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亦言》LEN

3、第三章

　　“发什么呆呢？”落略带嘲讽的声音划开冷凝的空气，提醒了昕儿：“没什么…想事情…”昕儿嘴上虽这么说，却不认为这样就能搪塞过去。“哦？什么事？”果然，落带着一丝笑意，颇有兴趣地问。昕儿对他露出一笑：“你有兴趣知道，天擎和小羽什么时候成亲？”
　　“什么？”落拧眉，他并没有想过，这句话会从昕儿的口中说出…他的妹妹…真的要离开他的身边，嫁给另一个男人么？“怎么，还有兴趣吗？呵…”昕儿掩着口，笑得开怀。捕捉到落的眼神瞬变，昕儿懒洋洋的摊在他身上：“你刚才说…有事要说的，什么事？要走到这亭子来说？”落笑了笑，揉着昕儿略卷的头发…指尖摩挲的声音格外清晰…

　　“只是想问你，天擎是不是真爱小羽？”落的语气中质问多于询问，眼眸霎时间变得深…深不可测…昕儿略一凝眉：“这问题你不去问天擎…却来问我？我怎么知道？”将脑袋歪歪的枕在他的大腿上，昕儿静静闭上了双眼。怕眼中的仅仅的一缕心虚流露出来…
　　“哦？是这样吗？”落轻轻在她颊上印下一吻：“似乎…你是天擎最好的朋友，问你…等于问他吧？”轻轻抚着那柔嫩若天鹅绒的皮肤，落轻轻笑着…笑得令昕儿的心中发毛…“或许…你去问小羽…”昕儿假意勾起唇，从她嫁入落家时，就觉得这笑容太假…太令人厌恶…然而她…却会在只言片语间，露出那令自己厌恶不已的浅笑…不可思议…

　　落猛然将她拉起，面对着他，两手拢在昕儿的背后，让她无法选择，只能坐在他的怀抱里。温暖的怀抱却只让昕儿感到冷…他…究竟想说什么？？何必如此拐弯抹角？“你很聪明，会叫我去问小羽…”落笑着，笑容却只让人想起“风华绝代”这个词…俊美的面庞，如同会慑人心魄的眼眸…犹如王者应有的风范，昕儿深吸了口气…她真的惹怒了他…
　　“如果你真的想知道，我去叫他们…”昕儿猛地挣开落的怀抱，却在下一秒被他重新拉入怀，未反映过来之际，他温热的唇已经覆着她的…透着淡淡的茶香…

　　“大哥…你在哪里？”一声呼唤，令落慌忙放开昕儿…昕儿一扭头，却看见天擎带着醋意的眼神，十分复杂…霎时昕儿就像心里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样样皆有…“我不打扰你们了…”天擎猛吸一口气，紧紧地握着拳头，转身离开，昕儿追随着他的背影。在对上落戏弄的笑容时，不顾一切的追上去，却只觉身后两道光，紧紧的盯着她…落轻一挑眉，在昕儿不顾一切追出去时，他的心里象突然被针刺过一样。不疼，却难受…

　　“大哥…”羽再次试探性的叫了一声，她看不到，却感觉得到身边少的不止一个人…甚至，她难以保证落是不是在身边。“啊？小羽…你怎么会过来了？”落掩饰着心中的想法，依旧露出那令人倾倒的笑容，对于天擎的出现，他并不讶异，因为就是他让簌簌叫天擎过来。
　　而他也有十足的信心，能让昕儿追出去…只是羽的出现，着实出乎了他的意料…那一瞬间，他竟然开始庆幸羽看不到…庆幸？心里冒出来的这个词，让他嘲讽的笑了笑…

　　“好香啊…”羽吸了吸鼻子，空气中弥留的茶香虽淡了，却更加吸引人…
　　落轻轻将羽搂进怀里：“我泡给你喝…”羽轻轻偎在他胸膛，闻到了一股非常轻的香水味…
　　哗啦啦的茶水倒进杯里，落保持着笑，心里却不是那么开心…一定是为了小羽，他坚定着自己的意念…“大哥，你娶了大嫂没有？”羽轻轻问着，她都离开那么久了…家里的情况一定改变了很多。“是…娶了…你还认识。”落强打着精神，将茶杯递到她嘴边…

　　“我认识？簌簌？”羽舔了舔干涩的唇瓣，依旧关心着大哥的婚事。“当然不是…”落笑着…温柔而落寞，犹如黄昏时日与月交替时的光芒，淡淡的，却透着不可小觑的威凛…“那是谁？”羽不死心地问着。“喝一口茶，我告诉你…”落心疼地看着她有些裂开的唇瓣。羽点了点头，慌忙啜了口嘴边的茶。“是昕儿…”落说出答案时，只觉得心中一阵刺痛…

