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亦言》LEN

5、第五章

　　“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开心？”终是抵不过好奇心的驱使，昕儿抬眼望向那一时悠悠叹气，一时却又莞尔浅笑的簌簌，她是中邪了么？“哪…哪有…”簌簌尴尬的别开脸。
　　“没有？那这是？”昕儿言语未完，簌簌只感觉纤细的长指按在自己的唇边。天哪~~~~她居然…她居然在偷笑？连自己都不知道在偷笑…真是丢人丢大了…簌簌唉叹一声，垂头…

　　“到底在开心什么？”昕儿难得放下矜持，低头露齿而笑。“不…不知道…”簌簌眨眨水灵的大眼睛，她是真的不知道啊。“看你的样子，倒像在思念心上人。”昕儿轻戳她的额心。
　　“就算是又怎么？”簌簌倒是勇于承认：“难不成你敢说，你没在思念你的…心…上…人…”簌簌故意拖长最后的三个字，昕儿避开她轻灵如水的眼。是啊…怎可能不思念呢？

　　“真的有？”惊愕的瞪着昕儿唇角的浅笑，簌簌瞪大了那双本就够大的眼。“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哦。”昕儿敛起笑，却敛不起心中的幸福滋味。“是吗？”簌簌贼悉悉的看她。
　　“要不然呢？”“你自己心里清楚，非要我挑明说？”“哦？想挑明什么？”“该死的昕儿…”后花园，一阵嬉笑闹语，仍是簌簌落败。她总是敌不过昕儿的淡然不认，唉…真失败…

　　落府
　　“小羽。”落捧着一束花，走进凉亭，正在抚琴的羽站起身，嫣然一笑……
　　落将手臂一推：“你最喜欢的君子兰。”“谢谢大哥。”羽接过那犹带晨露的花束，水般的眸在他身后打着转转。“天擎没来，你不用找了。”落一挑眉，神情语气，皆像用醋泡过。

　　“哦…”羽扭头应道，手指抚上石桌上的琴：“这架琴的音色好清脆，我好喜欢，谢谢大哥。”道谢的同时还附带一串开朗的笑声，落紧拧的眉松开…伴她笑，伴她一同开怀。“喜欢就好。”半晌，落开口言道，唇角的笑弧好深好深，犹如根深蒂固一般。果然，他还是敌不过妹妹的一句笑语…唉…紫罗兰的香气在两人之间飘散，包含了一丝幻觉的苦涩…

　　“五天后成亲么？”落啜了一口香茗，似笑非笑。“怎么？嫌晚？”天擎瞅着他，不知为什么，知道新娘是昕儿，心里总有一丝酸味。“晚？哼，我从没有娶亲的打算。”落笑道。
　　“没打算也得娶，这桩婚事始终是门当户对。”天擎扬起嘴角，在心中暗骂了千百遍：“身在福中不知福。”“是，这世上没感情却相敬如宾的夫妻可不止一对两对。”落轻挑眉头。

　　“你不喜欢她？”天擎伸手要过他的茶盅，省得他拿无辜的物品出奇，这茶盅可贵咧！落撇唇一笑：“谈不上不喜欢，却也谈不上喜欢，那丫头还挺讨喜，却对不上我的意。”“唷？讨喜还不对意？那这世上千千万万的姑娘家，你看得顺眼的，不就只有小羽么？”天擎数落着，单手玩弄着茶盅。落闻言，只是笑着沉默，那表示―――他默认了。

　　“这凤冠可真沉，都什么时代了，还戴着些有的没的。”簌簌玩弄着桌上的珠冠，几串珠串从她的指尖泻下来，轻轻晃动。“好看就行了。”昕儿从屏风后露出羞红的脸。
　　“你对这婚事很期待吗？看起来，你很高兴啊。”簌簌不讶异她脸上的羞红，因为从踏进房内，昕儿就已经是这样。“期待与不期待，有什么分别？不都一样要嫁？”昕儿拉了拉裙摆。

　　“这倒也是，唉！这就是女人的命啊……”簌簌轻叹，望着从屏风后出来的昕儿，倒呆了一阵子：“真漂亮，这布料，这样式……可真是适合你，总算那落大少爷还有点良心。”
　　“是吗？”昕儿坐到梳妆台前，拆下已然松歪的髻，再重新梳上一个。“不过，你也太心急了。”簌簌坐到她身边，玩弄她如云的秀发：“五天后啊，还有四天耶，用不用现在打扮啊？”“那又如何？”昕儿展开笑颜，用一枝玉钗固定着发髻。“算了，和一个要出嫁的女人说道理，我说不通。”簌簌耸耸肩笑道，替她簪上一朵红艳小花，嗯，成了，最美艳的新娘。

