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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06 留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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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场雨时大时小,整整下了一夜还不见停歇。
第二天早上起来,雨还未停,连舒出来找吃的,看见李宝健剃了头,带着一顶瓜皮帽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条辫子:“我师父说,咱们要在这里扮成商家堡的人,让你和江琼不要露馅了,你还好,阿琼得把头剃了,然后把这个辫子带上,再换身古装,你们自己去那几个仆人房间里找。”
连舒把辫子拿回来,江琼沉默了片刻:“这是从死人脑袋上剪下来的吧?哥,我不想剃头,我也扮成道士可以吗?”
“可以,不过你这个头发一时半会扎不起来,而且也没有道袍。”连舒抓了抓他的碎发,“要不我给你先剪成平头,扮作和尚,等以后弄到道袍,再把头发蓄起来。”
“好,只要不让我把前面都剃光就好。”
连舒去后面院子里找来剪刀,看见有一颗毛桃树,随手摘了十二个回来,江琼看见有些奇怪:“这玩意是桃子吗?还没成熟吧?而且能吃吗?”
“能吃啊,你没见过毛桃么,不过确实还没成熟。”他拿过一件找来的旧衣服,给江琼围上,开始动手剪头,“你要扮和尚,咱们现在又找不到僧袍,待会用桃核穿成一串,做念珠,你……会念佛经吗?”
江琼摇头:“我就知道有一句,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这句是佛经吧?”
“脑袋别乱动!”连舒在他头上轻拍一下,揪住一撮头发往下剪,“不会念经,那就念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看到人就这么念,问你是从哪来的,你怎么说?”
“就说我是少林寺的?”
“不行!少林寺在武林之中很有名望的,人家一问你少林寺里面的事,你回答不上来,就露馅了,冒充少林弟子,会死得很难看,你家是浙江的吧?你就说你是浙江……”
“法雨寺的?”
“法雨寺?有这个地方吗?我要说是普陀山。”
“法雨寺就是普陀山三大名寺之一啊。”说起自己的家乡,江琼很显然更熟悉一些。
“哦,那也行,只要不是很出名就行,然后不管别人问你什么关于佛教的东西,你都只是给他一句阿弥陀佛,问的多了,你就冲他们很有深度地一笑,就完了,基本上不会出错。”
剪完头发,江琼看着他:“怎么样?是不是很丑?我还没留过这么短的头发呢。”
“挺好看的。”少年的留海全被剪掉,露出光洁的额头,精致的眼眉,显得清爽可爱。
“是吗?”江琼自己摸了摸,揉下一手头发渣子,“还是洗一洗吧。”
江琼洗过头发,换了一身古装,连舒给他把毛桃剖开,去了果肉,从腰包里拿了根锥子挨个钉眼,又找了细线穿过,做成一串佛珠,江琼拨着念了几声阿弥陀佛,还挺像那么回事。
连舒扒拉他的头发:“我这个手艺啊,是差了点,深一块浅一块,跟狗啃的似的,不过好在你这个是尽量剪短的,不讲究有型,而且底板好,怎么弄都不难看。”
江琼听完,乐的露出一口白牙:“哥你真幽默。”
连舒看外面密雨如珠,下得白花花一片,把门关上,从床下面摸出一个包递给江琼。
“这是什么……八卦掌?”江琼看着书,吃惊不已,“哥,这书……”
“这书是我昨天乘着他们不注意拿回来的。”
“既然有这书,那商老太和商宝震,不就不用死了吗?”
“不会,即使拿到书,罗天玺还是会杀了他们,绝不会留下两个仇人继续活在世上。”
“可是,如果有书的话,最起码他们能少受点罪。”一想起昨天晚上夹杂在雷雨中的那一阵阵凄厉的惨叫,江琼就觉得心肝脾胃都在抽搐。
“商老太如果想要少受点罪,她自己就会告诉罗天玺八卦掌的功法,她誓死不说,就是想要丈夫的功夫不落在罗天玺手里,如果昨天我拿过去,商老太不但不会感激我,还会恨我恨到咬牙切齿,做鬼也不会放过我。”
“可是……”江琼张了张嘴,却发现无话可说,最后长长叹了口气。
“这就是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而且,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连舒拍了拍江琼的肩膀,“等以后你经历的多了,也就习以为常了。这书放你那。”
“为什么?我武功还没有练成,连董超他们都打不过,你把书放我这不怕被罗天玺抢去?”
