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夫》沈家大院

12、第十二章（已修）

　　圣上这一想就是好几日，典蹴也竟能沉得住气来，不询问也不催促，只是傻兮兮地跑过来问我，圣上喜不喜欢他最近做的粥。
　　尽管典蹴每日与往常并无不同，但他给我的怪异感倒是越来越强烈了。
　　先不说他一袭不凡的武艺是如何炼成的，光说当初以为我向丞相告密时凌厉的眼神，和前几日神神叨叨的模样，让人总觉得他不只是一介武夫那么简单。
　　……也不知道他暗藏在圣上身边到底有何居心。
　　罢了罢了，好端端的思量这些做什么。我摇了摇头，快步向乾清宫走去。
　　先帝淫奢，将这诺大的皇宫修得华丽无比，这一路上山水相连，花开正艳，要不是这天气依旧炎热如常，我无论如何也会放慢脚步，欣赏这迷人的夏意。
　　御花园里充满着静谧，紫罗兰妖异地绽放着，几朵不起眼的茉莉掺杂在其中，浅浅地芳香着。
　　假山处突然传出悉悉索索的声响，破坏了这份宁静。
　　我心下疑惑，这御花园照常不对外开设，即使如我一般办事的公公宫女，也都只是匆匆走过，不知是哪个人这么大的胆子。
　　我悄悄地走进，隐约听到谈话的声音。
　　“小师弟近来如何了？”
　　另一人道：“已达冀北了。师兄在宫外，所知晓的事情不应比我多吗？”
　　被叫做师兄那个人笑骂道：“打趣师兄做什么！这些年我们这一代弟子谁人不知你典蹴是最精明的一个，我一天天在户部涂涂写写，又怎能赶得上你。”
　　我一惊，这两人竟是典蹴和宋文涛！
　　如此说来……那抵达冀北的十有八九就是李贡了……
　　这一想，不禁遍体生寒，先不论典蹴混进宫里到底何意，但听这番谈话，估计这个局早早地就布成了。
　　宋文涛叹了口气，道：“师弟啊师弟，你这又是何苦？师父原本是要你继承他的衣钵的，但他老人家想来不喜从商之人参与到朝政之事，你这样师父恐怕是要对你失望了。”
　　典蹴沉默着，不发一言。
　　此事异常，看来不能再压下去了，无论他对圣上的情是发自肺腑地说出还是假意糊弄我的借口，我也定是要告诉圣上。
　　绝不能让圣上处于这种毫不知情的不利地位。
　　我强压住心底的惊惧，想慢慢地退出去。
　　突然听到宋文涛大喝一声：“什么人？”
　　我心道不好，也不管会不会再弄出声音了，快速向乾清宫跑去。
　　恍惚间身后似乎传来了典蹴的声音：“师兄，不用追了……”

　　圣上在乾清宫里批改奏章，看见我笑着道：“小福子怎么慌慌张张的。”
　　我这才不好意思地整理整理发冠，拍拍衣袖，跪下来就要请罪：“圣上，我……”
　　圣上摆了摆手，道：“小福子，你怎么这般不经吓，跟了朕这么多年，朕还不知道你的秉性吗。说罢，何事？”
　　我将御花园的事和圣上述了一遍。
　　圣上将朱笔轻轻地放在笔洗上，换用一只手撑住额头，问我：“小福子相信他吗？”
　　我张了张嘴，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却还是不死心地劝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圣上不可……”
　　他挥了挥手，止住了我：“可是朕相信他。”

　　“臣以为福公公说得有理——”
　　声音从大殿门口传出，沉稳有力的声音穿过万千尘埃，穿过那些不可言喻的时光，层层袭来。
　　我一愣，便看见典蹴肃着脸，一步一步地踏入。
　　圣上却是一副并不意外的样子，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臣以为福公公的话有理原因有三：一是臣久日伪装在宫中，非是光明正大之辈所为；二是臣所推举之人，与臣有同窗之谊，私信暗藏；三是臣来历不明，失事可疑。”
　　“你会欺瞒于朕？”
　　典蹴摇了摇头。
　　“你居心叵测，有意接近？”
　　典蹴摇了摇头。
　　“你会置朕于险地？”
　　“怎么会！”典蹴急得脸色涨红。
　　圣上笑了笑：“那朕有何惧。”
　　这莽厮盯着圣上的笑靥，呆滞了几秒，然后把头低了下去，闷闷道：“可臣怕辜负了圣上的信任。”
　　“既然爱卿不放心，朕倒也想问爱卿几个问题，以图宽心。”
　　典蹴“咚”地一声跪下，：“臣一定知无不言！”
　　“为什么？”
　　这话说的也没头脑的，我有些怔愣。
　　典蹴却是听懂了，昂起了头，脸上红得几近滴出血来：“因为喜欢。”
　　“你若是明君，我甘愿成为你宝座下的枯骨；你若是昏君，我也会成为受人唾弃的佞臣，随你遗臭万年。”
　　“我会免你苦免你累，所有的一切我都会为你安排好。”
　　“再无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