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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谁都有病[修] ...

  •   一个下人风风火火地跑来,远远地就扯着嗓子喊:
      “老爷不好了!那宁相无又来了。”
      秦树仁心头一跳,今天事还真是多。
      “人呢?”
      “这会被阿汉阿朝拦在门外呢。”
      正说着话,夜空突地一亮,抬头望去,竟是一簇七色焰花,连发三支,在空中噼噼作响。
      “哇!”莫晓风从秦昱的背上爬了下来,看看四周,自言自语道:“客栈改建了?变大了好多。”
      秦昱反手敲了敲背,对下人说:“我正好要找他,让他进来。”
      秦树仁一听就皱眉:“宁相无这疯子,还是轰了的好。”
      翎儿也说:“少爷,要是放他进来,又要来折磨你了。”
      秦昱微笑:“他是医痴,肯定会解迷幻散。”

      “好吧,我去叫他……不过他要是乱来怎么办?”
      “实在不行,就像上次一样,砸晕他。”
      翎儿连连点头,然后拖着下人走了。
      “阿昱,你今天去了行云客栈?”秦树仁问。
      “是。”
      “哦,那有没有看到一行人,其中有个男人身上别了把弩弓?”
      秦昱还未开口,莫晓风将头探了过来,看了看秦树仁的身后,疑惑道:“伏将军,你的弓怎么不见了?”
      “嗯?”秦树仁一双柳叶眉高高挑起,眼光微凛:“你叫我什么?”
      莫晓风目光一滞,而后问:“只有春去在,也不好叫伏将军吗?”
      秦昱看了看四周,才确定自己就是“春去”,一时脸窘。再怎么说他也是个男的,迷幻散不带这么乱来吧?
      秦树仁却是一脸诧异:“你说的伏将军可是伏羲?”
      莫晓风嘴巴撑圆,不可置信:“你是不是喝醉了?连自己都不知道了?”
      父子俩不禁面面相觑。
      细细打量莫晓风,见他眉目清明,面孔却有如女人一般细致柔美,传说信王爷的容貌美若婵娟,天下无一女子可与之比拟。他果然没有猜错,王爷已经到了同杨城,只是没有想到,那个男人会是伏羲。
      莫晓风问秦昱:“春去,其它人呢?”
      “他们喝醉了,回房睡了吧。”
      “嗯嗯,那我也去睡了,大家明天见。”说着转身走了,在可见范围内小转了两圈,又回来了,抓抓头说:“呵,迷路了。”
      秦昱遂说:“跟我走。”

      太守府后院里种了满满一园子形状奇异的火红色大朵儿花,月光小风下,微微摆动,一股儿甜香悠悠袭鼻。秦昱指着那些花儿说:“这种花叫做赤凤,初春开花,直到夏末才落。还有一种叫做蓝凰,色蓝无香,秋初开花,冬末谢。”
      莫晓风有些惆怅道:“就像日夜交替,却永不相见,还好它们不是情侣,不然就可怜了。”
      秦昱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说:“到了,你要住哪个房间?”
      莫晓风瞅了一圈,发现自己分不清哪是哪。
      “天字第一号房呢?”
      “天字第一号?”秦昱想,那岂不是自己的房间?也罢,带他去坐坐,反正要等那宁相无。

      天凤居就是太守府的“天字第一号房”,置落在一片竹林后。
      一条铺石小路,蜿蜒穿过竹间,竹林尽处,别有洞天,一方雅静楼阁,几盏灯笼高挂四角,三面临水,水中倒映白光曲意,九弯石桥如浮萍飘在湖面,幽幽通向一座水上方亭。玉瓦塑凤首,亭周挂朱纱,月光之下,水烟淡袅,直逼仙境。