“罗天玺要是知道书在这里,就算放在我身上还是一样要被他抢去,他已经开始怀疑我了,你替我收着,他注意力都放在我的身上,就不会注意你,这书放在床底下,等哪天你看商家堡来了客人了,你就装进背包里,随时准备离开。”
又过了一天,雨势渐小,不过依然阴云密布,不肯开晴。
因为原著上,剧情伊始就是在雨天里,这几日连雨天,连舒每天都往前面去看,果然今日一上午就有客人上门,二十辆马车,盖着苫布,在泥地里碾出深深的车辙,头车厢板上插着一面长着翅膀的天马旗帜,为首一员瘦小精悍的老头,正是天马镖局的总镖头马行空,带着他的徒弟徐铮,女儿马春花走镖路过,进来避雨。
连舒把腰包跨上,道袍穿好,一应事务收拾利落,问江琼:“我要去前面,也充作是来避雨的客人,你是在这里等我,还是也跟我一起?”
“我跟你一起!我这些天也练了武功,虽然打不过人,但是逃跑总是没问题的。”
“也好,你跟我在一起,罗天玺就不会怀疑,否则咱们一个在前院,一个在后院,他肯定怀疑咱俩在密谋什么,说不定会来向你逼问,等待会他们打起来,我给你打手势,这个手势,你在趁他不注意回来收拾东西,等到了时机,咱们立刻就走。”
两人出门来到前院大厅,装作先来的客人,马行空那边已经在靠西边的地方生了一堆篝火,镖师脚夫全都围在一起烘烤衣裳,连舒和江琼占据了东北角也生了一小堆火,两人并肩坐着,拿出一块从厨房得来的馒头,穿在钎子上用火烤了吃。
功夫不大,又来了三个避雨的武官,为首的自称是御前侍卫何思豪,带着两个手下。
罗天玺在后面不出面,只派出两个徒弟,董超和文瑾来前面招待,按人头每人收十文钱的小费,摆凳子,端茶水,递毛巾,服务周到,童叟无欺,连舒也给了二十文钱,让文瑾给上一壶茶,自己去后面搬了张桌子,两把椅子,摆在火堆旁边,和江琼喝茶等待看戏。
又过了会,厅门推开,进来一男一女。
男的三十七八岁年纪,长得长身玉立,器宇轩昂,背上背着个包袱。女的大约二十二三岁年纪,比连舒还小,肌肤胜雪,眉目如画,好一个古典美人。
董超上前招呼,弯腰六十度,满面堆笑:“这位爷怎么称呼?”
自从商老太母子被干掉之后,罗天玺一直在培训他们这个时代的“礼仪”,效果很显著。
男的扫视了厅中众人一番,目光在连舒和江琼身上略作停留,最后自我介绍:“田归农,这是我夫人,你们这里是怎么个章程?”
董超把要收钱的规矩说了,田归农还发愁夫人身上湿透,这会笑道:“你家主人想得倒是很周到。”拿出一块银子扔给董超,“带我夫人去换身干爽衣裳,再泡一壶好茶来。”
连舒小声跟江琼说:“这个就是天龙门掌门田归农。”
江琼微微吃惊:“那么说,哥你的功夫就是从他那里学来的?”
“不全是,雪山世界里的田归农早就死了,我是从他两个师兄那里得来的。”
他俩说话声音极低,又有马行空那边镖师吵嚷,不过田归农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有人在说自己名字,转头看过来,双目之中精芒闪闪,很显然内功不低,耳力惊人。
江琼被他看的一缩脖子,心虚之下赶紧把头转向一边,连舒却毫不在意,好整以暇地喝茶。
江琼也觉得自己这样子显得太过胆小,脸上发红,急忙坐直了腰板,反过去瞪了田归农一眼,田归农却并没有看这边,他只瞪了个后脑勺,江琼嘟了下嘴,小声问连舒:“哥你说罗天玺会什么时候动手?”
“我估计,应该是阎基他们来的时候吧。”
话刚说完,外面又来人了,一大一小,大的三四十岁,只有一条胳膊,小的十二三岁,长得虎头虎脑,颇有灵气,正是罗天玺念兹在兹的平四和少年时代的胡斐。
二人刚进门董超便迎过去,刚要说话,连舒就摆手:“那位小兄弟,过来这边一起喝茶。”
董超得了罗天玺指示,强调再三,不许小胡斐和连舒接近,连忙阻拦:“二位远来劳累,我家主人说了,给二位单独一个桌子……”
胡斐是个爱交朋友的,连舒这样主动跟他招呼,他也很欢喜:“不用麻烦,我们去那位大哥那略坐一坐,等雨住了便走。”说完便和平四往连舒那走去。
董超在后面跟文瑾相对愁眉苦脸,唉声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