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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贪心不足谋双喜 ...

  •   沈二依依辞别江烟波后,竟自去了杨府。

      杨从林睡梦中觉出不对来,睁眼一看,沈二早已点亮了房中的灯,眼前全套的茶具,提了一壶热茶正在那里自斟自饮。

      杨从林心中又是惊惧又是恼怒,却又自知自己绝对得罪不起这个阎王,立时翻身而起拱手道:“不知沈总瓢把深夜前来有何指教?”他的大儿子杨淳孝去君山吊祭浊世龙尚未回来,他是几十年的老江湖了,深知这事轻不得,重不得,轻了会让君山之人认为自己敬意不够,可若过重了,尤其是若是跟陆秋寒走的进狠了,只怕又会得罪了陈三这尊神,所以他在之前特意交待杨淳孝一切小心,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可是却不知怎得,难不成君山上出了什么事,淳孝哪里不小心得罪了他,才让这尊瘟神这般半夜杀了过来……

      沈二瞧见他满脸的惊怒猜疑恐惧,于是笑道:“杨老爷子真好身体子骨,好吃好睡。指教不敢当,不过借花献佛,想找杨老爷子讨个人情。”

      杨从林这才放下心来,他自知艺不如人,人家到他屋里,把茶都泡好,灯点上了,他才醒来,这份差距,那是不可以里计的。不过沈二是江南水寨总瓢把子,自己吃着绿林饭,敬着沈二这尊神,既没得罪过他,也不打算得罪他,当下笑道:“好说,好说,沈总瓢把有什么吩咐,让淳孝来说一声不就是了。”

      沈二一笑说道:“你也知道,这几天我君山上有些忙,刚听说淳义兄弟前几天订了亲事,实在是抱歉。”

      杨从林心中急转,他何尝不知,这次浊世龙的三周年大祭,同时也是君山要给沈二和陆秋寒物色良婿贤妻,他自己没有适龄的女儿去匹配浪里蛟这条野龙,陆秋寒那个麻烦,他也不想招惹,因而也就没那个心情去凑那个热闹了,而今陈三的话,让他暗想难不成陆秋寒竟是早看上了淳义?他们原也是自幼相识的,却没想到淳义竟有这等福气,而沈二明显是为了打发掉陆秋寒那个麻烦才跑了这么一趟,而且日后说出去,又显得他自己仁义重情,于是口中赶忙说道:“不过是想着给江进德那老小子下个套罢了,总瓢把若觉得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我去退掉便是。”

      沈二笑道:“那就多谢了,淳义贤弟少年英雄,自然会另有佳偶相伴。”

      杨从林这下当真是心花怒放,看起来沈二和陆秋寒的关系虽不若君山人期望那样终成佳偶,但也远没有君山上人说的那样势如水火,能傍上君山大小姐这株参天大树,这可真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好事,而且还是陈总瓢把子亲手搓合得,这下杨家可比捡到了金矿还要幸运,当下连忙说道:“那就多谢陈总瓢把玉成好事了,这次原本是该让淳义前去君山的,只是,只是怕他年幼没见过什么世面,这让才淳孝去的,却不想反劳陈总瓢把又跑了一趟,我这就让淳义跟陈总瓢把一同去君山。”

      沈二一怔神后,这才明白杨从林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不过他也懒得再去解释什么了,只要杨家去退了江家的亲事,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至于杨家又盯上陆秋寒他才懒得去理他们的那盆烂账。于是只是说了句:“这倒也不急在一时,过几日再说也不迟。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而后便匆匆离去。

      杨从林却误以沈二是要他先把江家的亲事退掉才好上君上,于是心中暗暗打定主意明日一早就赶紧先给淳义退亲去,只是这江进德也是个比任知祥难缠的多的主,好容易逼他就范了,就这般放手了前功尽弃不说,以后也更难收服。着实不甘心就此放手,略一思量,便又有了主意。

      沈二没想到,他方才的一省事,会招出多少的麻烦事来。

      从杨家出来,沈二这才又匆匆赶回君山时已是到了第二日半晌,众人见沈二来,都是围了上来,二当家的从他昨日突然走后,就忙着送别各处宾客,并一一解释着大当家的突然离山,不过是因为外面有了点小麻烦,老七想过两天回去再处理,只是被大当家的知道了,大当家的性子急,耐不得,匆匆赶去处理了。也幸而江南熟识他的人都知道,他本就是这么个风风火火的急性子,因而大家虽说有些好笑,也便信了。这时见他回来,压力骤减,松了一口气便到一边歇着去了。七当家的见他来,反而赌气离得更远了,理也不理他。沈二心下歉意,自行前去接手两人所留下不多的事务。

      直到一切琐事忙清,沈二才去找二当家的道歉致谢。二当家的只是说道:“大当家的遇事果断决绝,原是大丈夫男儿本色,不过大当家的久历江湖,想也当明白,很多时候这女子可比男子还要心机深沉。”

      沈二剑眉一挑道:“二哥你这是什么意思,老七跟你说什么了?”

