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外传》零零伶

54、第五十三章 去看梨花

　　“仙君，你回来了。”
　　听到身后女子的唤声，月老的视线这才从红媒离去的方向收回，眼中还带着淡淡的莫名其妙。不过在转头看到眼前的女子时，才恍然顿觉是否红媒误会了什么。
　　想到此他不由扯出一抹苦笑，摇了摇头。
　　“仙君？”相思看着月老恍惚的神情，不由再次出声唤道。
　　“无事，回去罢。冬灵，红媒可有交给你什么？”
　　“红媒姐姐只给了我好吃的，见你不在便说下次再来找您。”冬灵抱着精美的食盒，一边往嘴里塞着好吃的，一边说道。
　　月老闻言不由轻蹙眉头，想来红媒这次前来，不是为了凡间名簿之事。会不会...
　　月老突然想到了什么，顿时瞳孔收缩，骤然抬起了头。面上是前所未有的肃然与庄重，那紧锁的眉，微颤的唇，无一不能看出他现在的难以自控的心情。
　　相思不由疑惑，仙君怎突然如此。正想开口问候，却不想被月老开口打断。
　　“相思，你不是想去凡间看看梨花吗？过几日约莫着是凡间春季，想来有梨花可看，你可愿意去？”月老面色慢慢和缓，挂着淡淡的笑抬眼询问相思。
　　相思蓦地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怎么也控制不住嘴角的扬起。
　　“梨、梨花吗？我还以为仙君忘了...当然去当然愿意去了！”相思一时间有些激动，却不知道为何。嘴角的弧度扩大，双眸中隐约水波盈动，一眨不眨的看着月老清冽的面庞。
　　“什么什么？你们要去哪里玩？仙君带我一个！我不要留在天庭看门了！”一边坐在门槛上还在仔细品尝美味的冬灵，耳朵猛地竖起，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一把扔下心爱的美食，带着一阵小风跑过来，一把就抓住了月老的衣袖。
　　“好。可是你要乖乖的，休要乱跑。”月老眼中笑意更甚，垂头看着紧拽他衣袖的冬灵，疼爱的摸了摸他的大脑袋。
　　“那我赶快去准备些零食果子，我们可以一边赏花一边品尝。”相思情绪饱胀，雀跃着已经在脑海中计划怎么好好度过赏花一日游了。
　　“对了，仙君，可要准备香酒？”相思一路跑进了殿中，没过多久又探了个头出来问道。
　　月老抬头看向她，微微摇了摇头。

