝对不会杀人!我就是死也不会杀人的!我爹说过,没有比命更宝贵的东西了,要珍惜自己的,也要珍惜别人的。”
沈鹿不为所动:“所以,你爹让你偷东西吗?”
少年红了眼,大声道:“我爹没有!”
“可你偷了。”沈鹿冷冷道。
“我不想的。”少年抱住肩膀,像个孤独受伤的小动物,淡金色的眸子露出惊恐“他们给我下了毒,如果我不去做,就会生不如死。”
沈鹿淡淡瞟了一眼满嘴泡沫的自己,没再说话。
等他回去的时候,带几套牙具走吧。
沈鹿换上衣服,转身就看见少年缩在角落里双手捂着眼,嘴唇蠕动不知在嘟囔什么,含含糊糊说不清楚。
被手掌遮住的脸早已通红一片,少年透过指缝偷偷望了一眼,又迅速紧闭上,像是被人发现,一边念叨着模糊的话: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穿上。”沈鹿不管少年的思绪,扔过去一套休闲服。
“啊,哦。”少年放下手掌,红着脸磨磨蹭蹭的走过去,然后拿起衣服,嗖的窜到浴室里。
一会少年走出来,面带窘迫。衣服对他过于宽大了,他将袖子和裤腿卷起来,衣服挂在身上,松松垮垮,像个乡下小子。
而同样的衣服,穿在那人身上就完全变了个样子,说不出的好看。
少年低着头害羞了会,终于鼓足勇气,嗫嚅道:“我叫金石,你叫什么?”
“沈鹿。”沈鹿瞥了他一眼。
“沈鹿、沈鹿…”金石默念几遍,觉得这两个字在舌尖化开,甜滋滋的。
“过来。”沈鹿拿起一副黑色的变色镜片。
这里的东西倒是准备的很齐全,连变色眼镜都有,也省了不少麻烦。
金石乖乖挪过去。
“会带吗?”沈鹿说的法语。
金石疑惑的眨眨眼,没听懂他刚才在说什么。
于是沈鹿又用中文复述道:“会带吗?”
金石呆呆的摇头。
“再过来些。”
金石向前挪了一小步,低下头,耳根通红。
沈鹿干脆跨前一步,淡淡道:“抬脸。”
金石不知怎的,失了往日的警惕,连人到跟前都没察觉。听到他说抬头,便急急忙忙抬起头,然后,傻眼了……
沈鹿比金石高一头,当他低下头时,金石可以清晰的看见那双沉静澄澈眼眸里的倒影。他看不到他自己,但看到淡淡的金色,那是他自己的眼睛,他第一次觉得他的眼睛是好看的,衬在褐色的瞳孔里是多么好看的颜色。
“好了。”沈鹿打量他一下,“你在这等我一会。”
沈鹿给亚伯打了个电话。
随后给沈为华发短信:我随处看看,不用找我。
“走吧。”
“去哪?”金石不解道。
“你只要听话就可以了。”沈鹿淡漠的看着他。
听了这句话,金石反而开心起来,重重点头,笑出两个小虎牙。让他听话这说明他答应让他留下来报答他了!
沈鹿带着金石一路走去,一夜狂欢过后游艇上的人寥寥无几。偶尔的侧目也是对沈鹿的惊艳,没有大动静。
“咚咚。”与其他房间相比并不显得特殊的地方。亚伯并没有歇在那间豪华的属于游艇主人的房间。
门开了,一个黑衣保镖站在门口。
“沈鹿。”沈鹿自报家门。
“让他们进来吧。”依然热情的声音,却带了丝疲倦。
“沈鹿。”亚伯看起来毫发无伤,可能是长时间未休息有些疲惫而已。
房间的构造与其他房间没什么不同,只是多了三个身上带枪的强壮大汉。
亚伯笑着,下一刻看到沈鹿身后的人,表情怪异,他大约猜到男孩的身份。
“请坐。”
沈鹿泰然坐在沙发上,而金石站在他的身后,浑身紧绷。他不认识这个金发男人,但他令他感到威险,他看他的眼神让他感觉浑身发凉。
沈鹿道:“人,我带来了。”
亚伯回道:“我没想到,你会真的带他来。”
“不带,我回去就见不到他了。”
亚伯笑容更深了:“你和我想象中的一样聪明,不,或许更聪明。”
“你的建议是?”亚伯亲自动手为他泡了一壶茶。
“放了他。”
金石眸光一闪,暗暗攥紧拳头,沈鹿是要救他,他刚进门时还在心里误会他。
亚伯:“他想杀我。若不是替身,哦,当然最重要的是我够聪明,不然你现在就得准备参加我的玫瑰葬礼了。”
沈鹿用叙述事实的平淡语气:“他不想杀你,虽然在某种程度上他是同谋。”
被同谋。
“哦,怎么讲?”亚伯显得兴趣盎然,他为沈鹿倒了一杯茶,动作娴熟。
“你应该知道kill吧?”
亚伯当然明白他说的不是一个简单的英文单词,他神色凝重了些。
“一个雇佣杀手组织。”
沈鹿伸出手。金石自觉将长筒交予他。
“这个标志你认识吗?”
“Kill的标志。Kill成立不到一年,名声便快速传开。是因为他们做事张扬,每次出手成功必留下Kill的标志。”
跟他想的差不多,沈鹿之前有两个猜测,第一这标志是Kill嫁祸他人的手段,第二便是亚伯说的。他更倾向第一种,毕竟金石是其中一员却不知它的意义。现在证实是第二种,便说明金石远离Kill权利中心,是被人利用。
当然还有第三种,金石在骗他。
沈鹿有点失望,但他决定做的事,也不会轻易变卦。
沈鹿的视线从蒸发的热气轻飘飘移到亚伯身上:“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这个少年和昨晚要杀你的人都是Kill成员,他的任务是偷画吸引保镖的注意力,而其他人则趁机偷袭。他们以为成功了,便留下Kill标志和携带它的牺牲品。”
亚伯坐在他对面:“有道理,华夏三十六计有一计叫调虎离山。”他得意道,“不过,我也有一计,偷梁换柱。”
“那些人哪?”
“他们有接应,杀了\\\'我\',就逃了,可惜没能留下一个。”亚伯倚在沙发背上,双腿交叉,慵懒惬意,“只剩下这个小子,我想我需要从他口中知道些什么,比如说幕后主使。”
“你应该知道他或许只是一颗棋子。”沈鹿道,“是个无知牺牲品。”
“我知道。”亚伯摸了摸中指上的玫瑰戒指,“可那又怎么样呢?他是个危险人物。不管怎么说,他都曾威胁到我的生命,即使他是不知情的。”
沈鹿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飘渺的轻烟仿若一袭面纱:“威胁?你应该比他更了解真正的威胁来自哪里。有不少人想杀你吧,请得起Kill的有钱人也有吧。”
“没错。”亚伯碧蓝的眸子闪了闪,他笑道:“你想让我放过他。”
沈鹿抬眸轻轻瞟了他一眼,露出清淡的笑:“答应,还是不答应?”
亚伯眸色加深,喃喃道:“原来三十六计最厉害的是美人计。”
他笑容更深,带有几分探究,几分玩世不恭:“当然可以。不过,我希望你能跟我到M国玩一段时间。”
他又加了句:“作为谢礼。”
沈鹿放下一口未饮的茶,笑意更淡了,淡淡道:“好。”
沈鹿将画抽出来:“还你。”
亚伯勾起一抹坏笑,用法语道:“假的。”
沈鹿挑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