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彼得堡》annalisa

10、10.救美

　　彼得宫的下花园虽然没有大宫殿门前那宏伟美丽的大瀑布喷泉群，不过在短暂而又怡人的俄罗斯夏季，下花园百花盛开绿意盎然的景色也别有一番风味。在阳光明媚的午后，我坐在下花园的凉亭里喝着下午茶，视线停留在远处草坪上的两个身影，三岁的小保罗淘气地骑在马特·波尼亚托夫斯基的背上将他当成自己的战马使唤，而一向以举止优雅闻名的外交大臣阁下也只能弯着腰在草地上缓缓爬行，同时还要承受时不时会有小皮鞭抽上屁股的危险。
　　保罗一直都很喜欢有着两撇可爱小胡子的马特，现在每次马特来见我都免不了会被保罗霸占去大段的时间。难道是应了哪一句“血浓于水”？难道保罗真的是马特的孩子？
　　看着远处那副其乐融融的美好场景，我不由得想起了那个被称做是保罗父亲的人。彼得，他从未来探望过他的这个儿子，哪怕只是在众人面前做个秀他都懒得瞥保罗一眼，他已经彻底将我们母子遗弃了，就这样扔在了一个被人遗忘的角落让我们自生自灭。
　　“这个小鬼真是太调皮了！”马特抱着保罗微笑着朝我这里走来，他的褐色卷发被保罗的小手揉得有些凌乱，但却一点都没有影响到他俊朗的外形。
　　“是阁下您过宠爱他了。”我笑着起身从他的手中接过了保罗，将他抱在手里。
　　“小殿下这个年纪就是该宠爱的时候。”马特接过安娜递上来的手帕，擦拭着自己额头的汗水，顺便整理一下那个乱糟糟的鸟窝头。
　　我对他笑了笑，然后将手里的保罗又交到了安娜的手里，并对她说：“带保罗下去洗个澡。”
　　“是的，夫人。”安娜恭敬地抱着保罗退下去了。
　　凉亭里就只剩下了我与马特两人，我又坐回到了刚才的座位上，示意他可以在我边上的椅子上就坐，然后又为他倒了一杯奶茶。
　　“保罗已经三岁了。”我开口对马特说，“我想也是时候该为他找一个合适的老师了。”
　　“听殿下您这么说，看来您已经有合适的人选了。”马特对我扬起了嘴角。
　　“那么阁下您有没有兴趣教导保罗呢？”我对他笑着说。
　　马特回给我一个“我早就料到”的表情，说：“能够成为保罗殿下的启蒙老师是在下的荣幸，只可惜，再过不久我将会派去出使波兰，恐怕短时间之内赶不回俄罗斯。”
　　“你要去波兰？！”我有点意外，最近俄罗斯与波兰的关系紧张，现在这种时候让俄罗斯人去波兰简直就是去送死。
　　马特有点无奈地一点头，说：“是彼得大公的建议，女皇陛下已经通过了决议，三天后动身。”
　　是彼得的建议……原来如此……
　　“所以，今日我也是来向您辞行的。”马特深深地看着我，那眼神，仿佛是出战前的诀别一般让人感觉心酸不已。
　　我忍不住伸出手去，覆在了他的手背上，对他说：“无论如何，请一定要保重，我在俄罗斯等着你回来……”
　　他反手握住了我的手，温暖的笑容告诉我让我不用担心，可是，我却忍不住泪湿了眼眶……