　　凡间三月末，正是梨花盛放之期。忙完了三月初三的西王母圣诞，月老宫宫中一大早就宫门紧闭，安静非常。
　　虽说原本就没几个人，但瞧着架势，似乎全都出了门。赤脚大仙敲了半天的门也只能挠挠头打道回府，本想着终于得空了来向月老借些红线补补被哮天犬咬坏了的衣裳，谁想却没赶上巧。还是直接去他宫中索要赔偿更快。
　　赤脚大仙拍拍屁股，唤了坐骑直往二郎神宫中去。
　　再说月老相思等人，这说下凡野游，可也要选个风景好点的位置。可是就在相思迟疑着选哪个地方好的时候，一扭头身后就只剩下冬灵那个小矮子了。
　　“仙君呢？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相思诧异的问道。
　　“仙君啊，有事去找红媒姐姐了，他说让我们直接去清溪山即可。”冬灵一脸无所谓的趴在小云上往下看，估摸着离清溪山还有多远的距离。
　　“哦...”相思心中一跳，却说不出是何感觉，只能木讷的应了一声。那点高涨的情绪也不知什么时候，降下去了一些。
　　随着冬灵的带路，两人不过一会儿便在一处钟灵毓秀，山清水秀的地方落脚。
　　相思环顾了下四周，不远处隐约有凡人的谈笑声，听上去即远即近。
　　“这里我曾随仙君来过，所以就选了熟悉的地方。这山不高，草木却葱郁，所以也是有很多人闲事来此爬山，观景。”冬灵一边解说着，一边满足的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相思蹲下捡起了吹落在脚边的粉色花瓣，摩挲着指尖滑嫩的触感。一瞬间心头猛然一闪，一种若有似无的熟悉感涌上心头，可还未等她抓住，那熟悉的感觉又一闪而过，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这个地方...我似乎来过。”相思不禁陷入沉思，指尖不由磨搓，试图回忆起刚刚那一闪而过的熟悉。
　　“你是树灵的时候，可曾来过这里？”冬灵问道。
　　“不...”她没有来过这个地方，她很确定。可是到底又是哪里让她有了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这里，不远处是不是有个凉亭？”相思想了许久，突然转过头直盯冬灵，神情严肃的不像话。连冬灵都被他突然的架势唬到了。
　　“你、你怎么知道...喂，相思！你去哪儿？”冬灵话还未说完便看到相思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仓惶的转过身就往前方跑过去。
　　待她气喘吁吁的爬到了半山腰，一抬眼就看到了不远处被草木遮掩，只露出了一星红色的亭顶时，瞬间身体一僵。
　　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明明自己从未来过此地，却知道这山的半腰会有一座凉亭。相思喘息着闭上了眼睛，她都可以在脑海中描绘出那座凉亭的样子。
　　轻风吹拂着树叶哗哗作响，略有一两片发黄的树叶掉落树顶，打着旋的向下落，被风一吹又带进了那座秀丽精致的小亭子里，落在了亭中盘腿而坐的女子裙上。
　　清丽的女子拾起那片落叶，淡笑着交于对面一身黑衣的男子手中。男子思索的眉眼很是俊秀，提起笔杆的手更是修长。他微微弓腰，认真的在树叶上落笔，写下一句诗词便收笔。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持起落叶，男子抬眼笑意浓浓的将它交付于女子手中。
　　俊秀的眉眼，抿着的薄唇...
　　相思骤然睁开了双眼，一时间惊恐的定在了原地。脑海中不停的回忆着男子的面容，竟是那么的熟悉。
　　“这是梦...微婉的梦，梦潭中所见。怪不得竟是如此的熟悉...”相思不住口中喃喃，双眸满是无措慌乱。
　　“可为什么？冬灵明明说梦潭是回望前生之所，我为什么会梦到这些？为什么我的梦里面会有仙君...他们二人的事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梦里...”相思不停的问着自己，却不能想到任何答案。她只能颤抖着身体，最终毫无防备的瘫坐在地上。
　　“相思！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跑了？”过了许久，冬灵才迈着小短腿慢悠悠的爬上来，累得气喘吁吁，却在看到相思失神的样子隐隐觉得不对劲。
　　“我...”相思动了动嘴唇，两眼无神的回过头看着一脸担忧的冬灵，嘴唇颤抖了半天却再也吐不出第二个字。
　　“你怎么了？别吓我。你受伤了吗，我扶你站起来。”冬灵清晰的看到相思眼中的水汽，蓦地一愣，连忙想把相思扶起。
　　“我...我是谁？”相思死死咬紧下唇，在看到伸到她面前的一截手臂后，一把抓住，像抓住救命稻草那样迫不及待。
　　“什么？”冬灵一下没反应过来。
　　“我是谁？我是谁！”相思猛地转过了头，眼睛死死盯着冬灵的面容，梦呓般的声音越来越大。
　　“相思你在说什么？”冬灵被相思眼中那愈加强烈的歇斯底里吓到了，有些震惊的想要把自己的手臂抢回来，可无奈相思的手劲竟然出奇的大，大到攥的他生疼。
　　“告诉我，我到底是谁！为什么我会看见那些场景？我明明没有前世，没有来生，为什么我会做梦！为什...呃！”
　　她疯狂的质问愕然而止，整个人仿佛瞬间被抽光了力气般，向后倒去。
　　冬灵依旧处在震惊中，眼睁睁的看着相思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最后却被一双玉石般的手接住。
　　冬灵不由顺着那双手看上去，当看到那人清冽的面庞时，终于松了一口气唤道：“仙君！”
　　“相思这是作何？”月老为蹙着眉头，看了一眼怀中正在昏迷，眉头还依旧不解的女子。
　　“不清楚，突然就这样了，像是入了魔。”
　　月老有些诧异，看着怀中的女子忍不住疑惑，怎么自己才刚离开一会儿，回来就看到相思像是疯了一般死死拽着冬灵不放，他见这情况只能赶紧施个法令其沉睡。
　　“先找一处落脚地吧。”月老瞥了一眼不远的凉亭，将相思拦腰抱起，淡淡的开口随即转过身去，朝凉亭的相反方向走过去。

　　和煦的阳光透过树叶的遮掩，从缝隙间一丝丝映照在安眠的女子脸上。相思被那阳光映的有些刺眼，微微颤动了睫毛。
　　鼻尖似乎闻到了什么馨香，顺着轻风伴和而来，而这香味越来越浓烈，不再是隐隐约约，而是清晰可闻。相思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顿时心中一阵舒畅。
　　“醒了？”耳边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似是清水敲打玉石之声，听上去竟是如此舒服。
　　相思迷迷糊糊睁开了双眼，视线猛地接触光亮，有些不适应的微眯。她转动几下眼珠，才清晰看到眼前那斑驳的树影。
　　她这是在哪儿？她还在迷迷糊糊中。
　　“既然醒了就来一起尝尝。”那道清朗的声音再次响起，终于拉回了相思的魂。
　　她一骨碌爬起来，诧异的瞪大了双眼看着正坐于她面前的月老。
　　月老举着青瓷杯，正欲仰头饮下，见她起身，便淡淡瞥了她一眼。
　　“仙君？你什么时候来的？我...好像睡着了。冬灵呢？”相思抓了抓脑袋，疑惑的看着四周，意外的没看到那个小胖子。
　　“冬灵去摘果子了。你可还记得你昏迷前？”
　　昏迷？相思低下头思索，脑海中似乎都蒙上了一层雾，需要一层层的去揭开。相思是过了半晌才拼命记起了之前的事。
　　蓦地，她脸上一红，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眼睛闪躲着不敢看月老。
　　“你突然是怎么了？”月老得见她的异常，不由开口问道。
　　“仙君，那梦谭当真会让人回忆起前世今生？”相思踌躇了一会儿，才迟疑的问道。
　　“当真。你为何发问？”
　　“我是一个树灵，按道理说我没有前世，没有来生。可是我在那梦潭之中做了一个梦。”相思慢悠悠的说着，最后一个字的落下，她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定定的看着月老。
　　面对相思的直视，月老面色不由慢慢变得苍白，眼神严厉，举着杯子的手停留在半空中，不由下意识的捏紧了几分，连骨节也泛了白。
　　他开口：“...什么梦？”
　　“仙君找的那个人...”

　　“是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