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6、十六 解铃还需系铃人 ...

  •   『你可是皇上的心尖儿,怎也比得上本宫这个罪妇。』菀失笑看着绘贵人,『本宫的娘家被削爵了,如今只是个破郡王怎比得上皇后娘娘一家呢。绘贵人若要回头是岸,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玉安姑姑是臣妾义兄的准媳妇儿,如今要嫁给太监这岂不是奇耻大辱吗?』绘贵人口中的义兄便是与玉安私通的侍卫,此人武功身法有武举人的资格,只是进宫多年又不懂得处事圆滑而不得志。『况且玉安姑姑待臣妾情同姐妹,臣妾若不救她这辈子也只会被良心责备。』
      『当初向本宫投诚邀请本宫一并对付皇后的人是你,如今为了一个小小的玉安良心责备的人也是你,当初口口声声说要血债血偿的人是你,本宫真是看错了你的孝心。』菀冷冷一笑,她的冷漠与绘贵人的热切形成鲜明的对比。
      『看错人的又岂止于懿妃娘娘?!臣妾当真是走漏了眼,娘娘如此心肠歹毒真是让臣妾失望。』绘贵人也不跪安,转身便要踏过门槛却被菀唤住。
      『本宫的心肠歹毒也总比某些人虚情假意暗下贱招要来得光明磊落。』菀在素心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本宫虽未有真凭实据,但也敢断然昔日东内苑上下宫娥都不能怀有龙种。』
      『娘娘此言是何种意思?』绘贵人随即转身看着菀。
      『你的好嫂子似乎有很多事瞒着你。』菀冷冷嗤笑,『连你这个皇后的随嫁丫鬟也比不上玉安更贴心。玉安和皇后私下可干了不少的坏事,连你也被算计进去,你还懵然不知地为她求情?你们不能有孕还得多谢这对主仆!』
      『我不相信。』绘贵人的脸色早已苍白,她气愤得浑身发颤,现在的她两耳什么也听不见,可她知道自己在为什么生气。那个口口声声的姐妹,早就为了一己私利而把自己出卖了,而自己还傻傻地想帮她。
      菀慢步走近绘贵人,她抽出绢巾轻轻给绘贵人拭干脸上的眼泪,『不用哭,我们的眼泪不该留给这些人。』
      是的,慎贵人与她何曾不是患难与共,在最不得宠的时候两人互相依偎、互相扶持,但最后也不是为了得宠而陷害自己?有多少人知道慎贵人是她多年来夜不能寐的梦魔?有多少个夜晚,她都只能裹紧被子默默数着宫中的地砖。
      她怕,她怕身边不知潜伏着多少这种要害自己的人,她不相信后宫中的谁,在这儿她只相信自己。她知道自己这些年算是把潼晖逼惨了,也知道对这份感情潼晖也是有回应的。
      『娘娘为何要告诉臣妾?』绘贵人没有接过绢巾,因为她只剩下最后的一丝尊严,这些害她的人怎仍能谈笑风生地活着。
      『不是谁都会待你好,也不是谁都会待你不好,但绝不会你待谁好谁就得待你好。有些道理终究还是得明白,人可以糊涂在世但绝不能连死也糊里糊涂。』菀感觉自己有些疲乏,她让素心扶自己回去寝宫休息,『本宫劝你这些天还是好好呆在华清宫。』
      华妃的事儿她并不打算告诉她,既然无能为力那何不让其安安乐乐渡过余生?至于玉安那就只能怪她自己太懂得争取了,事事抢在他人之前是聪明也是愚蠢,枪打出头鸟这个道理是亘古不变的。
      玉安到底也不是个关于坐以待毙之人,她找到莫纳格往其能帮助她。莫纳格原本就对皇后把绘云献给皇帝一事耿耿于怀,如今加之玉安把皇后陷害绘云不孕之事告知,莫纳格自是认为不能坐以待毙。
      入夜后,莫纳格在御花园内等候绘云,他早前让小顺子代劳送书信给绘云。有些事儿是他一直误会了她,伤害了她,纵然如今他不能再为她干些什么,但一句『对不起』却始终不能没有。
      约莫半个时辰后,只见玉安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前来赴约,两人相见先是一愣。玉安记得自己明明收到的是他的信盏为何前来赴约的是莫纳格?
