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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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小孩走出那座金色大宅时，晏飞轩的思绪已经平复下来。这个孩子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因为非常及时的晕了过去。伤痕累累的身子看得他有了一种回去把那肉瘤绞成肉渣的冲动。不过仍旧是忍了下来，抱在怀中的人，气息微弱，需要治疗。他忽然涌出一股道不明的恐惧。恐惧什么呢？他清楚，不是艾力克，那个总是灿烂笑着叫他默的人已经永远不会出现。害怕什么……呢？
偌迷看到晏飞轩时有点诧异，他原以为这人应该有段时间不会理他的。然后发现他的意图时这种诧异就更深了。
虽然相处时间不久，但他对于晏飞轩的为人还是有那么一点了解的。此人喜静，不爱麻烦。说得不客气点，他没见过晏飞轩这么懒的人。对什么都懒，不管对事……或对人。躺在床上的男孩，身份如何不难猜出。D区的两个小麻烦可以让那人逃到这里来静心静身，而现在……他居然又这样……惹上一个……猜不懂……猜不透。
不过虽然偌迷想了那么多，还是在第一时间揪出了正埋头做研究的某无良医生。虽然……他千万分不愿……
“哦，宝贝，你居然会有亲自叫我的一天！难道你终于发现了自己其实对我……”完全不理会被自己扔过去的书砸翻的某人，偌迷抱歉且颇为尴尬的对晏飞轩投去一个僵硬的笑容。
“他这人脑子有点犯抽，你别介意。”
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目光转向那孩子。这世界也有医馆，不过称谓不同，他们管这叫医院。可惜流星街是没有医院的，他也不认识什么医生。只能把人抱到了这里。小孩的身体烧得厉害，那种灼人的余温仿佛还留在他的手中，想到这里，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偌迷眼尖的注意到男人细微变化的表情，连忙吼起还趴在地上装晕的某人：“劳力士，快点滚起来看病！”
某人献媚的“滚”了起来，看到自家少主黑得渐渐发紫的脸，干笑着转身往床边走去。随着检查的深入，劳力士的脸色也渐渐严肃起来。
“偌迷，他可能要到……下面去了……”
“下面”二字一出，屋内的两人同时变了脸色。
“真的这么严重？”劳力士身为家族顶级医生的能力按理他是不应该质疑的，但是去下面的人……最近几年还没有过。
对方只是点了点头便不再多说什么，弯腰抱起了还在昏迷之中的小人儿。正欲离开，颈部已感一许凉意。
“飞轩，你干什么，快把剑放下！”
形势变化得太快，偌迷还没反应过来时自家医生已经被人抵住了脖子。他清楚自己和晏飞轩的差距，只能在一旁干着急的大叫。
“没钱还看什么病，还是这个怪物，滚滚滚，别弄得我一身秽气。”
“一个怪物而已，有什么好救的，走开走开，我还要休息呢，吵什么吵。”
“……走开，别挡着……”
“……滚出去……”
晏飞轩没有发现，他引以为傲的真气开始乱窜，但凡有一个内功高手在这里，都会发现他正入魔障，然后一定会马上阻止他，入魔越久，危害越大。可惜，在场的一个医生，一个大概可以归类于高手的念能力者，他们对于真气内功一窍不通。所以，虽然劳力士身上的冷汗已经状入瀑布，而偌迷也几乎被那种强烈的冲击弄得有窒息的错觉。谁也没有说话，谁也没敢说话。
渐渐的，眼前劳力士的脸开始模糊，变成了一张张带着不屑与厌恶的东方面孔。晏飞轩看着他怀里的那个孩子，他的生命仿佛用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流失着，冰冷着，僵硬着。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不是大夫吗？你们的仁呢？你们的义呢？你们不该是救死扶伤的吗……这个世界已经死掉了吗？！你们就是那腐烂的尸体上蠕动爬行的蛆虫吗？？？？？？？！！！！！”
