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盛大的同志婚礼》乔司

3、未婚妻

　　严彦西晚上睡不着，原因不是因为心绪不宁，而是他的弟弟太吵。在一个被爱人赶出来的人面前秀恩爱还要不要脸，严彦西嘴里骂一句坐起来，开了床头灯，心想自己真是落魄得可以，曾几何时哪受得了什么气，必定灭了隔壁房间的两小子不可。
　　无奈下床走出房间，在严乔西的房子里找半天没找到半根烟，突然意识到自己也戒烟有十多年，今天倒是异常想那味道。
　　严乔西从房间走出来，一开灯看到严彦西板着脸坐在沙发上吓一跳。
　　“哥，你能别一直这么吓人好不好！”
　　“是你能不能安静一点，我都要神经衰弱了。我看你这里也旧了，赶紧换个地方。”严彦西抱怨这房子的隔音太差。
　　“我这本来就没别人，我能妨碍谁了。”严乔西哭笑不得。
　　“你意思就是我妨碍你们了，你这个白眼狼，亏我把你养那么大。你把骆雨叫出来，我还不能住了？”严彦西最近神经太敏感，一点小事能无限放大，才说两句就嚷起来。
　　“没有不让你住了，你要住一辈子都成。但是你现在一定轻一点，我们家骆雨睡了，他明天还要上班了。”严乔西急得跳脚赶紧哄下来。
　　“没用的东西。”严彦西骂一声，真是世道变了，他们姓严的怎么都这么窝囊。“你这有烟吗？”
　　“哪来？我们都不抽。”
　　“那还不给我去买。”严彦西吼道。
　　“这深更半夜的你瞎折腾什么啊，忍忍吧，快点睡觉去。”
　　严彦西手边没有任何武器，弯腰拿起拖鞋砸过去，严乔西算反应快，急忙躲开，边跑边说：“去去去，这就去买还不成嘛。”
　　烟很快买来，严乔西最后的底线是不能在房子里抽，洁癖狂的任性就算被严彦西拿刀架脖子也要成全。兄弟两个坐在阳台数星星也是人生头一遭，只有严彦西觉得自己实在憋屈，已不再年轻，也不负当年呼风唤雨的气势。
　　烟是一根接一根抽不完，烦恼也不能像烟雾一样被风说吹散就吹散。
　　“哥，你就真不想认若风吗？”气氛那么和缓，严乔西问了多年想问的问题。
　　“怎么认？说儿子啊我是你的亲爸啊，成诺是你的亲舅舅啊。事到如今还有什么意义吗？”严彦西吐出一口烟道。
　　“你当初不是都要结婚了吗？为什么又会搞成这样？”严乔西其实是羞耻问怎么搞上人家哥哥。
　　严彦西转头瞪一眼，道：“我是先认识的成诺。”
　　“那怎么会这样？”严乔西更吃惊。那么问题又来了，你搞人家妹妹干什么。
　　“我们那时候闹不愉快，我一火就说要找个人结婚。苏珏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我向她求婚她同意了，我们去美国见她的家人，她还说她和哥哥感情有多好多亲，结婚一定要得到哥哥的见证。我到他们家，开门的是成诺，我们那时都傻了。”
　　“那你爱你的未婚妻吗？”
　　“不爱，本来就只是和成诺赌气。只不过他们兄妹两个很像。”
　　“再像你也不能……”严乔西没好意思说下去，自己的哥哥怎么看都是混蛋，弄成现在这样真没值得同情。
　　“美人当前，我又不是圣人，你说你的下半身和你上面的心是一致的吗？”严彦西怀疑地问。
　　严乔西一愣，道：“你真的……成诺说的没错你不是一个好情人。你们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严彦西又把一个烟头狠狠按在烟灰缸里，严乔西以为他还要接着抽刚想劝一句，没料对方自己停了。
　　“去给我倒杯水。”严彦西眼一闭吩咐道。
　　自然没看到严乔西白眼翻得快把眼珠翻出来，大半夜不让人睡觉当保姆使唤，真是长兄如父，伺候好才有安稳日子。
　　严乔西把水端过来，坐下继续听严彦西说往事。
　　“我们是在大学时候认识的，他抢我的女人，我揍了他一顿，结果没想到这贱人是冲我来的。认识他以前我对男人可没有任何兴趣。”
　　“你是被成诺掰弯的？”严乔西惊呼，这一晚上新鲜事不少。
　　严彦西微微睁开眼，特瞧不起地瞥了瞥大惊小怪的人。