　　***

　　马特·波尼亚托夫斯基终于在三天后踏上了前赴波兰的旅途，波兰与俄罗斯的战争一触即发，马特此去的凶险可想而知，我只是每日都在为他祈祷着，希望他可以凭借他那高超的外交手腕全身而退。
　　马特离开以后，我的生活便越发变得冷清了。叶里萨维塔女皇在年底为保罗挑选了几位家庭教师，年幼的保罗正式进入了启蒙教育阶段，而我则只能每天在无聊的后宫中又再次过起了书不离手的生活。
　　莫斯科的冬日大雪纷飞，却盖不住冬宫一年一度热火朝天的圣诞晚宴。我在圣诞节的早晨便已经以生病为由向叶里萨维塔女皇推辞了出席这次晚宴，虽然那被称为是一年之中最奢华的王室聚会，但对于我这样一个倍受冷落的人来说，出席与否都不是很重要。我宁愿呆在寝宫里与许久未见面的儿子共享天伦之乐。
　　“今天布卡洛夫老师教了我画画。”保罗奶声奶气地对我说着，双手递上了一副他的画作，不过，真的不敢恭维，我完全看不懂他在画什么……看来他跟他老妈我一样没有什么绘画的天赋啊。
　　“妈咪，我要听故事。”保罗在我“欣赏”他画作的间隙自己去书柜里拿了一本书过来。
　　我接过那本书，是一本记录民间故事的书籍。于是，我抱着他来到床上，他躺在被窝里，我坐在床沿，就象很多温柔的好母亲那样为他读着书里的故事。
　　突然间，寝室的大门被猛地推开了，喝得醉熏熏的彼得不顾安娜的阻止强行闯了进来，惊得保罗害怕地朝我怀里缩。
　　“全部都给我滚出去！”彼得对着身后跟进来的一票侍女随从们大吼着。
　　我镇定地将保罗抱给了安娜，示意她带着保罗先离开。
　　一干下人们退出去了以后，清冷的房间就只剩下我与彼得两人相对而立着。他满身的酒气，让我感到一阵没来由的恶心，但是我还是很镇定地淡淡地对他说：“您吓到孩子了，殿下。”
　　“孩子？”他不屑地冷哼一声，“那个小杂种根本就不是我的孩子！”话音刚落，他便一巴掌打在了我的脸上，紧接而来的是他恼怒的咆哮声：“你这个无耻的女人！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外面那些人全都把我当成了笑话！你所干的那些勾当我全部都知道！”
　　我捂着被打到火辣辣的半边脸颊，并没有出言反驳他，我不想再激怒他，只是希望他发完了脾气就可以尽快离开。
　　或许是彼得误会了我的沉默就是代表默认，他狂暴地上前来，又是一巴掌将我扇倒在地上。
　　“你这个臭婊子！我要让你好好尝一尝背叛我的滋味！”他不容反抗地压上我的身体，嘴里不停地谩骂着，双手开始撕扯起我的衣服。
　　三年前的那个恐怖夜晚再次浮现在我的眼前，我害怕地大叫着，使劲地挥手打他蹬腿踢他，却依然收效甚微。
　　就在彼得撕裂我胸衣的瞬间，寝室的门被推开了，一个高大的人影迅速冲了上来，抬手便击昏了压在我身上的彼得。
　　我慌乱地推开昏倒的彼得，在那个人的搀扶下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我才看清楚了那个人的脸孔，墨绿色的眼睛，俊朗的五官。是格里奇·奥尔洛夫……
　　竟然是格里奇·奥尔洛夫……
　　在我最为狼狈的时候，居然是他冲进来救了我。
　　“殿下，您没事吧？”格里奇关心地询问着我，说话间已经拿了一件挂在架子上的斗篷披在了我的身上。
　　我微微摇了摇头，将斗篷拉紧，盖住了我原本已经裸露出来的身体。
　　“您怎么会在这里，阁下？”我尽量保持镇静地对格里奇说。
　　“在下刚巧在外面巡逻……”他垂眼看了看地上的彼得，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如果可以，我也想趁这个机会把彼得给杀了，可是，那样一来我和格里奇，甚至是无辜的保罗都可能会因此而被砍头。
　　“今日之事，请阁下务必守口如瓶。”我对格里奇说，“我与大公之间只不过是有点误会而已……”
　　我的话还没说完，格里奇忽然伸手将我一把搂在了怀里。
　　“殿下……”他呼唤我的声音略带着痛苦的嘶哑，他抱得我那样地紧，好象永远都没有要松开手的打算。
　　我也忍不住伸出手环住了他的腰际，泪水终于还是忍不住染湿了他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