      莫纳格蹙眉看着玉安,为何她会打扮得花枝招展前来?他的信盏是交予了小顺子的?莫非小顺子出卖了自己?
      两人尚未反应过来便被高无求领着一众的太监给包围了,玉安与莫纳格被那些小太监架着跪在地上,高无求提灯把两人的脸上来回照个明白。
      『原来是皇后娘娘身边的玉安姑姑,怎想起连夜会情郎?』高无求的话语间飘飘渺渺,让人摸出不情绪来。
      『你嘴巴可要放干净些。』玉安冷冷地说,纵然高无求再俊美也不过是个半废之人,想起皇后把她赐给这个阉人,她的心中难免一阵恶寒。
      『干净?只怕你的身子也不比本公公的嘴巴干净得哪儿去。』高无求冷哼一声,『这门亲事本公公也不见得心甘命抵,少在本公公跟前装得清高。素闻玉安姑姑在宫中伺候多年,故此本公公每每见你也礼让三分。可如今玉安姑姑要本公公难堪,那也只得回敬你多三分。』
      『哼,太监娶妻岂不是自欺欺人?枉费公公自持在皇上身边是个大红人,皇后这招是拐个弯儿骂公公你丑人多作怪。』莫纳格冷哼一声。
      『你!!!莫纳格侍卫自持受皇上赏识便口出妄语,那本公公就放长双眼去瞧瞧你还能嚣张到何时。』高无求突然含笑道,『来人!把这两人押下去,明日待皇上与皇后发落。』
      西内苑内的华清宫中,菀斜卧在长榻上,两个小宫女正为她捶脚。她双眼半眯,静静听着小顺子的汇报,这个莫纳格临危不乱果真是条汉子。
      屋外传来一阵骚动,绘贵人心急如焚地不等通传便闯进来,『娘娘为何要设计陷害莫纳格?娘娘要对付的人是皇后与玉安,为何要把无辜的人牵涉进来?!』
      菀摆摆手让捶腿的小宫女退下去,素心吩咐宫内的其余人等没有传召不许进来。小顺子自地上站起来,上前把靠垫刚在菀的身后让她靠在上头。
      『敢问贵人小主觉得侍卫私通宫女的罪儿大亦或是私通皇上的女人罪儿大?』菀用碗盖刮走漂浮的茶叶,她淡定地抿了一口润润喉咙。『若被皇后先下手为强,如今你也没了这气焰能在本宫这儿蹦跶。』
      『是你让小顺子私吞了臣妾的信盏?』绘贵人对于刚才听到的消息颇感疑惑,若无她的亲笔,莫纳格绝不会铤而走险到御花园去。
      『不要把话说得如此不堪,本宫不过是让人仿你的字迹给他回信罢了。你有多少斤两皇后娘娘会不知道么?把莫纳格撵走于你而言百利而无一害,你的家人尚且如此,更何况一个不相干的人?』菀知道有时候的确要对自己下猛药才能把敌人给唬住。
      『皇后娘娘何等聪慧,她又怎会相信莫纳格与玉安私通。』绘贵人不置可否地说。『你又怎知莫纳格不会被高无求杀了?』
      『只要高无求相信皇后的指婚是羞辱他便是了。』在宫外他无时无刻不表现得如真正的男子般,从这点来看便知高无求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
      『娘娘当真可保证莫纳格不会掉了性命?』绘贵人始终担心他会无辜受连累,到底也是她亏欠他太多。