      登上楼阁,凭栏眺望。
      莫晓风连哇了三声,然后指着那片湖,颇感庆幸地说:“好大的洪水,还好咱们住二楼。”
      秦昱正捧着茶杯喝水,一口气没咽下去喷了出来。赶巧莫晓风转过头来,不偏不倚那口茶正中她胸口。
      莫晓风摆了摆手:“没事没事,我去换件衣服就好了。”
      秦昱把茶杯放回桌上,然后希奇地看着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摸东摸西,蹿上蹿下,过了一会,居然让他找到了一只朱漆木箱,费力拖了出来,打开后刨了半晌,终于从里面揪出唯一一件素色的衫子。
      秦昱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当着自己的面脱衣服,再穿衣服。其间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莫晓风肩窄腰细,身形比例比一般的女子都要好,若是放在男人身上,就显得单薄娇柔了。
      秦昱突然觉得口干舌燥,正想那宁相无怎么还没来,窗头突然爆出一声怒吼:“凤妖,这是怎么回事?”
      跑龙套的来了。秦昱揉了揉耳朵,走到窗边伸手一推。
      “啊——!”短啸后是嘭的一声,接着又从底下传来死不甘心地闷哼:“你滴胸。”
      格子窗开,春晚凉风泻入屋内。
      莫晓风提着衣摆跑到窗口,和秦昱一齐往下望去,可惜只能看到一个背影,依稀还有一头银发。
      “是小偷?”
      秦昱扶着头说:“是个大夫。”
      “大夫为什么扒在窗外?”
      “因为他外号叫偷天壁虎。”
      宁相无绕了个圈,重新找了正门,边揉屁股边往二楼爬上来。
      “去,那是前几年的事了,我现在叫玉面蜘蛛。”
      他手里拿了把扇子,刷地一声打开,怒气冲冲地扇着,一手指着秦昱的鼻子:“你没事在窗头晾个大夹子干嘛?”
      莫晓风仔细一看,只见他伸出来的指头红肿得像支香肠,一只木制的弹簧夹啪地被扔在地上,愉快地跳了两下,到了秦昱脚边。
      秦昱宝贝似地捡了起来,放好,慢悠悠地转身说:“翎儿说这东西有用,还真让他说中了。”
      宁相无一张俊脸跟白面儿有得一拼,他缩回手,负在身后,一手扇得极快,微卷的银发有如群魔乱舞。
      “我就说他怎么溜了,原来是惦记着算计我!”看了看秦昱,狐狸似的眼睛瞥向莫晓风,又端端正正地看着,然后突然收起扇子,一大步跨向他,绕着圈儿细细打量。
      “嗯,这谁?”
      秦昱压低了声在他耳边嘀咕。
      宁相无一双眼越睁越大,重新打开的扇子越扇越劲。秦昱说完,推了他一把:“冷死了。”
      “可惜我不会解迷幻散。”宁相无颇无奈地耸肩。
      “真是废……”
      宁相无瞪着眼截住他的话头:“说出来我就跟你翻脸。”
      秦昱一把揪住宁相无的头发。
      宁相无急叫:“哎哟,我错了。”

      莫晓风挨近了,不安地问秦昱:
      “春去,你生病了?”
      “春去?”宁相无回头看秦昱。
      秦昱指指自己。
      宁相无忽然笑得阳光灿烂,咧开嘴说:“他是在生病,都十几年了,幸好有我医着他,不然他哪有今天的好日子。”
      秦昱在一旁不满地哼哼:“我本来没病,就是给你医出来的。”
      莫晓风一脸的难过,抓起秦昱的手,关切地问:“春去,在王府这么久,你怎么从来都没说过你有病?”
      宁相无大惑不解:“什么王府?”
      秦昱身子后仰,凑到宁相无耳旁悄声说:“他好像是信王风莫里。”
      “哦——啊??”宁相无猛地一个转身,揪住秦昱地衣领嚷:“你居然拐了个王爷回来,还是你的……”
      秦昱赶紧去堵他的嘴。
      宁相无抖了抖,拉着秦昱走到一边,打开扇子遮住他俩的脸,低声问他:“他不知道你是谁?”
      秦昱摇头。
      “那你拐他回来干嘛?”
      “我也是才知道的。”
      宁相无焦躁地晃着扇子:“我说你那摄政王姑姑不会真的要你娶那谁吧?”
      秦昱紫眸一闪,有点意兴阑珊地眯了眯眼,“她是想,要看我会不会让她如愿。”
      宁相无收了扇子,在手心一敲:“难道你想杀人灭口?”

