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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夏日变身[修] ...

  •   若论最不安稳,还数伏羲等人。
      那冯进水千不该、万不该将所有人打包带走,尤其是中了迷幻散的这几人。
      一行人被架走,塞进了马车,很快就到了张府大院。
      伏羲睡得最晚醒得却最快,他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一手掐在床边那个人的脖子上。
      那是一个女人,若从衣饰打扮上来看,这是个妖艳且作风大胆的少妇,若从她的眼神与脸蛋来看,这是个如风华月俏的美人。

      张蜜儿一张脸笑得倾国倾城,涂着丹寇的玉指轻轻提着伏羲的袖口,道:“你手不累么?要不要我替你按摩按摩?放心,我可是大好人。”
      说着两根指头跳舞般挪到了他的手背上,伏羲手上一用力。
      “呀!!痛痛!”张蜜儿噘着朱唇,脸红了,是给憋红的。
      张蜜儿心想,今天运气可真不怎样,连那一成的可能性都给她碰上了。
      迷幻散会令人沉浸在幻觉之中,容易受人诱导,也容易将身边的人看成自己所喜欢的人,但偏偏有一成的机率会使人轻微的偏激或发狂,不但不相信任何人,还会将人当成仇敌戒备乃至伤害。
      张蜜儿是个怕死的好人,既不想做冤魂,也不想出手伤人。
      她赶紧从怀里掏出一小瓶子,举到伏羲眼前说:“这是迷幻散解药,你吃了吧。”
      伏羲看看那小瓷瓶,又用眼神剜了张蜜儿一遍,最后缩回手,接过解药,打开瓶盖将所有药粒都倒在了手心,突然另一只手拍了上去。
      张蜜儿喉咙里发出一声怪叫,然后看着一片白色粉末下雪似地飘到地上,男人冷冷的声音响起:“唐门不入流的伎俩。” ①
      张蜜儿先是一怔,而后一脸诚恳道:“这也太抬举我了,我跟那把毒当糖撒的唐门真是八杆子打不着边的。”
      “三少想要和唐门撇清关系似乎晚了点吧?”伏羲眼中的杀意仍是不减。
      张蜜儿暗忖,他说是吴东国那个出道不过三年却嚣张不可一世的唐秀?
      说起这唐秀,可也是美男子一个,十七岁便能从毒才济济的唐门脱颖而出,全因他在釜吴两国之战中,曾以名为满天花雨的一百二十六支穿骨毒针将黑骥大将军带去突袭吴东大军帐营的小队杀了个措手不及,就连伏羲也险些丧命于他手。此人平素狂妄惯了,结下了不少仇家,如果说眼前的男人与唐秀有仇,倒没什么好奇怪的。
      张蜜儿忽然甜甜一笑,嘴里念道:“就算我是唐秀,你也得先把衣服穿好不是?”
      话说的时候,手已掠到了男人的胸前,霎时,手影一动,竟变戏法似的将男人身上的衣服给解了开来。
      两人皆低头望去,古铜色的胸肌半敞半掩地呈现在眼前,衣衫凌乱间,说不出的魅惑狂野。张蜜儿差点控制不住恶扑了上去。
      伏羲尚未来得及恼羞成怒,就被她出手点住了睡穴,扑通一声倒在床上。
      可怜的黑骥大将军,到底不是混江湖的。
      张蜜儿抱着胸,脸都笑硬了。
      一少女低头着端酒而入,走到桌边摆放时,一双眼睛忍不住偷偷瞟向床上的男人,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下来。张蜜儿歪过头去,似笑非笑看了少女一眼,简单比直接瞪她还让人觉得可怕。少女手一抖,抓起托盘步子飞快地出了房门。
      “死丫头。”张蜜儿绷着脸低骂了一声,端起酒壶往杯里注满,想到一会可以搂着俊男睡个好觉,心头就美滋滋地冒泡。
      “呯——!”
      伴随着一声巨响,整间屋子突然一震,酒水全洒在了自己身上。
      外面的丫头吓得惊声尖叫。
      “把人交出来,不然我将这里全砸了!”
      有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抽刀的声音。
      “放肆!这里也是你撒野的地方……”凶狠的声音来自冯进水,不过很快变成了痛嚎。

      张蜜儿被吵声搅得头大,打开门刚想破口大骂,眼一瞪就看到一只石凳冲她飞来。她微惊,掠身出门,单手接住了几十斤重的石凳,腿往后勾了两下,后面的房门便关了个严实。
      “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偷袭姑奶奶我!”她嘴上虽悍,可横扫过去的细长眸眼却不减媚态,生生勾人心魄。
      不过,当她看到自家院子里的石桌此刻正嵌在她房间的外墙上,冯进水被人踩在脚下,丫环蹲在地上满目惊恐,侍卫横七竖八倒在地上装尸体,而不远处的女人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时,张蜜儿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寒颤,今天的运气未免太坏了点吧。
      “大小姐……”冯进水刚挣扎了两下,又被一双漂亮的鞋给踩了下去。
      张蜜儿将石凳扔了出去,拍拍手,笑道:“女侠,有话好好说,何必欺负人?”