　　“后来就发生了那些事吗？”
　　“没有，中间还有一些事。你要知道那时我对女人的性幻想可比男人大得多，我私下还有和女人交往被他抓到了，他一生气出国了。”
　　严彦西说两句停下喝几口水，吊足好奇宝宝的胃口，严乔西忙追问：“然后呢？”
　　“我们很长时间没有联络，之后我接手快要破产的严氏，忙得一塌糊涂，可是不知道怎么我反而还会想起成诺，想起他的身体。我让人给我找了一个和成诺相似的男孩，我那天有个应酬多喝几杯走错了酒店房间。等我醒来发现躺在旁边的竟然是成诺，他醉得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不是吧，这都可以。”严乔西真应该好好托牢自己的下巴。
　　“你以为他能纯洁吗？他也找了男孩。只是那人晚来了被关在门外。”
　　严乔西心想，那也是被你这个死色鬼捡到便宜。
　　“反正后来又莫名奇妙得好上了，但是成诺你现在看着又温顺又体贴，以前他不是这样的，嘴又碎又贱。成天拿以前我和女人的事说，我一气之下真又找个女人，还和他长得都很像，他当时人在美国，我打电话告诉他我要在美国结婚，让他来参加婚礼。”严彦西接着说。
　　“结果你就跑去做人家妹夫了？”严乔西怎么觉得特别搞笑。
　　“他就跟我闹啊，让我跟他妹分手，我那时还在气头上，他又一副护妹心切的样子，觉得我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他越这样我偏要和他妹结婚了。”
　　严乔西满脑黑线，任性的男人太可怕，又问：“他妹妹后来是怎么知道你们的关系的？”
　　说到这，严彦西语重心长地看了眼严乔西，道：“乔西，女人都很敏感，而且她们的第六感比任何科学预报都准。我们真的要在教堂结婚，可是那天当我看到坐在下面的成诺，我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办法继续下去，我反悔了。苏珏跑出去，顺带把结婚戒指扔在外面的喷泉池里，那两枚戒指可能现在还在那。”
　　“真不知道成诺和他妹妹都看上你什么了。”严乔西怎么都觉得惋惜，“既然她愿意生下你们的孩子，若风怎么会在孤儿院？”
　　“其实……我骗了成诺。”严彦西的表情变得沉重，若有所思地从椅子上坐起来，走上前手扶在栏杆上，握紧又松开，“苏珏执意偷偷生下孩子，是我劝她把孩子送去孤儿院的。”
　　“原来你早就知道？”严乔西大感意外，感情自己也被骗了。
　　“是的，我早知道。为了她好只能这样，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带着孩子怎么过新生活。我给了她一大笔钱，让她重新开始。”
　　“钱怎么治愈心上的伤口，你无疑是在伤口上撒盐。”
　　“我这辈子从没真伤害过谁，大家都是你情我愿。只有苏珏，但是除了钱，我也没有其他东西能弥补。”严彦西伤感地说，想必是真的觉得愧疚。
　　“那你后来怎么又会接若风回来？”严乔西想到问。
　　“所以说人太善变，既然选择了狠心就不该再心慈手软。我总教你做事不能心软，心一软容易出事端。”严彦西回头，“但是你好像只会对自己狠一点。”
　　“我和你怎么一样。”严乔西无语。
　　“你如果觉得太累，就把严氏卖了，它于我们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严彦西笑着摇了摇头，突然前言不搭后语地说道。
　　严乔西看着严彦西的背影，夜风吹动衣角和头发乱飞。曾经张扬的男子变得柔和许多，不仅是时间改变一个人，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也有潜移默化的改变。他一定也深陷在悔恨和内疚中，会在无数的夜里想到自己犯过的错。时过境迁，难道真的还有必要追究和讨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