      二当家的一笑道:“就是我说的意思,原来老七果然是知道内情的,我就说这两天都怪怪的。”

      沈二这才明白过来,竟是又被二当家的把话套了去,当下说道:“这是我的私事,你也别怪了老七,是我不让他说的。”

      二当家的叹了口气道:“大当家的在老当家的三周年祭日上扔下一君山的人这么急急火火的离去,真的是为了个女子?!大当家的青春正盛,血气方刚,有几个女人也是应该的,可是自古红颜祸水,大当家的过两年就会知道,女人嘛,左不过就是那么回事,玩两个也没什么,可要是为了个女人误了自己的正事,那便不是男儿所为了。”

      沈二听得心中一阵不快,留下一句:“二哥好生歇着吧,以后山寨里的事务多数都靠着二哥打理呢!”说罢便离了开去。

      二当家的见他油盐不进,摇头大叹同时,也暗自后悔,前两年他一直对女人都不感兴趣时,不该任由他就那般冷着,甚而存着想让他跟陆大小姐能够水到渠成,以致于君山之上,连个能看得入眼的女人都没有,结果让他再外边遇上个,就这样天雷行云的大动干戈。

      沈二寻至老七,老七索性转了身子不理他,沈二便过去勾了他的肩膀道:“怎么?还生二哥的气啊?”

      老七恼道:“不敢,只是气自己怎么就那么笨,又不是不知道你性子,干嘛还要告诉你,又或者,我当初就该拦了杨从林那老小子,不叫那丫头出一丁点风波,省得她那边刚有个风吹草动,你这里就雷霆万钧天火下凡!”

      沈二笑道:“这才是我的好七弟呢!我原还想着怎么跟你开这个口呢!”

      老七一听脸都白了,说道:“二哥,你不会听不懂个好赖话吧,我这可是说反话气话呢!”

      不想沈二一字一板的说道:“我当真话先谢你了!”

      老七听后,一脸的憋屈,懊恼。

      沈二晃了他一下道:“七弟,这事你不帮二哥谁帮?”

      老七无可奈何的咽了口唾沫而后说道:“那二哥,你得保证,只要那丫头没事,你不能老往岳阳城跑,不能误了咱们君山弟兄们的正事,更不能忘了你江南七十二寨总瓢把的身份。你不知道,你扔了那么句话出来就走了,可没见大小姐这一天一夜蹦的有多欢实呢!”

      沈二哈哈一笑道:“她一个小丫头,随她蹦,又能蹦到天外去不成。”

      老七这才放下心来道:“那是,二哥号称浪里蛟,那是不折不扣的水中蛟龙,有二哥这句话,任她怎么折腾,也翻不起天来。”

      沈二敛了笑说道:“也得大面上过的去,不能让江湖上人背后戳你二哥的脊梁骨,说我们君山欺侮人家没爹没娘的孤女。”

      老七道:“知道了,你就放心吧,二哥!”

      当日一大早杨从林就请了江进德过府。江进德到了之后,两人一番客套之后,杨从林直言道:“江贤弟,我有一事决意不下,想与你商议一下。”自两家结亲后,杨从林便把这称呼自动给拉近了。

      江进德含笑说道:“哦?!这世上还有杨大哥决意不下的事,倒也难得,说出来待兄弟为大哥参祥一二也好。”

      杨从林道:“事情是这样的,昨日一个朋友来言,说我昔日的一位故人所遗孤女,也中意我那不成器的淳义,我也不好推托,是以……。”

      江进德一听这话,立时接话道:“杨大哥心念故人,此重情重义之举,当为乡邻之楷模,小女的婚事做罢便是。”

      杨从林道:“可我总觉得对不住老弟。”

      江进德连声说着不敢。

      杨从林吐了口气道:“贤弟容我抽袋水烟。”

      江进德说道:“请便!”

      杨从林说了句:“取火来!”而后便又对江进德说道:“贤弟,这门亲事,我是真的不想就这么黄掉,要不然就把令嫒嫁与我那三子淳武如何。说起来他们年龄相当,也是一对璧人呢。”

      江进德再也的涵养也忍不住的脸上变色道:“杨从林,你莫要欺人太甚!小女的亲事就此做罢,你杨家不顾廉耻,我江家还要脸呢!告辞!”说罢起身就欲拂袖而去。

      可却见门外进来一个十来岁的小童,赤手拿着一个火红的炭团,笑嘻嘻的说道:“老爷,火来了。”

      杨从林随手接过炭团,把手中的水烟袋的点燃了,却不放下,而是随手一攥,满手火星随手迸出,杨从林抽了口水烟,口中不以为意的说道:“原想着是双喜临门的喜事,可不知为什么,总是有人让我不能安安生生的过几天省心日子。”

      江进德直惊的目瞪口呆,哪里还说的出话来。杨从林此番的恐吓用意却是再明白也不过了,江进德知道杨从林是□□上的人武,有一身武功,他不畏火团倒也罢了,可这么一个十来岁的小童,拿着烧着的炭团也似没事人一般,那这杨家得到多少悍不畏死的亡命之徒?当下白着脸道:“杨大哥稍安,稍安,兄弟我稍有不适,先行告辞,告辞!”说罢竟是落荒而逃。