最后那声怒吼终于震醒了偌迷，拼命的运起念，那种压碎一切的感觉稍微缓解。晏飞轩的表情让他震撼。他从来不曾想过这个男人也会有这么强烈的……混合着排山倒海愤怒与绝望的感情。
面前的男子吼叫完之后就死死的咬着下唇，唇齿间已经弥漫出妖红的血丝。既不流进，也不滴下。就那么游走在缝隙之间，荼靡的绽放。而他眼中的光更盛，如同要焚烧一切的业障之火，汹涌澎湃的，卷走了所有阻挡在他面前的东西。
“飞轩，他还没死，他还有救！！”看到晏飞轩手中缓慢推进的剑以及劳力士已经渗红的劲脉，偌迷终于喊出声来。
一刹那，那股恐怖狂暴的气如同来时般毫无规律的消失了。劫后余生的两人相视一眼，皆发现对方眼中的惊惧。
“没……死……、有……救……”那紧咬的唇齿终于分开，呐呐的吐出不知是询问也或重复的话。
“是的，他没死，‘下面’是紧急地下室。伤重者必须在那里接受最好的治疗。你再这样拖延下去，这孩子就真的没救了！”也不去理会晏飞轩眼中迷茫到令人心痛的神情，偌迷依然急促的说道。
剑尖慢慢垂下，劳力士片刻不留的抱着人走了出去。
“有救……有救……”
准备跟出去的偌迷听到背后传出的话后停住了脚步，他回头一看，那个男人……那个强大到不可思议的男人现在如同一个找不到归途的流浪者般，无焦距的盯着前方，一动不动。只余嘴中溢出的，那声声似泣非泣的“有救……有救……”
“飞轩……你，还好吧？”从没想过自己也会有这种举动，也会如此想要关心一个人。
然后就在偌迷的手还差寸距便可碰到晏飞轩时，后者毫无预兆浑身一颤，那弥留在唇上的血终于蔓延直下，而后那个永远懒散的男人，就这么向前倾倒下去。
偌迷行动先于思考的飞快抱住了他，那瞬间他似乎看到怀中男子笑了一下。但……仅是似乎，仅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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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卡鲁儿家的会客大厅中劳力士放松的瘫软在了沙发里，不满的开始叫嚷。
“挖靠，你哪找的那么恐怖的高手？吓得我差点没心肌梗塞！”
睁开眼，被询问的人无可奈何的回道：“不是我找他，是他找我。”为了一顿饭……
最后一句话没说出口，他不想成为某人饭后茶余的笑料。那件事之后已经过去了五天，那个他们所救的孩子已经脱离危险，被安置在了主屋中。虽然还没醒过来，但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只是晏飞轩……
想到这里偌迷的眉头又纠结了一下。劳力士的诊断结果，除了气息不顺外一无所有。五天下来，那唯一的气息不顺也变得顺畅。只是……那个人依然昏睡。
他把那孩子查了个底翻天，没有任何可疑，不过是被德伊从外虏来的众多娈童之一。在安稳的小家庭里长大，然后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家破人亡。他跟晏飞轩的所有接触，也不过是那天的一面之缘而已。可是……看晏飞轩的神情，明显不对……哪里出了错？
“偌迷，你不觉得自己对那个男人太过热情了？你瞒住这件事不向老爷子报告，不过就是怕老爷子会对现在毫无防备的他动手。可是你想过没有？不能控制的就毁掉。你……”
“够了，我自有分寸！”打断了劳力士的话，偌迷神色不耐的站起身走了出去。
劳力士摇了摇头，知道多说无益，但仍旧忍不住轻轻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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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旧的屋子中，安静的坐着两个漂亮的小孩子。男孩手中拿着一本书，时不时看他翻动手旁的字典。而女孩则是乖巧的缝补一件长衫。