　　时间总是匆匆的流逝，快得让人抓不住丝毫痕迹，昕儿成亲的那天，锣鼓喧天，红带枝头。
　　落的视线总是锁着门外，眯着眸，明显的不悦。身着新郎服装，红艳艳，却衬不出喜色。

　　“少爷，该去接新娘子了。”丫鬟叩门的声传来，打断落的思路，挑起眉梢，心里想的只有一张娇俏容颜，哥哥成亲，妹妹却连道喜都不肯来么？思想间，落将房门狠狠的推开……“小姐人呢？”羽的房里空荡荡的，只有些女孩子家的脂粉味，花香气。“不知道。”小丫鬟摇头：“今天一整天都没看到小姐了。”落拧眉，浓浓的不悦：“去把小姐找回来，快去！”

　　“岑小姐今天可真美呢，落少爷可有艳福了！”媒婆笑得掐媚，嘴儿甜得像泡过蜜糖似的。昕儿知道那是奉承之言，嘴角却禁不住的上扬，唇儿弯弯，眉儿弯弯，眼儿弯弯……
　　“昕儿！”门被推开，进来的是身着红衣的簌簌，总是穿着绿衣的她，穿起红艳衣色来格外妩媚。“簌簌……”昕儿轻唤着，笑得腼腆。“嗯……真漂亮……我要是男人一定为你所迷。”
　　那是簌簌衷心的话，昕儿听不大清楚，因为鞭炮声实在太响，噼哩啪啦，衬托美好的日子。

　　“少爷，您该接新娘子去了，误了吉时可就不好……”耳边是丫鬟细细碎碎的唠叨，落的心思却不在未过门的妻子，全然挂念着失踪的妹妹。她……是找天擎去诉衷情，谈心事了？
　　思至此，落将眉头拧得更紧。“走！”不等了，再等―――她也只是妹妹，只能是妹妹……
　　落的脚步匆匆逃离府中，骑上马去，他该去接他的新娘子，他“相敬如宾”的妻子……

　　冰冷的房间里，带有浓浓的刺鼻霉味。羽缓缓睁开眼――唔――她不是要回府去恭喜哥哥么？如今，她在哪里。抬眼打量四周，她揉揉有些刺痛的后脑壳，唔，好疼啊―――这里是………羽猛然清醒，生出警觉心来。她记得……在她要推开哥哥房间门的时候，脑后仿佛被硬物狠狠的敲了下去，接着便不省人事。羽害怕的揪着裙角，将耳朵靠在门上。

　　“落夫人，您好狠啊。”陌生的男人嗓音在凉笑着，还有银元敲击的声音。“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羽认得那道哑哑的嗓音，是属于她的娘亲。“好歹……她也是你的亲生女儿。”
　　“女儿有什么用？女儿是只会牵绊儿子的累赘！”落夫人略哑的嗓音低吼：“这么多年了！落儿不说，我就不知道吗？他对小羽的感情太特殊，这会妨碍他，这会妨碍他―――”
　　“妨碍他娶亲，连带着妨碍他继承家产？”陌生的嗓音仍笑着，笑得很不屑。“能把她带多远多远，永远不要再回来南京城！！！”落夫人扯着嗓门，天生低哑的嗓音却怎么也高不起来。

　　“或许你儿子只是纯粹的疼爱妹妹呢？那你……岂不是白白失去一个女儿？”凉嗓多了抹嘲弄，讽笑她的愚蠢。“只要有一丁点对我地位的威胁，即使要我亲手杀了女儿，在所不惜。”
　　门里的羽捂住嘴，眼泪禁不住直流。她………只是个让娘亲认为的累赘么？“女人的心可真是狠辣啊。”凉嗓低笑着：“放心，收人钱财，替人消灾，这件事对我来说有利无弊。”
　　“很好……”落夫人幽幽叹气：“我情愿失去一个女儿，也不愿失去我如今的地位，岑府是书香世家，落府是商中佼佼者，门当户对，如果老爷纳妾，那我的地位？何能保住？”

　　羽靠在门板上，紧紧的咬着唇，她明白娘亲的意思，若大哥为她执意不肯娶亲，爹爹疼爱哥哥，定会将责任全数推到娘亲身上，到时……娘亲的地位岌岌可危，最快的方法――除掉她！
　　这个让娘亲厌恶的“累赘”，她是累赘，仅仅如此………泪珠，滑下羽精致秀丽的脸颊，滴在衣服上，未来的日子，是痛苦的吧―――哭累了，她缓缓睡去，命运…不容她操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