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盛大的同志婚礼》乔司

4、演戏

　　成诺打电话给严彦西，希望他搬回去住。严乔西还觉得自己春天来了，大哥终于要走了，亲自开车相送。严彦西一路闷不作声，猜不透在想什么。
　　成诺正在书房开视频会议，这些年专注在事业上的心思已经越来越少,连公司都很少去。年纪一大，越发想享受生活。可是一看到严彦西又觉得这生活真是一点也过不下去。
　　“小诺。”严彦西的叫唤还是一如从前。
　　成诺抬起头却不忍直视。
　　“你坐下。”
　　严彦西苦笑，这是要谈公事吗？乖乖坐下，成诺似乎还有事情处理，又等很久才见他收拾好桌面。
　　“我现在真的很不想再见到你，但是还是要请你回来。”
　　“所以呢？因为是……”
　　“我父母要来了。”成诺开门见山地说，“因为你，我和他们那么多年没有联系，我不想去年才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又闹僵了，请你跟我演一场戏，告诉他们我们还在相爱。”
　　“这我不需要演。”严彦西笑出来。
　　“我需要，所以请你配合就好。”成诺冷冷地说，把戒指放到严彦西的面前，“你那天留下的，戴好它。”
　　才几天没见变得那么陌生，成诺你还真是有演员天赋，严彦西戴上戒指，越发觉得自己新定制的戒指很漂亮。
　　美国飞来的班机晚点，害得两人白白早到很久。尴尬地坐在一起喝咖啡，沉默是彼此最大的默契。
　　“那年你走的时候，我都追到这了。看到你进去，我没叫你。”严彦西打破沉默说。
　　“如果你叫我，我可能就走不了了，因为我那时真想废了你。”
　　“还好没叫你。”严彦西感到庆幸地笑了笑，“认识你后女人都成我的劫难。”
　　“是你永远管不好自己，你和畜生的差别是比它们多长了一张好看的皮。”
　　“所以才让你来勾引我？”严彦西笑，明知故问。
　　成诺不悦地瞪了他一眼，抬手看看手表，发现时间已经差不多。
　　母亲和继父老了很多很多，母亲的头发竟然全部都白了，剪得短短的烫成了卷。是啊，自己也已经人到中年，成诺的心里不是滋味，为了一个王八蛋丢弃父母的爱那么多年。成诺的生父早亡，和继父的感情犹如亲父子。可是因为苏珏，两人的心里横生一根刺。
　　然而时间可以消磨一切，特别是看到成诺和严彦西竟然还相爱如初，对于父母来说人生还有多少年呢？不能原谅的也该被原谅。
　　“国内真是变化大，走了几十年也该回来了。”继父对一路的风景津津有味，车窗开那么大，初秋时节的风吹着倒也舒服。
　　只是母亲抱怨风太大，将她的头发吹得乱七八糟，硬是把车窗关了。
　　“小诺，那个男孩呢？在家里吧。去年春节你们没带他来，但是我一看照片就喜欢这孩子。”母亲问。
　　严彦西和成诺对看一眼，严彦西继续认真开车，成诺转过头说：“他都那么大了，跑外面住去了，一会我就叫他回来。”
　　母亲听了高兴得直点头。成诺心里那叫苦啊，心想是你亲外孙，自然见了就喜欢。我当时见了也喜欢啊，鬼知道是亲戚。
　　车子停进别墅的车库，严彦西和成诺一起把行李搬进去。老爷子和老太太参观别墅，这里不是他们一开始的住处，搬过几次家，最后这也不见得多喜欢，大概是严彦西自己搬不动了。
　　严若风被叫回来，一开始略尴尬，处着处着慢慢变得自然，反正爷爷奶奶随便叫。只不过让成诺听着刺耳罢了。
　　晚饭是成诺亲自掌勺亮手艺，严若风高兴不已，成诺做的菜比外面酒店的都好吃，听说他的爷爷是五星饭店的大厨，总之吃过永不忘，严若风出门在外天天惦记。恐怕那个被赶出去的严彦西也想得梦里能流口水。
