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妻是妃》李阿吾

17、殁了

　　三天三夜，滴水未进，外面的纷纷扰扰早就不在洛不惟的心中脑中，眼前沉睡的姑娘，面色越来越难看，甚至就连呼吸也变得微弱，平静的脸颊，令人揪心。
　　轻轻执起她的手，依旧细腻，贪心的放在心口上，宠溺的说道，“平日也没劳累你啊，怎得一觉睡了这么久。”

　　韩月敲门进来送药，看见洛不惟失魂落魄的模样，不免心疼，“皇上，都守了这些天，还是去休息片刻吧，省的娘娘醒了看到，又该不高兴了。”
　　听了这话，洛不惟难得笑了，脑海中浮现萨仁嘟嘴撒娇的样子，活灵活现，可是……
　　“她不醒，我怎么，怎么躺的下啊。”

　　带着叹息的话语，洛不惟的鬓角似乎都生了几根白发，韩嬷嬷不再自找没趣，将药碗轻声撂下，看着床榻上对此一无所知的人儿，天下有情人，总是如此命运多舛。
　　好在萨仁昏迷的深，喂药却容易，为了她，洛不惟几乎遍访南方名医，得到的答案却都相似，性命并无大碍，只是到底为何醒不过来，还是未知。

　　萨仁在这边也是急的团团转，现在的情况大致清楚，在蒙古，有灵魂流浪的说法，三天了，她眼睁睁看着洛不惟守在身边，心疼的跟针扎似的，却发不出声音，甚至想动动手指都做不到。
　　以为只是传说，没想到接连两次出现在自己身上，萨仁真是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最令她害怕的，是她能清楚的感知到自己力量的流逝，刚开始她还能思考，情绪大起大落，直到这两日，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变得模糊，想要活下去的意志也变得弱了。
　　或许生命真的快走到尽头了，她的灵魂安稳的寄居在身体里，疲惫到难过的地步，当初洛不惟下水救她，却终究晚了一步。

　　没人能看穿她的心思了，所有人做梦都想不到，昏迷不醒的人，却清楚的看着眼前所发生的种种，带着不甘，带着匪夷，心疼洛不惟的守候、琪琪格的内疚。
　　真想跟他们说说话，哪怕只言片语，也想要安慰安慰他们。

　　就这么盼望着，她居然真的睁开眼睛了，洛不惟欣喜的站起来，大声喊着大夫，萨仁却知道这或许是回光返照吧，拼尽全身的力气握住他的手，没有穿透，而是带着体温的真实触感。
　　看她嘴唇嗫喏，似乎想说些什么，微弱的声音就想石缝里的水滴，洛不惟凑上去听，却红了眼眶。

　　“我与你，与你定的此生约定……到此为止吧，若，若有比我更好的姑娘，就娶了吧。”
　　握着他的手越来越凉，字字都像是遗言，洛不惟男儿有泪不轻弹，却在此刻再也忍不住，哽咽着说，“说傻话呢，约定，约定哪能你说不要就不要了。”

　　知他舍不得，萨仁眼角有泪缓缓滑落，呼吸变得更加急促，
　　天意弄人，她曾经爱上布和，却亲手扼杀了那段婚姻，去世时还带着缠绵的恨意；如今，她将洛不惟融入骨血，想要为了他变得更好，却无奈早夭。

　　若是知道这场爱情时限如此之短，前世能早夭多好，换得一年是一年啊。

　　大夫夺门而入的时候，她将要阖上眼，多少心酸和不舍，都想讲与他听，就像多少个日夜，为了那些生离死别的爱情故事落泪时，她就会窝在洛不惟的怀里娓娓道来。
　　可是没有力气了。
　　最后的最后，她留下来的话，被闻讯从厨房赶来的琪琪格听得清楚。
　　“记得，帮我照顾琪琪格。”