　　“哦…昕儿姐姐温柔贤淑，必是一个好妻房…”羽绽开那若春花般艳丽绝美的笑容。却突然敛起：“大哥…我会不会很没用？”突然的一个问题，令落正在倒茶的手抖了一下…“怎么会？你怎么会这么想？”落拧着眉望着眼前这个他最疼的宝贝…“我…我…我不能看到你们，更不能看到家里现在有什么变化…连走路都要人扶…老天应该饿死我的…”羽抽噎着，却被一个强有力的臂弯圈进怀里：“你是大哥的妹妹，永远都是最棒的…”
　　闻言，羽的唇角，绽开了淡淡的笑…落的眼角，滴下了清清的泪…

　　“天擎…你给我站住…！”昕儿拍着心口，凝眉望着眼前越跑越远的人影。只觉得呼吸急促，无法追赶上去。天擎猛地停下步伐，转过身，望着那气喘吁吁的人儿。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得走至昕儿的身边：“何必追来，我吹吹风就没事了…再说…很平常…”
　　天擎不知道这番话是说给昕儿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莫天擎…你真该醒醒了，他们是夫妻啊…你是谁？你又算什么？“天擎…我…”昕儿不知道要对他说些什么…很内疚…？

　　“回去吧…落会担心的。”天擎抬眼望她，有些泪光闪烁。昕儿装作没看到：“是啊…回去吧…簌簌和小羽也会担心你…”同样的话，由不同的人说出，两人免不了对视一笑。
　　口中的昧心之语，只是为了将心底的情感深深埋葬…用伤心…深深埋葬在心里深处…忘却…
　　“要不要我背你…？”天擎望着昕儿。“还没那么娇弱…”昕儿对他一笑，如果落对她有天擎对她的一半就好了，就足够了…天擎望着她悲伤交错的眼神，心疼不已。该死的落！！！

　　落睨着怀中熟睡的小羽，有些黯然。淡淡的茶香飘溢，心里莫名的浮起昕儿的影子…
　　摇摇头，落试图甩掉那不该想起的身影。他心中爱的，只能有羽一个不是么？？落轻轻望着怀中的可人儿…那双清丽得不含一丝杂质，曾盈盈地望着他的眸子如今却…
　　落握紧了拳，眉头紧紧地拧着。细碎的脚步声传来，落抬眼一望――是簌簌…

　　“过来。”簌簌神秘地招招手，本以为不大的音量却吵醒了羽。“唔…是簌簌吗？”羽闭着眼，含糊地问着。宛如一只带着羽翼的美丽精灵。“是我！”簌簌回应着，随后带着的是一串爽朗的笑声。却引来落责怪的瞪视，免不了立马止住笑：“小羽，我有事问你大哥。”
　　“唔…大哥，你去罢，我自己在这就好了。”羽冲落露出甜甜的笑。“去拿件被子来。”落将羽轻轻放在石椅上，嘱咐丫鬟拿来了被子，这才慢慢放开羽的手，跟簌簌去了一旁。

　　“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很过分？”簌簌拉他到一边，神情凝重了起来。“你是说对谁？昕儿？天擎？”落不以为然的笑着，他并不是第一次这样作。只是这回…过分了点…
　　“你…？！”簌簌气结：“你为了小羽…可当真什么事都做得出啊…卑鄙。”簌簌狠狠地瞪着他。“哦？我还以为你会说我无耻。”落似有似无地扯着笑意，只要小羽过得好，要他做什么都愿意。“落，你变了。”簌簌直盯着他，眼神有着不可置信…他是变了？还是原本就如此？

　　揉着酸疼的小腿，昕儿步入房间，映入眼帘的是立在窗边的一抹身影。
　　“舍得回来了？”落不明白自己的口气是怎样的，只是淡淡的问，略略参杂了一丝关心。
　　昕儿点点头：“回来了…你要不要吃点心，我给你端去。”“不用了，好好歇着吧。追了一天？你会不累？”落淡若自如，扯着的笑意僵在脸上。“我不累。”昕儿抛下一句话，如逃难般跑出了房间，直奔厨房。留下落一个人，悠悠地望着窗外。居高临下凝视着熟睡的羽…

　　“咦？昕儿？回来啦？”簌簌端着一盘桂花糕，险些撞着门前的人儿。“是…我来端糕点给落吃。”昕儿掠了掠头发，尴尬的笑着。“难为你还想着那没良心的。”簌簌摇摇头，她爱天擎。却似乎没有昕儿爱落这么累…那张月色难比的脸庞历尽情感的沧桑。
　　“他始终是我的夫君，出嫁从夫，他什么都是对的。”昕儿从厨柜里端出一盘茉莉凉糕，浅浅地道。语气中并没有太多的埋怨，更多是听从命运的安排。她不在乎…