　　席间大家喝点酒聊点家常，也会说到一些时下话题。却唯独回避严彦西和成诺的关系，好像是朋友又好像是亲人。虽然不再反对，可是依然尴尬，总不能高高兴兴祝他们白头到老，心知肚明就罢了，能和和气气说话不易，祝福什么的还是放在心里。
　　“小诺，你的手艺比你妈都好，天天吃都不厌。”老爷子管不住一下吃多了，实在赞不绝口。
　　“好，那我天天做给你吃，但是不能像今天一样吃太多了。对身体不好。”成诺笑着说。
　　“喜欢吃还不容易，以后你天天过来都行。”老太太边给严若风夹菜边说，是真打心底喜欢这个孩子。
　　“什么？”严彦西听着不大对。
　　老爷子看了眼老太太，笑着说：“我们这次回来就不打算再去美国了，落叶归根啊，几十年在外，老了还是想回来，我刚一下飞机，我的心就踏实，还是家乡好啊。”
　　“也好，你们住在这我也可以照顾你们。”成诺大感意外，想了想道。
　　“不用，小诺，我们又不是不能自理哪要你照顾。”老太太看了一眼严彦西说，“我们在这里买了套房子。”
　　“什么？！你们怎么也不跟我说一下，你们买哪去了？”这回成诺大叫起来，这都什么事啊，两人几十年没回过国，一回来就买房子。
　　“你别急，没有问题，是小珏帮我们买的。”老太太没想儿子反应那么大，忙说。
　　成诺乍一听没反应过来，顷刻后站起来：“苏珏？！”
　　所有人都看着他，唯独严彦西手抚上额头，低头看着地面。
　　稍晚待父母睡下后，别墅里的暴风雨才正式到来。
　　“你跟我怎么说的？你说你没找到苏珏，可是她就在这里，我是傻子才相信你。”成诺非常激动，真恨不得去厨房拿把刀。
　　“我也不想骗你，你自己又不想见她。”严彦西想靠过去，可刚一碰到对方就被推开。
　　“我有脸见她吗？发生这些事，为什么你还能这么轻松，你跟她有孩子，你不觉得愧疚吗？连爸妈都不知道她生过孩子，她这些年是怎么过的？”
　　“她过得很好，她结婚了，有孩子有丈夫，非常幸福。”面对成诺的质问，严彦西的脸很臭，表现得不耐烦。
　　“你们原来一直有联系，她过得幸福也好不幸福也好，为什么你都不跟我说，你知道我这些年心里多痛苦吗？”成诺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枕边人，想不明白为什么最爱的人要这样伤害他。
　　“小诺，你不要这样。是苏珏的条件，她不想让你知道。她可以放弃若风，但是所有的一切都不能让你知道。”
　　“她要报复我，因为她真的爱你，她想嫁给你的时候有多幸福你都没看见。”成诺突然明白，痛苦地后退两步，撞上床跌坐下去。
　　“她不止恨你也恨我，可是我觉得不告诉你也是好的，时间可以淡化一切，就像你跟你父母，不管当年闹得多凶，现在他们依然是你的父母。但是如果让你知道了严若风的真实身世，让你见到苏珏，你那时候会怎么做？”严彦西居高临下正视着成诺，也强迫对方抬头正视自己。
　　成诺透过严彦西的眼睛看到自己此刻的模样，痛苦和悔恨交织的复杂表情，如此狼狈。被严彦西牢牢抓着双肩，却好像勒紧了喉咙，使他一句话也说不出。
　　“那样的话你就不会再想和我在一起，我们也不可能走到现在。而我不认为你离开我会比现在过得好。”严彦西帮他说。
　　“你真自私。”成诺冷静一些，垂下眼帘，吐出几个字。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不能没有你。”
　　“我真后悔那时候年少无知招惹了你。”
　　“你现在后悔肯定是来不及的。”严彦西笑了笑。
　　“明天苏珏一家来接爸妈，我该怎么面对？”成诺无助地抱住严彦西，这种时候竟然只有这个混蛋能依靠。
　　“放下吧，你父母放下了，苏珏也放下了，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