在手指不经意的被刺破后，看着冒起的血珠，玛琪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库，你说他……是不是不会回来了？”
“他一定会回来的。”库洛洛从始至终连头也没抬一下，甚至连思考也不曾。那么毫不犹豫的回答，在玛琪听来依旧底气不足。她不知道为什么，她从不怀疑库的话，这次也依旧不会怀疑。库说他会回来，他就一定会回来……只是……不……没有只是……他一定会回来。
库洛洛翻页的手顿了顿，他知道玛琪的担心。时间过得太久……比他预料的久了四五天。虽然他说得信誓旦旦，可心中依然会有小小的疑惑……事情，是否出了什么变化？
在晏飞轩巧遇诺玛后，两人回到家中所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两个孩子出奇的乖巧，也或者他们本来就这般乖巧。玛琪手中的衣服正是初到这里时他穿的，库洛洛手中的书也是他看过的。他有一种错觉，回头看了眼安静的站在他身后的诺玛。这仿佛是他的妻，为丈夫的迟迟不归而忧虑焦心，那仿佛是他的一双儿女，做着会让父亲愉悦的事，期待父亲的称赞和满意的笑容。
他不曾有过妻子，更不曾生儿育女。只是眼前所见带给他一丝错觉，这样的生活，比起笑傲江湖，比起独善其身，是否更好？
可惜，只是错觉。在男孩抬头看见他时，那眼中一闪而过的得色，让晏飞轩把心里温柔的幻想摧毁殆尽。
这孩子……终究太小了……
对库洛洛做了个禁声的动作，晏飞轩轻手轻脚渡到玛琪的身后。背对大门的玛琪在毫无防备下被人整个抱起，拈起的针反射性向后一扎，却在半空失了力。她被一股温柔的气息所包围，那么熟悉又让人眷念。
“轩……”回过头的女孩在看清楚抱着自己的人时终于把压抑着自己心脏的名字叫了出来，连她自己都没发现那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
“我回来了。”晏飞轩微笑着对怀里的小女孩点了点头。后者只是睁着那双大大的冰蓝色眼睛眨也不眨。
太可爱了……这样想着的某人终于忍不住伸出狼爪在小红帽的脸上狠卡了几下油。这下小红帽不干了，身子扭了几下，那双大眼睛终于扑哧扑哧的闪烁起来。
笑意更盛的晏飞轩轻轻拾起掉落在地上的长衫，提在手中看了看，然后对上怀中的玛琪，认真的开口：“谢谢。”说完后转向旁边一直看着他的库洛洛，点了点头。后者一愣，随即在星眸中绽放出一缕亮光。然后垂下头，便再不知想着什么了。
被抛弃的诺玛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狠狠的拽紧了拳头。“同人不同命！同人不同命！同人不同命！……”靠！她为他担心了那么久……帮他做家务带小孩完全当他是上帝一样供着。可是……居然……还比不过那两个心怀叵测的小鬼？！！天理何在啊！！！！！靠，老娘不干了，老娘全都不管了！！！！！再担心他，再照顾他我就不是人！！！！！！！！
就在女人差点进入暴走边缘时，男人终于想起自己还忘了什么。
“诺玛，谢谢，辛苦了。”
“没有没有！”诺玛急急的开口，瞬间在阴雨密布的脸上堆起温柔，“一点也不辛苦……”
我就说嘛，轩怎么可能对我不闻不问呢，压轴的自然是要放在最后了。这一刻，诺玛的脸上可谓是春风满面，只是她前面……哎，就算她想起来……大概也会理直气壮的说“老娘本来就不是人，老娘是女人！”……吧……
晏飞轩看着他们，真正的笑了出来。没有人回应他的那句——我回来了，可是……这样也不错了。也许他注定无法拥有那种平凡的幸福……可他……也不会再拒绝这样的愉悦。船到桥头自然直，管他有什么私心，有什么不安定元素。他累得已经不想再去和人心思纠结。及时行乐，然后……该怎么做时……再怎么做。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