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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恰似故人归 ...

  •   浴室里蒸汽弥漫,这一天的不快都顺着哗哗流淌的水消散了。
      水突然停了,我的身上还是沾满了浴液的泡沫,反复按了半天还是没水,连冷水都没有。披上浴巾刚要出去,花洒突然开动,细细的红色的水气弥漫开来,随之而来的是刺鼻的血腥气。我赶紧手忙脚乱地想要按死,可是触手所及都是一片滑腻,手心里还有痒痒的恶心的虫子蠕动的感觉。
      一看,竟然是白白的肥肥胖胖的蛆虫,立刻尖叫,甩手,却见地上、墙壁上都是白花花的蛆虫,在粘稠的暗红的血液里漂浮着,翻滚着。
      胃一阵抽搐,一阵呕吐。那些呕吐物立刻钻进了数不清的蛆虫,很快就被分解了。
      我扭头,疯狂地扭动着浴室的门,却怎么也打不开。大声地喊着大哥二哥,也没有一丝回应。这是不可能的,往日我咳嗽一声他们都会过来。我没时间思考这种异常的现象,一边跺脚,极力躲着那些恶心人的虫子,一面用拳头猛砸浴室门上的玻璃。
      一下、两下、三下、、、、、、玻璃上沾染了拳头上的鲜血,哗啦一下碎了,门也无声地开了。我猛地被搡了出来,跌坐在地板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惊魂未定地回过头,浴室里花洒兀自静静地抛着细小的水流,水清澈透明。
      可是拳头上的血还在滴着,钻心地疼。

      “嗬嗬、、、、、、”一阵怪笑从楼下传来。
      那个女孩静静地躺在红色的沙发上,那红色失去了往日的鲜艳,就像满满的溢出来的鲜血,触目惊心。
      她诡异地竖起一只胳膊,笔直地指向我的方向。慢慢地,慢慢地,像个机器人一样一点一点抬起她的上身,我似乎能听见她全身的骨骼所发出来的“克吧克吧”的僵硬的声音。
      我连滚带爬地跑到大哥的门口,慌张地砸着门,喊着大哥快出来,没有反应。眼看着她僵尸一样的站起来,僵直地一步一步走上楼梯,我赶紧又爬到二哥的门口,疯了似地猛砸,还是徒劳。
      眼看是没有希望了,我跑回自己的房里,锁上门,瘫软在地上。

      静,瘆人地静。
      我把头埋在两腿之间,身体抖得像筛糠一样。
      “久儿,开门。”
      是大哥的声音。我赶紧爬起来,身体虚地连晃了几下。
      不放心,从猫眼里看了看,真是大哥在外面。
      霍地拉开门,大哥好端端地站在门口,那个女孩子也好端端地躺在血色的沙发上。

      忙拽着大哥进来,关上门。颤抖着向大哥叙说一遍刚才的情形。
      门无风自开,我惊恐地抬头,面容铁青的女子直直地进来,皮包骨头的手爪上指甲伸得老长,在灯光下闪着寒光。脸上的肉已经没有了,只剩下一层晦暗的皮包裹着勉强还算是脸的东西,眼珠在眼眶里显得有些大,像是一不小心就会滚出来一样。这样的面容偏偏诡异地笑着,直愣愣地看着我。
      “大、、、大哥、、、”我死命地晃着大哥的手,没有反应,回头看,大哥也诡异地笑着。
      “嗬嗬嗬嗬,你逃不掉的!”她的声音空洞,像是我们小时候用掉了底的暖水瓶放在嘴边喊一样。

      我像是一只被放在玻璃瓶里的蚂蚱,无论怎么蹦哒都无济于事。大哥木头人站在一边,失去了往日的温存,狰狞地笑着,俊白的脸不见了,换上的是一张狐狸头。
      她越走越近,得意的笑容僵硬地挂在木乃伊样的脸上,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
      我退无可退,拼命地挣扎,无意中碰掉一瓶梳妆台上的化妆品,“啪嗒”一声碎了一地。我敏锐地发现她警觉地停了一下。我心里一喜,趁机摆脱大哥的钳制,将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一个一个使劲砸到她前方地上,看那些玻璃碴四散开来。
      她站定,冷笑连连,似是对我的小技倆不屑一顾。
      我抡起椅子,她的面容一变,身形不动,两只胳膊突地暴长,长着尖利指甲的双手迅速向我逼来。我两眼一闭,将椅子狠命往梳妆台的镜子上一扔。随着一声玻璃的清脆响声,她的两只利爪已经掐上了我的脖子。
      她的利爪在我的脖子上摩挲,指甲划过冰凉的肌肤,火辣辣地疼。我抓起一块散落在梳妆台上的大玻璃碴,向她的胳膊狠狠地划去。
      像是碰到了石头,她的胳膊上一点动静都没有,而我感觉到自己的鲜血已经顺着手热热地流了下来。
      腕上的手镯发热发烫,我甚至于能够感受到它畅快地渴饮着我的鲜血,困兽一样烦躁不安。
      她的身子仍旧站在远处不动,脖子像面条一样拉长,将头送到我面前,看看自己皮包骨头的胳膊,又看看我,倏地收紧双手。
      “还我!”它张开嘴,一阵恶臭迎面扑来,我不得不转开头。它逐渐用力,我张开嘴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双手无力地扒着她干硬干硬的手臂,然后意识渐渐模糊。

      跑,飞速地奔跑。风将我黑色的长发扯得笔直,白色的裙裾飞扬,猎猎作响。
      路,没有尽头。形状扭曲的树上蹲着人首鸟身的巨大怪物,火炬一样硕大的花朵在枝头发出惨白惨白的光,照亮了这个世界
      一眼望不到头的队伍缓缓前进,或平静,或痛苦。它们伸出森森的骨爪,贪婪地抓向手足无措的我。我的心怕地缩成一团,脚却无畏的一往直前。
      我在一条黑色的河流前惊慌失措,水流无声,无数的头颅在雾气弥漫的水面上静默无声,寂静中有按耐不住的狂躁。
      腕上的手镯突然发出五彩的霞光,意图靠近我的魂灵霎时灰飞烟灭。树上的鸟人蓦然惊醒,仰天长鸣,巨大的翅膀闪电般迅疾划过上空。河水像煮沸了一样的翻滚,头颅们四处逃窜,嘈杂声几乎刺破我的耳膜。

      蓦地惊醒,大汗淋漓。
      抬起胳膊,腕上的手镯一如往常的油光水滑,平淡无奇。
      这个手镯远不像它外表看着这么简单。
      贾宝玉含着玉石出生这件事有待考证,我带着手镯出生这件事却是千真万确。二十二年前,这件事曾轰动一时。只是没人会想到那个只有三斤重的弃婴日后会长成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并且快乐幸福地生活着。
      更为神奇的是,这么多年来手镯一直和我的手腕保持着游刃有余却又无法脱落的微妙关系,任我想方设法无所不用其极就是无法把它弄掉。

      无奈地放下胳膊,起身下床,却被地上三只狐狸吓了一跳。
      银色的那只是大哥,白色的是二哥,红色的那只就是红姨了。大哥和红姨还好,是比较文雅地卧在地上,二哥就不行了,四仰八叉地,大尾巴直直地拖在下面,真像是被谁用钉子顶在了地上,以至于我亲自去试了试他的鼻息才安心
      见我如此,二哥的眼珠子动了动,蔑视的意味很明显,没说一句话,重新闭上眼以不符合他臭美性格的姿势继续躺下去。
      看样子他们是不适合被打扰的,我压抑住自己迫切想要倾诉的念头,重新倒在床上继续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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