　　晴天霹雳打在她的头顶，她四岁被可汗从野马群中救下来，从那之后，成了公主的贴身玩伴，说是主仆，胜似姐妹，那个会大喊大叫，骑着骏马飞奔的帅气女子，如今真的香消玉殒？
　　叫人如何能接受。

　　余大夫心下诧异，他几乎每天都要给巴萨仁把脉，最令人头疼的，就是她的脉搏并无异常，只是生命迹象越来越弱，各种药方都试过了，就连南方村子里流传的土偏方都没能放过，却无一奏效。
　　没有鼻息，没有脉搏。

　　“回禀皇上，明妃娘娘她，”不忍看洛不惟灰败的脸色，呆滞空洞的眼神，余大夫低下头去，“殁了。”

　　殁了。
　　殁了？他站在原地，觉得自己的双腿有些发抖，根本反应不过来，大夫到底在说些什么，这是哪来的庸医，随随便便就敢下这种结论，他狠狠抓住余大夫的衣领，平日的优雅沉静荡然无存，“她好好的躺在这呢，你说什么胡话，会不会看病，不会就给我滚！”

　　身后有人试图将他拽住，都被推了个趔趄，他红着眼，像一只濒死的野兽，太阳穴的青筋暴起，“滚，你们都给我滚，都滚！”
　　“还是，尽早把娘娘入殓了吧。”

　　不知是谁说了这句话，场面突然诡异的安静着，洛不惟不可置信的看着黎德生，那花白的头发，苍老的面容，对了，就是他，他的女儿才是罪魁祸首，三步并作两步的跨过去，铁钳般的手抓着这位老臣的肩膀，他大吼着，“入殓作甚，入殓作甚，她活着呢，活着呢。”
　　声音越来越小，像是突然被人点了穴道，他无力的垂下手，三十几年来，从未出现过的样子，像个迷路的孩子。

　　“你们先出去，我要跟萨仁单独待会儿。”

　　鱼贯而出的人们不放心，关好房门后都守在外面，琪琪格蹲在地上，泪水透过捂着眼睛的手指缝隙溢出来，她不敢哭，怕洛不惟因此更加难过，更是觉得，今日所发生的所有，皆因当初的失职，可是公主临终前，仍挂念着她。
　　无论如何，无法原谅自己，她拼命地忍住声音，快速起伏的胸口却透露了她哭的有多狠，有双大手将她拽起来，不知往哪走着。

　　甚至连反抗都没有，琪琪格已经不知道活下去的意义为何，没有人需要她了吧。
　　泪眼婆娑中，有时季潭那张不苟言笑的脸。

　　“想哭就哭吧，也算是拿眼泪祭奠祭奠你的主子。”
　　祭奠？对，祭奠。
　　公主一个人上路太孤单了，不若自己陪她好了，来生，不不不，永生永世，琪琪格都想做她的仆人，照顾她，服侍她，讨得她欢笑，忘了百世忧。

　　这么想着，她无意识的就想往深水河那边跑，季潭又如何不动她的心思，伸手就将她嵌住，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哪里是她的对手，只能被困在原地不能动弹。
　　“你放开我，我求你了，你放开我吧。”

　　眼泪就像水坝决堤，悲伤和着泪水不会停息的流淌着，季潭手上使着力气，表情依旧万年不变，说出的话却句句戳心。
　　“你死了又如何，你主子也回不来，你忘了她的临终嘱托，你这样作践自己，她知道了，会多心痛？”

　　琪琪格无力还嘴，瘫跪在地上，放声痛哭。
　　“公主——”

　　秋日过去了，冬日将要来了，不管是萨仁生前住的院子，还是如今琪琪格痛哭的郊外，老树都变的光秃秃，那些前两天还盛放的菊花，此刻看来却萎靡不堪。
　　浮生白驹过隙，你我初遇有期再见无期。

作者有话说

　　注意，文没有结束，文没有结束，文没有结束。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下一卷女主会换个身份活过来，但是这卷大概还有四千多字结束，阿吾实在来不及写，就分开两天，一天两千，小天使们一定不会怪我的，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