      “你们好神秘。”莫晓风突然将脑袋探进来插嘴。
      “哇!”宁相无拍拍胸:“你走路不出声的?”
      “好吧,下次我注意。”莫晓风抱歉地说。“不过大夫要怎么给春去看病?”
      这人除了带了把扇子,好像什么也没带,不像大夫,倒像窜门的。
      宁相无低笑两声,捞起袍子下摆,从屁股后面扯出一样东西,啪一声砸在旁边茶几上,可见那东西有多硬。
      莫晓风眨了眨眼睛,她没看错,那的确是一条鱼干,干扁的身子还泛着银白色的鳞光。
      “这是?”
      “用来治病的。”
      秦昱一下子跳得老远,迅速地爬上床,用被子裹住自己,指着那条鱼干对宁相无说:
      “你你把它扔了!”
      宁相无将扇子往腰间一插,笑得跟戏里大反派似的:“我的大公子,不要不实抬举,为了给你治病,本大爷可是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从九怪老翁那赢来这条眠鱼干的。”
      秦昱缩在一角,眼神古怪迷离:“上回吃了你的三仙草,我差点就铸成大错,现在你又来?”
      宁相无抓起鱼干撕了一小片,慢慢挨进秦昱的床,一边哄道:“这眠鱼干又不是三仙草,吃了绝对不会兽性大发,你放心,这次一定可以彻底治好你的病。”
      “大夫,她得了什么病要吃鱼干?”莫晓风看起来忧心忡忡,想了想,试探地问:
      “难道是被猫咬过?”
      “这可不是普通的鱼干。”
      “那是被不普通的猫咬过?”
      “这被猫咬了有鱼干什么事?”
      “所以问你为什么要带鱼干来呀。”
      “不是的,我有说过他被猫咬过吗?”
      “嗯哼,那你带鱼干来做什么?”
      “啊啊啊!不知道不知道!”
      “你是大夫也不知道?”
      “谁告诉你我是?”
      “那你贵姓?”
      “姓宁。”
      “宁大夫,既然春去没被猫咬过,那你干嘛给她吃鱼干?”
      宁相无指着莫晓风,晶莹剔透的指甲显得楚楚可怜,他看着她,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
      一旁的秦昱早被他俩的对话绕晕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良久又复活,宁相无收回手指,发出诡异非常的笑声,如同妖魔附体般重生。“好险好险!差点就着了你的道!”
      他晃了晃手中的鱼干丝,得意洋洋道:“这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补品中的上品,学武之人吃了它,可助增内力,气虚肾弱之人吃了它,保证夜夜如虎,如火如荼……我看你根本就是在眼红,想要据为己有,是吧是吧?”说着还用胳膊捅人。莫晓风被他一直捅到了边上,还不住地咽口水。原来吃晚饭的时候,因为和伏羲坐一桌,她都没好意思把菜吃饱,这会肚子正有些空,见宁相无不停摇着那鱼丝,突然很想一口把它吃了,不过最终还是忍了下来。面对宁相无的质问,她顾左而言它,“……肯定是搞错了,你没看见春去使蹂躏神功的样子,明明是气盛,怎么可能是气虚。”她怀疑眼前站了一个庸医。
      宁相无转身,笑得欠扁:“你是大夫吗?不是吧?不是就得听我的,我是大夫,我说他气虚就是气虚,跟你一外行是讲不通的。”
      莫晓风心想:“刚才你又说不是大夫。”
      秦昱受到冷落,心里那个酸,看宁相无怎么都觉多余,遂没好气地道:
      “宁相无,你还不走?”
      宁相无转过头,瞬间从他这里找到了仅存的一点自信,阴笑道:“要伺候你吃药啊。”
      刚要爬上床,秦昱一脚软绵绵地踹了过来。
      “你先吃给我看。”
      “我又没你的虚病,吃了会走火的。”
      宁相无继续爬床,开什么玩笑,若治不好秦昱,自己的脑袋也离搬家不远了。
      莫晓风突然从后面揪住宁相无的领子,朗声劝道:“既然春去不想吃,大夫不如再想想其它办法?”
      宁相无感觉到莫晓风的五指正不经意地触碰自己的脖颈,凉丝丝的,却十分的舒服,他忽地心跳加快,气也微喘起来。
      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感觉,浑身麻麻酥酥的,好想、好想兽性大发。
      “啊啊。”宁相无突然大叫出声。这个人是男的,我也是男的。不会吧?难道、难道我喜欢男人?宁相无惊叫着扔掉手中的鱼丝,转身狂奔,从窗口倏地蹦了出去。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了。