      “你说什么?”秋来抖着脚问,地上的人不禁闷哼一声。
      张蜜儿扭着臀儿三步一摇地走了过来。她是指指天上的明月,软声道:“这夜好月圆的,出来散散心还真是不错,只是一个大老爷们被姑娘踩在脚下,还真是煞风景得很呐。”
      秋来低头阴笑:“姐姐我踩的是狗屎,哪来的人?”
      张蜜儿一眨眼,两排又长又黑的睫毛生动而妖艳,饱满而富有光泽的朱唇,在月光下如同绽开的红玫瑰,忽而娇笑道:“原来女侠还有踩狗屎的习惯,失敬失敬。”
      冯进水一张脸则是胀成了猪肝色,十分想捶地。
      秋来扭了扭脖子和手腕,一只脚在冯进水身上擦了擦,终于挪了开去。
      “妖女,是不是你将他藏了起来!”
      张蜜儿听她这么一问,反倒定下心来,眼睛斜睨着秋来,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细细地挫起指甲来。
      秋来拳头一捏,咯咯作响,刚往前走了一步,那冯进水就扑了过来,同时,秋来一个回旋踢,冯进水带着一脸脚印栽进了花坛。
      “敢动我的人,找死!”
      张蜜儿也是不是好惹的主,手上的簪子化作飞镖射向秋来,秋来连忙侧身,簪子挨着她的发丝嗖地飞了过去。刚转过头,十指丹寇闪着晃眼的红泽扑面而来。秋来一个漂亮干脆的旋身,衣袂扬起,正好挡在脸前,张蜜儿倏地收爪,衣上霎时多了五条整齐的缝口,竟像是被利刀快速划破一般。
      秋来暗里咒了声,敢情这妖女是冲着毁她容来的。
      好在她也不是吃素的,用大力金刚指在妖女胸前挖出了两个洞,里面绣着蜀葵花的粉红肚兜都露了出来。
      张蜜儿两手交叉横在胸前,跺了跺脚,骂道:“女流氓,往哪抓呢。”
      秋来不甘示弱:“妖女,胸大了不起啊?连和尚都勾引,呸!”
      张蜜儿何时受过这等侮辱,也顾不得丑不丑,猛地窜了过来,和秋来扭打作一团,两人掐的掐,撕的撕,嘴里还不住骂骂咧咧。
      “你个死丫头,敢说姑奶奶我勾引和尚,我呸,秃驴送给我,姑奶奶我都没兴趣。”
      “你敢骂我家加南是秃驴?我咬死你。”秋来一口咬在张蜜儿的肩上,张蜜儿嚎了一声,两根指头揪着秋来的嘴猛拧。
      “秃驴就是秃驴……什么,你说加南?”
      张蜜儿当然知道加南这号人物,自己还曾经疯狂地迷恋过这个连面都没见过一次的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美男和尚,那可是连当今皇帝都比不上的妙人,可惜死得太惨,掉下山去连个尸首也没找到,害她听说了这事后,整整一个月心情都差到了极致。
      秋来恶狠狠道:“少给我装模作样,我追他追到这里就发现人不见了,一定是你把他藏了起来。”
      张蜜儿一脚踹上她肚子:“脑子进水了吧你。”
      冯进水晕晕乎乎地醒来,刚问了声:“谁叫我?”一旁树上突然砸了个桃子下来,将他又砸晕了。
      正当张蜜儿和秋来像两只王八一样打得翻倒在地时,一个身影如同暗夜中的闪电,在秋来跟前站定,叹息。
      “加南已经死了。”
      “住嘴。”秋来红着眼叫道:“我明明看到他在这。”
      张蜜儿一手撑着地面,不忘在人前摆出一个诱惑男人气煞女人的妖娆姿势,看着秋来花枝乱颤地笑,脸上的灰尘也漱漱往下掉,她轻飘飘地道:
      “有意思,别人中了迷幻散,就算出现幻觉也算有谱,你这丫头却恁地与众不同,哈哈哈,你是痴心妄想!”