　　“茉莉凉糕，茉莉花茶。”昕儿从托盘上端下两盘小糕点，一壶茶，两个墨绿色的茶杯。
　　落转过身：“你的记性真好。”“今天的事情罢了，能忘记多少？”昕儿淡淡地笑着，斟下一杯茶，端到他的面前。落坐在窗边，温柔的眼神深深刺痛了昕儿的心，羽始终是他心目中的最爱么？他的眼中、心中也只能容得下她？昕儿深吸口气，强逼自己冷静下来。

　　“你泡茶的功夫越来越好了？”落将茶杯放在桌上，搂着昕儿的纤腰。似乎奖赏一般在她脸上吻了一下。“只是兴趣。”昕儿笑着，她并不讨厌他的吻…甚至是喜欢…
　　“端一盘下去给小羽吃吧…”落拿起一件大衣，看样子是要出去。“为什么不自己端给她？”昕儿帮他拍了拍大衣上的灰尘，想必太久没用了。竟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尘土…

　　“明知故问。”落拍了拍她放在肩上的手，昕儿轻笑着。“我端下去就是了…附加一盘云片糕。”落凝望着她，昕儿是一个好妻子，只可惜嫁错了人。点了点头，落转身打算离开。却在前脚刚迈出房门时，转过头：“等她醒了再叫她吃，记得帮她拉拉被子。最好能在她身边照顾她。”昕儿笑着点了点头，听完他唠叨的一堆要求，目送着他的背影而去。
　　下意识地走到窗边，向下凝望。“你好幸福…”昕儿轻轻地说着，她情愿失去双眼…如果可以象羽一样得到落的温柔与关怀，她心甘情愿。只是，人总是会双眼盯着自己想要的。却往往忽略了应该珍惜的，没有落，她有天擎，只是她总是遗忘他罢了…其实她也很幸福…

　　“唔…”一缕黄昏的橙色撒遍大地，羽慢慢醒了过来。“醒了？”昕儿将她扶起来，端坐在椅上。“昕儿？”羽轻轻叫着，她相信自己的听觉。“是我，吃点东西吧…你大哥叫我给你准备的。”昕儿温柔地笑，只是不知道笑给谁看。或许已经习惯了这样淡雅的微笑吧？

　　“昕儿真是一个好妻子，我该改口叫大嫂了。”羽笑着，一只手放在腰前，一只手还缩在被子里。昕儿一愣：“别这样叫，我不习惯，还是叫昕儿吧。”她倒是真的没有想到，落会将此事告知他的宝贝妹妹？不过既然他说了，自有他的理由，她也不愿多管。
　　“嗯，也好。”羽轻点了点头，昕儿望着她笑语的模样。多少明白了落爱她的原因，即使明白是兄妹，仍然执著地爱着。昕儿也不明白这样的爱，是该嘉奖，还是该辱骂？

　　“唷？茉莉凉糕？昕儿你可太偏心了，就端来给小羽吃。”簌簌说毕，老实不客气地坐在昕儿的对面。“天擎呢？”簌簌咬了一口凉糕，口齿不清地问着。
　　“他在花园，你想他呀？”昕儿略带调侃地笑，一边端着茶壶，一边叫人取热水来。倒也惬意。“要想也不是我想，小羽，对不？”簌簌笑道，望见羽脸上的两垛红晕，更加笑得大声。

　　“簌簌，再去端一盘凉糕吧，小羽还没吃，倒先让你吃完了。”昕儿单手托腮，‘咯咯’直笑。很久没有和簌簌聊天。所以快乐也离开自己很久…
　　“好，我去端。”簌簌耸了耸肩，三步两步地往厨房跑去。“昕儿…真没想到我离开这几年，家里改变了这么多。”羽依旧笑，却笑得有些寂寞。“现在回来了，什么事你都能知道了。”昕儿安慰着她，心里却暗嘲：“倒真是想尽大嫂的责任么？”“这几年的事情，你能不能说给我听？”羽轻轻问着，昕儿望着她，小羽天真得自然，不像那些做作的人儿…

　　“等簌簌回来，我叫她说给你听。”昕儿垂着头，几年来的变化太大。连自己都无法接受，再说出来，无疑是往伤口上撒盐。“嗯，好…”羽点了点头，乖巧怡然。
　　“喏，三盘，够了吧？”簌簌从托盘上端下三盘糕点，分别是茉莉凉糕，桂花糕，云片糕。还有一大壶热水。“小羽要听这几年发生的事，你倒是说给她听听，我回房歇会。”

　　“站住！落是叫你照顾小羽，要讲也是你讲，再者，你比我更清楚。”簌簌决然的口气叫住了昕儿，她自然明白昕儿是要逃避。“好，我说…”昕儿闭上眼，深吸了口气。
　　回到原先羽身边的位置，冰凉的感觉让她如坐针毡。仍细细述说那曾经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