      『本宫也看得出来高无求并不欢喜玉安,所以高无求也不会诛杀莫纳格与玉安。』菀点头算是答应,若无把握她也不敢冒然走这一步。
      对于玉安这个虚情假意的女人,她是恨之入骨的,若不是她的存心教唆皇后娘娘也不会变得如此心狠手辣。想起她亲自喂她服用的汤药,她便感觉一阵恶寒,若她这样死了那是在是太便宜她了。

      訾陵一身来不及换下的朝服端坐在养和殿内,太后也是一脸严肃地端坐在訾陵身旁,皇后则是一脸羞愧地跪在地上,她的身后还有被五花大绑的玉安与莫纳格。訾陵半眯着眼,他拇指拨动念珠的动作越发急促。
      『身为宫人居然明目张胆跟侍卫私通,哀家看你的长了豹子心熊子胆了。』太后最讨厌的便是这种宫人苟且之事,当初宸妃便是靠着近水流台先得月占尽先机。
      『请太后明鉴。』高无求率先跪在地上,他一脸委屈地磕着头,『奴才命贱死不足惜,只是早在此事发生前,宫中早有嘲笑奴才的流言蜚语传得沸沸扬扬,奴才纵然万般委屈也不敢冤枉玉安与此狂徒泄愤。』
      『你们都下去,皇帝与皇后留在这儿。』太后没好气地挥手让高无求把玉安与莫纳格押到外殿去,内殿中便只剩下太后、訾陵与皇后。『皇上一时糊涂,怎连你这个皇后也跟着糊涂了?这太监是个阉人,皇后赐婚岂不是亲自打高无求一个无声的耳光?』
      『儿臣知错了,儿臣这不也是念着高无求孑然一身多年么。』訾陵跪在地上给太后磕头,此事也确实是他一时犯了糊涂。
      『皇上宅心仁厚是仁君之德,可皇后也有失职之处。不是哀家说你,这糊涂事儿便是你终日潜心照料大阿哥所致的,当初哀家是体恤你母子心连心,可如今你却是乱了心神,连个中宫的样儿也没了。』太后借机想削皇后一记,皇后在后宫沉浸多年,逐渐是学会了当年她治理后宫的好本领,若被她这样下去只怕自己也被她架空了权力。
      『儿臣知罪。』皇后跪在地上低着头,该不会太后又在思索着从她手中夺走大阿哥吧?当年太后便是使了一损招,让皇帝的母妃死于流言之下,这招杀母夺子的好戏该不会又要上演了?
      『皇帝,哀家以为大阿哥虽年幼,可皇后到底是没经验,如今大阿哥病好了也好该送去阿哥所给乳母带着。』太后的目的是要后宫的子嗣们一一送去阿哥所,也好让这些当娘的能再为皇帝添一儿半女。
      『求太后开恩,大阿哥自出生以来从没离开臣妾半步,这一去阿哥所臣妾怕他会不习惯啊。』皇后闻言自是一惊,果然如此!!!
      『宠猪举灶,宠子不孝。如此浅薄的道理你也不懂么?』太后像是早就料到皇后会舍不得这个孩子。『皇后如此娇纵孩子,将来这个孩子也难成大器。你以为哀家不操心这事儿么?哀家是舍不得这个嫡出的孙子给你宠成个刘禅般无能。』
      『母后言之有理,儿臣也认为皇后过度溺爱孩子。大阿哥尚且年幼,还没至于到刘禅之流。』訾陵听了太后的话不觉并无道理,宠猪举灶,宠子不孝。如此显浅的道理连八岁小儿也懂之事,为何皇后总是执迷不悔呢?
