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霰羽落殇》楚绛雪

2、第 2 章

　　华灯初上影阑珊，碎雨芙蓉乱人眼。
　　羽觞楼的美景是从夜晚开始的。而初一的夜晚更是羽觞楼的极致。然而，外面的繁华热闹却丝毫传不到男孩的耳中。此刻，只有他一人对着镜子独自落泪。
　　虽然是自己选择的命运，可是又何尝不是无可奈何。有谁会甘愿如此一生，何况，就算是如此，也未必过得了一生啊。虽然朱雀部的人一向寿命都较长，可是，失去自由，失去家园的他们，真的还有在这个世界生存的资格吗？
　　是甘心一辈子做别人的奴隶玩具，还是……
　　擦去脸上的泪水，男孩换上一袭纯白的羽衣。这样的洁白，或者是一种讽刺吧。圣洁的存在只是为了让别人来摧毁，这就是这个世界。
　　洁白的羽衣映衬着他火红的长发，更衬得他肌肤晶莹雪白。瘦削的身子也显得颀长了许多。将长发柔柔的拢到一边，他对着镜子笑了一下，将一脸忧伤换成了欢喜。毕竟，自己的今天已经比别人来的晚得多。
　　一般来说，羽觞楼的公子们大多在十二三岁就进行了初舞。而自己其实已经十六岁了，虽然长的瘦小，但是却已经不是懵懂孩童。虽然爹爹还把自己当成孩子，但是，该是长大的时候了吧！
　　“出来了，出来了！”刚刚走出房门，就毫不以外的听到下面的沸沸扬扬。
　　其实很多人都很好奇，羽觞楼的老板如此宝贝着的孩子究竟是什么样子。还有更多的人想知道，在这层洁白羽衣下的究竟又是怎样一副美景。
　　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霰儿感觉到一种疏离。这样繁华的背后，究竟埋藏着多少悲哀？
　　一点都不喜欢自己像待价而沽的商品一样的模样，他轻轻别开目光，却无法逃避着奢靡混沌的空气。
　　一切按部就班的进行着。他微笑，起舞，然后静静站在那里，直到有人扶他进了内室。他知道，一切结束了。他并不关心自己自己的命运会是如何，毕竟该来的，他丝毫都躲不过。他的目光，一直都在看着天空的星。
　　直到他看到一个酒气醺醺的男人扶着门看着他。那样俗气的样貌，恶劣的气质，让他的胃一阵阵翻腾。
　　“美人……”男人向他伸出手，跌跌撞撞的扑向他。
　　“不要……不要……”他后退着，真的害怕。即使已经做好面对一切的准备，可是当现实来临时，却依旧感觉那么陌生，那么可怕！
　　恶俗的脸孔逼近自己，熏人的酒气已经喷到了脸上。看着眼前的一切，羽霰再也压抑不住胃里的翻腾。
　　“哇……”伴随着不可抑制的一声呕吐，羽霰已经无法停止。他几乎把胃里所有的东西都在那一刻吐了出来。而那些吐出的东西又散发出另外一种古怪的味道，让他又一次开始了恶心。
　　而眼看着污物沾到自己身上，那男人的酒也醒了一半。看着这个胆大包天的男孩，他不由怒从心生，劈手打了羽霰重重的一巴掌。
　　“不过是朱雀的贱人，还装什么清高！”没有看到经常的道歉赎罪，反而是视若无睹的继续呕吐。男人的脸上有些挂不住，或者说是受到从来未有的挑衅。他狠狠的扯着羽霰火红的长发，劈手又是两掌。
　　一向单薄的身子受不起如此的凌虐，一缕触目惊心的鲜血已经顺着嘴角滴落。然而，羽霰似乎根本没有在意自己的处境。此刻，他的神智开始混乱。
　　这就是自己决定的命运吗？虽然想要屈服，可是不甘心，真的不甘心。虽然多少次看过楼里的哥哥们的处境，也告诫过自己，为了报答爹爹，自己该忍下这一切的，可是，真的做不到啊！谁能告诉他，他究竟该怎么办？
　　迷惘间，泪水不由的从脸上滴落，却让人更加有了肆虐的欲望。
　　“钱王殿下，请您息怒啊！”熟悉的声音响起在耳边，拉回了羽霰的神智。不知何时，身边竟然聚集了这么多的人。而那个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那个男人的人不正是爹爹吗，一直宠他护他的爹爹。
　　“爹爹！”挣扎着喊着羽诗，霰儿的眼中满是愧疚。是自己把一切搞砸了吧。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是爹爹的不安，男人的怒气，他却听得一清二楚。
　　“都是些朱雀的贱奴，没有廉耻的东西。”男人怒道，却不知这样的话语在羽觞楼说出显得有多么可笑。
　　“叔王大人，也不必对朱雀的血统如此偏激吧。既然您不喜欢这个孩子，就送给我好了。想来您也不会吝啬一个娈童的吧。”一抹邪佞狂傲的声音在屋子中响起。
　　原来还有醉意的男人被这一声彻底惊醒。“修刃殿下，看您说的，我只是一时胡言乱语罢了。”男人陪着笑，却掩饰不了眼中泄漏的恐惧。青龙三王子水修刃，掌握着青龙三分之二的势力，而且在天城和玄武白虎都有不小的势力。而且修刃殿下冷酷的个性在青龙可以说是人尽皆知。即使他是钱王，却还是不敢得罪这位殿下的。
　　最可怕的地方在于，这位殿下的母亲就是朱雀的族人。这次本来是想借机会拉拢水修刃的，却没有想到自己在酒后失言，说出这样的话来。
　　“叔王？”修刃微笑着。“莫非是小侄的提议太过鲁莽，或者没有资格向叔王讨件礼物吗？”
　　“不，当然不是。既然修刃你喜欢，当然随你高兴了。”在修刃没有追究之前，他不会笨的自己找麻烦。这种情况，莫说一个娈童，就是要自己的府邸家宅也是没法拒绝的。
　　“那侄儿就谢谢叔王了！”说着，修刃向着霰儿走去。羽霰此刻才看清，眼前的这个人有着高挑的身材，凌人的气势，张扬的眉眼，飘逸的黑发。这样的人，恐怕才真的是天之骄子吧。
　　恐怕被那耀眼的光芒灼了眼睛一般，霰儿在修刃的注视下惶恐的避开了目光。却没有料到，下一刻，他已经置身于一个安稳的怀抱。
　　“不要，脏。”发现修刃抱起了自己，羽霰慌忙拒绝着。刚刚呕吐的残迹还在衣服上斑驳着。把那洁白的羽衣也沾污了一大块。这种东西，别说旁人，就是自己也讨厌至极，又怎能……
　　“你是我的人！”没有理会他的挣扎，修刃冲他邪魅的一笑，瞬间让他如失神一般。
　　看到此种情景。羽诗只能长长叹息。霰儿的命运如今才刚开始，但却是谁都改变不了。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么倔强吧。
　　日后的日子，是福是祸，也只能靠你自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