      秋来像条蛇窜了起来,刚要扑向张蜜儿,便被夏日敲晕,将她拖了下去。
      “站住!”张蜜儿喝道。
      一把大刀此刻正架在夏日的脖颈之上,寒光森森。
      张蜜儿握着它,英姿飒爽。“你没有中迷幻散?”
      夏日吊儿郎当地回过头去,露出招牌式的痞笑。
      张蜜儿收回手上的刀,扔在地上。
      “我说今天的月亮怎的这么圆,原来是要与故人重逢啊……”
      张蜜儿在她脸上吹了口气,轻佻一笑,“久违了,唐夏。”
      唐夏?夏日想,最后一次听到应该是六年前吧,呵,都快让他遗忘了呢。
      一颗黑色丸子扔到了张蜜儿的手中,她笑笑便放进了嘴里。
      夏日往空中撒了一把粉末,足够地上的人美美睡上一夜。
      “你还真是浪费。”张蜜儿心疼地看着空气中那些淡紫的药粉。紫苓散可是好东西,让人昏睡,醒来还不会记得当时发生的事,更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
      “章弥,这还是你吗?”唐夏上上下下打量着眼前妖艳得像只狐狸的女人,要不是她先开口,他还真是无法将她与从前那个冷血美人相提并论。
      张蜜儿拢了拢发,笑叹:“不说我,你可也变了许多,瞧瞧,连脸都换了,我猜,一定是九翁老怪给你做的吧?”
      唐夏摸着下巴痞痞地笑:“你怎么不猜是花容给我做的?”
      张蜜儿嗤笑一声:“你想得美。”
      唐夏竖了竖大拇指,说:“我以前还不知道你眼睛这么毒,居然能认出我来,总不会是因为我没中迷幻散猜的吧?”
      张蜜儿拍着他的肩道:“这么多年我可不是白混的,就算不睁眼,只要有人从我面前过,我就知他是男还是女,更何况,我们十二个人在一起生活了近五年,难道你不知道,只要你一奸笑,就跟在额头上刻了唐夏两个字没区别吗?”
      唐夏笑道:“有这么夸张?”
      张蜜儿一手抱胸,一根手指摩挲着下唇:“让我猜猜看,你明知道酒里被下了迷幻散,还让他们喝……”
      “不用猜了。他们不知道我的身份,我不想节外生枝。”唐夏靠在树干上,搓着残留在手指上的药粉。“而且,我也很好奇,是谁敢在我们酒里下药,呵,没想到一来就碰到熟人。”
      “哟,我听你这口气,好像特不乐意见到咱们这种熟人啊?”章弥故意在熟人两字上加重语气。
      唐夏抬起手,展开五指,“谁愿意想起自己的双手曾经沾满了朋友的血?”
      张蜜儿眼中闪过一丝狠色,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森森笑道:“你只要想着,当你往后退时,她们却是向你逼进,你就不会有那种愚蠢的想法了。”
      张蜜儿一直不太明白,唐门的人明明以狠毒闻世,可偏偏出了唐夏这么一个怪胎,说他狠吧,有时心软得要命,为了朋友连命也打算不要,可要说他善良,一旦杀起人来,却是拦也拦不住的。
      唐夏缩回手,看着远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张蜜儿突然又恢复到原先的样子,一脸暧昧的笑,似关心地问:“唐夏,你可是十二美中排名第三的人物,又是唐门二少,怎会屈尊到如此?”
      张蜜儿看他一身朴素的打扮,只当他是跑到什么人家冒充丫鬟去了。
      唐夏说:“比起身在唐门,我倒宁可过这样的生活。”
      “也是,你娘毕竟是釜国人,可你大哥却成了吴东皇帝身边的大红人,就连和你一母同胞的弟弟唐秀也帮着吴东打釜国,这种家的确没法呆下去了。”
      唐夏苦笑着低头。
      从前的唐门不管名声如何,也只是简简单单的江湖,自从归顺于吴东国后,便掺杂了太多的名利与野心,终究,一切都抵不过权力二字。唐夏愿意成为先帝手下的十二美之一,与其说是拥护先帝,不如说是对唐门的失望,为了不给唐门的人有机会找到自己,他连自己的脸也舍弃了,这个代价对他来说,倒真的不轻。
      张蜜儿见他沉浸在思绪中不可自拔,只能给他一拳,唐夏反应够快,以拳挡拳。
      “还玩偷袭?”
      “习惯习惯,嘿嘿。”章弥将手放在背后猛搓,奶奶的,还以为他的拳头退步了呢。
      “对了,我屋里那个人是什么来头?”

      注1:唐门位于吴东国与釜国交界的宛山,以毒药、暗器为长。唐门弟子多好赌,好酒,唯独忌女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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