      杨从林知江进德是个心沉之人,思来想去之后,不由得他不怕,因而冷冷一笑,也不拦他。

      待江进德回府之后,一张脸阴得能下起雨来。几个苦丧着脸的轿夫更是对下人使着眼色,府中众人见一个个都吓得噤若寒蝉。更有机灵的赶紧去回了刘夫人,生怕回头一个不小心,殃及了自己。刘夫人听说了自是匆匆赶来,后来江烟波听到了消息,便也急匆匆的赶来,到了父亲书房门口,却正听见父亲在对母亲说道:“我当初就不该依你们俩的鬼主意,你说这现在事情到了这一步,简直是欺人太甚,是可忍熟不可忍。他今日竟对我说他那二儿子要娶什么故人之女,要让他的三儿子来娶烟波,我不同意,他就从炭盆里拿出烧红的炭块出来把玩捏碎,威胁于我。”

      刘夫人噱了一跳道:“那可怎么办?”

      江进德皱眉道:“我又怎么知道。”

      江烟波听罢,泪水扑簌簌的就掉了下来,可又怕叫父母知道了,当下转身离开,她心中悲愤酸苦异常,哪还顾得上大家闺阁礼数,流着泪一路竟往洞庭湖畔奔去。

      几个杨从林派在江府外的探子,立时一人回杨家回报,另一个尾随江烟波而行。

      却说杨从林听说江烟波一人出了府,当下呵呵一笑道:“那就更简单了,去几个人把她给我直接带府里来,等生米煮成了熟饭,江进德哪也就剩了一纸喜帖的事了。”

      江烟波到了洞庭湖畔,上次遇到沈二的那个码头,寻找沈二,可是一连问了好多人,都是一脸惊奇的对她摇手说不知道。江烟波心中一阵抑郁,实在不明白都是一处打渔的,怎么会都没有人知道这么一个人来。

      正在寻问间,却见七八个人气势汹汹而来,上得前来,二话不说,就把江烟波扭到了轿前塞了进去。江烟波虽大呼大叫,可路人纷纷侧目,哪有人过问,最后杨家的人,竟自抬了江烟波扬长而去。

      江烟波一路被抬至杨家,推推搡搡的被关到了一个小院里的正房之中。进屋之前,江烟波已然看清,这个小园的正房带着回廊,两边各有三间厢房,就这一留意间,便又挨了一脚,她这一路上,稍有不从,便是上有掌推,下用脚踢。可怜她自幼被爹娘呵护的如娇花一样,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顶在头上怕吓了,哪受过这般的罪。

      江烟波被关了好半天后,才听吱呀一声,江烟波抬头看时,却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白白的脸上带着一抹羞红。

      杨淳武刚被父亲塞了一本春宫图,就被带到了这里,让自己和与这女子圆房。他往日只是练功习字,又哪里懂得这些,虽说凭着天性也略为知道一些,但居体怎样却甚是懵懂。这时见江烟波虽是云鬓散乱,却长的甚是妩媚动人,当行笑道:“刚才我爹说你长的好看,果然不错。”

      江烟波眼前一黑,这世上哪有这样说话的人。

      于是开口说道:“我爹说今日让我们圆房,我不会,你会吗?”

      江烟波心中暗道:敢情这竟是个傻子啊。怪不得杨家要换人呢!立时一个想法撞进了江烟波的脑中:逃。于是红道脸道:“会。不过你能把绳子给我解开吗?”

      杨淳武道:“当然能了。”

      杨淳武费了好一会功夫才把江烟波手上的绳子给解了开来,因为捆的甚紧,深入肉里,早把江烟波的手腕给磨破了,沾得绳子上血迹斑斑。而后懊恼的说:“早知这样不给你解了,用刀割断绳子就不会把你的手磨这么狠了。”

      江烟波把手放在嘴边轻吹着,心中暗骂:傻子就是傻子,解开了你再来说这话。眼中四下打量看哪里能逃的出去。

      杨淳武不解的问道:“你在看什么?”

      江烟波随口说道:“我在看四周有没有人,圆房如果让别人看去了,那多丢人啊!”

      杨淳武立时说道:“你放心,我出去四下看看。”

      看着杨淳武出去的背影,江烟波整个人都傻掉了,她没有想到居然这知简单就可以支开这个傻子了。当下急匆匆的奔出屋去。小院之外江烟波是不敢去想了,她只想找个地方能让她躲上个一半天的等爹爹或是沈二来救她就万事大吉。

      出了门她直接奔到西屋,一般这样的屋子都是放杂物的,却不想屋内空空如也,除了四边墙上挂着的弓箭兵器就什么都没有了。一道小内通向里间,江烟波进去一个,只见除了一张小床之外别的什么都没有,江烟波到了小床下一看,床下竟也是空空如也,就算藏在这里,转眼见也会让人发现的。但是就这么一低头间,江烟波在床下发现了一根藏在那里的飞爪,无暇去细想太多,江烟波转身又能跑,四顾院中实在无处藏身,最后江烟波直奔一处茂盛的带刺蔷薇从中。当下也顾不得许多,竟自己往里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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