      虽说当初提出赐婚的是他,可身为中宫的皇后却没有及时指正出他的错处,这便是有违宫妃的宫训。只是太后的言辞间似乎有废后的意味存在,皇后过度溺子乃是母之天性,太后从未生育只是不懂体恤。
      『那皇上的意思是?』太后不懂地看着訾陵。
      『大阿哥固然要送去阿哥所的,如今玉安与侍卫私通一事早已闹得沸沸扬扬,儿臣以为解除了玉安与高无求的指婚,也算是给高无求挽回个颜面。至于那个口口声声说冤枉的狂徒,不如发配到北围场去当差。』訾陵念着早些年莫纳格舍命护驾的事儿,所以对莫纳格自是格外开恩。
      『嗯,这样也是个法子,那玉安这个贱丫头又该是如何处置呢?』太后别有用心地引导訾陵,若是能借皇帝之口把皇后身边的军师给铲除掉,那未尝不是个快乐事儿。这些年多得这个丫头从旁指导,皇后是越发不听她的使唤了。
      『此事皆由她而起,何况如此水性杨花的女子,宫中自是留不得。皇后,你可知要如何处置了?』訾陵转头望着皇后近乎崩溃的苍白脸庞。
      皇后点点头算是答应了,多少年来她替皇上和太后处置那些不听话的宫娥,对于这些事儿她也是驾轻就熟了。只是今次要杀的是玉安,昔日的绘云如今与自己渐行渐远,她最信任的人就只剩下玉安了。
      她虽为皇后却也是皇帝的臣民,天子之命又岂有她不从之处?屋外传来玉安挨打的呼叫声,她知道这是太后下的命令。待会她只需在疗伤的汤药上加上无色无味的西域毒药,不出一刻玉安便能安然离开,那是一种珍贵的不会七孔流血的毒药。
      她已不是第一次杀人,可这次她的手异常颤抖着,太后怕是看不下去了般夺过她手中的小勺子,这么豆大的一点便能轻易取了他人的性命。这是权贵间最高权力的象征!
      玉安躺在床上痛得不能转过身来,皇后含着泪光把汤药逐一喂给玉安。当初她也是这样逐一逐一地把西藏红花汁液喂入她的口中,为何那时自己却丝毫没有愧疚的感觉?
      『奴婢还未能多谢娘娘让皇上与太后罢黜了这出指婚。』玉安记得太后一脸慈祥地对她说皇上解除了她和高无求的指婚,没什么比这个消息更让她舒心了。
      『说来也是本宫亏欠了你,让你受了委屈。』皇后叹了一口气,『莫纳格被贬到北围场当差,待你伤好了便要去浣衣局当差。』
      『娘娘请勿忧心,只要有奴婢在,奴婢愿意为娘娘上刀山下油锅去。』玉安把止痛的药汁喝个精光,这些年娘娘与自己情同姐妹,纵然她此时暂被调离,可她始终是皇后的宫女终有一日便会回到娘娘的身边去。只是,现在的她很累了,眼皮很重很重
      『本宫记得你说过你的家乡是在江南,那儿漫山遍野开满了小黄花,你说你小时候就特别喜欢在那儿』皇后说着说着便哭了出来,床上的玉安早已沉沉地睡死过去,她的嘴角依旧是挂着一抹笑意。
      菀挺着日渐隆起的腹部,她站在高楼之上以西域的望远镜窥探着不为人知的事儿,清宁宫的过道上有两名小太监抬着一捆草席裹着的尸体,那便是她最想窥见的人。
      玉安的死彷如一缕消散的清风,无声又无息。
      菀把手中的望远镜交到小顺子手中,太后身边的宁嬷嬷几乎每天都会跟着太医前来探望,她假装无意地把腹中胎儿的性别告知宁嬷嬷好让太后能手下留情。
      她知道要斗赢皇后她就得对太后卑躬屈膝、万般讨好,太后需要的是权,她便乐于把后宫的一切琐碎之事告知。此次能把玉安从皇后身边除去也是多得太后的大力支持,太后从来都不喜欢皇后用宫女去侍寝,太后始终认为出身寒微之人是教育不出什么好的皇子皇女。
      起初她以为太后是个权欲熏心之人,这些日子的相处之下却发现她仍旧是很关心訾陵的,甚至对那些尚未出生的孩子也是痛在心头。看来这一步兵行险着算是走对了,只是不知太后对这位亲侄女又是否事事照拂?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