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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阿妈结婚后,卢天恒搬到了西半山住大屋。那里是富人区,道上多是豪车。他也换了学校。比了好几家,阿妈最后给他择了漆咸道的温莎书院,学费几高。
阿妈要飞去澳洲一段时间,他只能自己照顾自己。初来这里,人生地不熟,放学后只得在柏道上行来行去。Friends没有不紧要,他最想找地方踢波。
柏道也有付费球场,可每次都人满为患。卢天恒只得去温莎。
踢了大半个钟,卢天恒见铁丝网外有人朝他挥手。那人着白衬衫,远远看去小小一个点。卢天恒奔到操场边,那个人他识得,还是旧识。他叫Kingsley,被他波砸伤的少爷仔。
Kingsley校服整洁干净,看得卢天恒拘谨,无端紧张起来。他赶紧抹抹脸,却不知校服湿透贴紧在身,整个人像保鲜膜包着的鱼。
Kingsley问你也在温莎读书吗?卢天恒说是啊,老豆给钱让我转校,温莎是阿妈挑的。Kingsley说我都是,Daddy同温莎校长打过几场高尔夫之后,就让我转到这里读书。对了,你要带我踢波的。
卢天恒差点忘了,自己应承过少爷仔要带他踢波。他打开铁门让Kingsley进来。和Kingsley站在一起,卢天恒觉得自己不衬,少爷仔几高贵,不像能放开来踢波的人。
Kingsley似乎没受过训练,跑了几次就累倒,双手撑膝大口喘气。卢天恒见他脸色发白,急忙给他擦汗。Kingsley从书包里拿出药,放进嘴里喷。
卢天恒好紧张,不停问:“你是不是不舒服啊,要不要去医院啊?”
半日,Kingsley抬起头,恢复面色朝他笑了一下。
“没事啦,我有点哮喘。”
卢天恒居然生气了。他说:“你有哮喘仲要踢波?”他的脸色够难看,声音也很大。他以为景家管得严,心想带他踢波放松下也不错,没想到是有哮喘。
Kingsley却好开心:“踢波几好玩。”
卢天恒听见,差点没跳起。少爷仔果然少爷仔,想什么就做什么。好彩没什么大事发生。卢天恒心跳得特别厉害,他有些后怕,又有些泄气。他背起两个书包,扶着Kingsley行到校门口。平治车依旧在树荫下等着。望着Kingsley坐进去,卢天恒才回头。天色暗了,他也不想踢波,校车也无,只得走回家。
一路上他都在憎自己,行了整三个钟。
Kingsley同他一个书院读书,课间放学都能看到,校服熨得笔挺,斯斯文文的样。卢天恒还未习惯名校生活,每每都敞着衣襟去踢波,去尖沙咀茶餐厅医肚,有时都不坐,买了就走。
今次他望见一个糖水铺,里面有他中意的冻柠茶和双皮奶。他想起他应承Kingsley的话,于是预了两份,一份自己,一份Kingsley。
“老细,冻柠茶不要加冰。”卢天恒想起Kingsley有哮喘。
老细讲不加冰不好食哦。卢天恒说不好食就不好食。
Kingsley拿个吸管慢慢啜。景家有厨师,每天翻着花样做甜品,但他从未食过这种这种街边糖水,虽然不卫生但真的够味。
少爷仔几好骗,一顿糖水就换他满足笑脸。
卢天恒低头亦笑笑,“得闲请你食更好味的。”
两个着校服的少年仔一起行街。卢天恒的衬衣领口开得几低,衣襟从裤子里耷拉出来,Kingsley却还是整整齐齐,丝毫不热的样子。Kingsley说每次来这里都未落过车,好多小吃都只是在电视上见过,想食厨师会给做。
尖沙咀车水马龙的,卢天恒惊Kingsley走丢,紧拽他的手。
茶餐厅里零星坐几个人,头顶吊扇慢慢转,离桌不远中年老细边做菠萝包边话:“你们先坐,细妹拿餐牌!”Kingsley想坐老细附近,看菠萝包怎么做,那个位冷气开足,卢天恒有些冻,却没所谓,跟着坐下。
老细端上咸柠七,热的菠萝面包被切成两半,里面放上冰冻的黄油,夹起来咬,甜中带咸。卢天恒第一次看Kingsley食得这么不计稳重,他递去纸巾,说:“嘴上擦擦。”
Kingsley摸了一下,看看就笑,然后问他,“你经常来这里食饭?”
卢天恒说,是啊。
他接着问,“屋里没人煮饭?你mammy呢?”
咸柠七里好多冰,卢天恒嚼着冰块,“阿妈嫁去澳洲,不返来啦。”
“嫁到澳洲?”
“嗯,重新结婚啦。”冰块咯吱咯吱响。
“结婚?”
卢天恒看他疑惑,就告诉他,老豆死了,阿妈找了个新老豆。
Kingsley忙说抱歉。卢天恒也不知他为什么要道歉,屋企事虽然是隐私,但问的人头先都不知的,没什么好怪的。他把热奶茶推到Kingsley面前,说快点食完啦,我们还要去行街。
对啊,街边的鸡蛋仔、牛腩、碗仔翅据说都几好味。Kingsley端着杯弯起眼睛笑,头上的疤淡了少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