      莫晓风叹了口气,捡起地上的鱼干丝吹了吹,啊呜一口,一边嚼着鱼干丝,一边安慰床上的人:“春去,你就先回房睡觉,明早我给你换个大夫,保证不让你吃这个。”
      秦昱没有说话,长发不经意地滑落,暗紫色纹络半遮半掩,在烛光下摇曳错落。
      莫晓风打了个呵欠,去将窗户关上,放下卷帘,转过身看到“春去”仍是一动不动,无奈地说:“好吧,今晚一起睡。”说着走到床边,开始解衣扣。
      秦昱忍不住在心里骂信王没节操,他一把抱过被子,斜着眼看她,问:“想睡?求我啊,求我就让你睡。”
      莫晓风停下手上的动作,雾眼朦胧,咬唇唤了声:“春去……求你让我睡……”
      “无耻!”
      秦昱干脆躺着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
      半晌后听见一声细微的叹息,伴随着悉悉索索的脚步声,秦昱将眼微微睁开一线,看到那人这会又去箱子里翻东西,很快翻出一件厚厚的裘衣,往身上一裹,就这样躺在靠窗的软塌上睡了。
      她是睡稳了,可秦昱不踏实了,翻来覆去,眼睛都是睁着的。
      实在熬不住,轻手轻脚地下床,走到软塌跟前,蹲下,好奇地研究。
      烛光在莫晓风白晳红润的脸上投上一道暗影,随着她的呼吸微微跳跃。春夜薄凉,她竟也无所谓,只是像只虾,蜷起了身子。
      秦昱不禁有些怀疑:“这真是信王爷?匪夷所思。”

      心有灵犀似的,王爷的令牌突然从被换下的衣衫中滑出来掉在了地上。
      秦昱捡起来,看着它,片刻的沉思,然后又塞了回去。
      约摸半柱香后……
      烛影忽地一颤,塌上的人动了动身子,发出一声轻咛,又没了动静。

      秦昱给自己找台阶下,“算了,把人冻坏了不好。”
      于是他站起身弯下腰去抱人。
      一张脸都快憋红了。“还真是重。”偏不承认是自己身体虚。
      好不容易将人搬到床上,秦昱先替她盖好被子,又翻了条被子出来铺在床上,这人刚钻进去,莫晓风就将他的被子给掀了。
      “春去,冷。”
      只见那人滚了一圈,正好滚进他怀里,然后迷迷糊糊地将被子掖好。
      “我不是炉子。”
      秦昱这么说,就是怒不起来。
      只好继续做炉子。

      不一会,莫晓风又翻了个身,嘴里还咕哝了几声。
      声音太轻,秦昱只好将耳朵贴上去听,刚好听到一个胸字。
      “怎么睡觉都在说脏话。”他皱眉头。
      床头的琉璃灯忽暗,油快燃尽。
      迷迷糊糊中,莫晓风只觉得一股燥热忽隐忽现,让她好不难受,于是下意识地掀开被子,一手抓扯前襟。而一旁始终清醒着的秦昱则慢慢睁大双眼,视线始终停在对方那平坦却微异于正常男子的胸部,突然想到背他时那两团软绵绵的东西……
      温吞的身子像要燃烧起来,他伸出手指,朝那人胸口捅了捅。猛地倒吸一口气,一把推开了身旁的人,只见她在床上滚了两圈,把被子全卷了,然后一只手在被子里淘宝似地抓来抓去,不过一会就从里面扯出一条尺宽的白色棉布,随手塞到了枕头底下,然后反滚回来,稳稳落在原来的位置。
      秦昱觉得快要崩溃了,因为至始至终,那人连个眼皮子也没动一下。
      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是信王他有胸……啊,这是什么事?
      秦昱天真地想,也许迷幻散会传染。他扯过被子,整个人缩了进去,僵硬的身子始终背对着莫晓风。
      半夜,秦昱清楚地听到后面发出啃东西的声音,间或夹杂着几声呓语,如:这不是鸡爪,是凤爪。
      秦昱实在是忍不下去,咚地转过身,两眼发光。
      只见那人白晃晃的牙齿上,正叼着一根手指头。
      啊啊啊——!这是拿来啃的东西么?
      赶紧去橇她的嘴,结果她的手指出来了,他的进去了。
      秦昱要疯掉的,真成凤爪了。
      长夜仍漫漫,有的人已经不计较那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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