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番外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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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大楼跟前，二人站住了。这里还有施工围墙没有拆除，日子久了被周围的人取走了一些砖瓦和钢材，整栋楼像个缝缝补补缺牙露齿的硕大头颅。看不到月亮，只有绰约的灯光和树影妖异不定，那些大小阴影里漆黑一片，再好的视力也看不透黑暗。
“师兄……”周正问。
“呃，我估计这楼里还没通电，要不，我们用火符？”李师兄摸口袋，翻出一沓符纸，食指中指捏起一张，迎风摇晃，符纸化为一朵明亮光影，静静悬在半空中如同一只明亮的小瓦数灯泡。
“喏，口诀你会的啦~”
“嗯。我觉得我们用手电——咔。”周正拧亮了一只手电筒：“好一点。”
“……唔，以后早点说。”李正勋讪笑，伸手挥灭了半空中飘忽的符咒。小包就是这样，一旦能够用到道术的地方，他断然是不会轻易放弃的。只要遵循修道的低调原则，他能拿符咒煮火锅。
周正没有想到，李正勋更没想到，整栋大楼整不易察觉的散发出阴谋的味道。
两人安静的走进了大楼，刚刚进门就觉得这楼确实不太平。
不知道在哪个楼层，遥远的传来敲击钢筋发出的有规律的响声，声音好像隔着许多层坚实的水泥混凝土结构，听上去有点沉闷。
“……这是什么鬼啊？”李正勋皱了眉头望漆黑的楼梯上方看。“怎么还有兴致搞打击乐？”
“师兄……”
“嗯？”
“你说会不会是偷钢筋的贼？”周正挠头。
“……唔，也，也不是没有可能。”李正勋想想还是觉得这个解释比较合乎情理。
走了两步，敲击声嘎然停止，两人在楼梯间门口站住了脚。
谁都没说话。
声音隔一秒又开始响起，如果没有听错，好像变成了两人轮换着敲。声音频率变的密集了些。
“两个贼？”师兄弟二人对视一眼。
两人把手电调小，一边仔细听着声音一边小声讨论。
“师兄，我说要不算了，就是几个贼，用不着……”
“集体财产不容侵犯，作为一个有能力有社会道德的现代青年，你要知道，这里虽然是烂尾楼，但是……”
“好吧，走吧。……”周正含泪捂耳朵。
外面，一弯赤红的新月透过云层的裂隙挂在天空，朦胧的光亮透过没有安装窗户的水泥洞口投射进来。
两人不做声，但都觉得自己距离敲击声的发源地越来越近。
“梆——梆——梆”
敲击声一声接一声，准确得近乎标准。每一下都砸到心跳的点子上。
“……！”走在前面的李正勋忽然扭头。
“……唔！”周正被他吓到，李正勋的手迅速掩住了他的嘴。
“快！下去！”李正勋毫不迟疑，拖着周正三步两步连滚带爬的往楼下跑。
“当啷！”手电大约是撞击到墙壁上，周正没拿稳，落到了地面，滚了两下，光闪了闪，熄灭了。一声吱喇伴随一道一闪即灭的火光。
“……手电……哎！师兄……你听……没声了。”
声音确实消失了，整栋楼陷入一片怪异的睡眠般的安静。两人刚刚上到6层的样子，这一通狂奔，大概已经回到了3楼。李正勋扬手接连祭出三道符，一股硫磺味和药香弥散开来。
“走！快！我们下去！”
“手电！”周正在楼梯间地面上摸索。凭借刚刚那闪光的印象，没两下就摸着了手电。
还没来得及再次拧亮就被师兄拽了领子飞奔下楼，一路上几乎被勒死。
两人又站在当初进去的入口处，微光下，彼此都是满脸的细密汗水。胸口的领子也被汗打湿了一块。
“怎么上的好好的又要下来啊？要是贼，我们可都学过武术的啊！师兄……”
“……武术……”李正勋摇头。苦笑。
“怎么？我初二还得了县里的武术比赛冠军的！”周正终于喘匀了气，抚着胸。
“我信……武术，对付贼还能行的，可，那些……不是贼啊。”
“不是贼？那是什么？至于要跑吗？”周正迷惑的挠头。自己虽然没亲自动手驱魔降妖，但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凭实力未尝不能与之一拼的啊？怎么说也学过好些年道术义务教育啊。
“说了你不怕？”李师兄仰头看着这黑色无光的大楼，大楼散发着压抑内敛的无形力量。
“怕啥？”周正心想自己还不至于那么大惊小怪，这一来连个苗头都没看到就落荒而逃实在可笑大过可怕。
“你先看看你的手电吧。”李正勋把周正拉到远处一盏还算亮的路灯下。
周正把手电举到面前。
手电就是普通的那种十来块的不锈钢外壳，里面安装两节干电池的家用手电筒。此时看的时候，手电的尾部也就是装电池的仓盖残缺了一大块，里面的干电池也残缺了一块，缺口凹陷下去，电池里面装塞着的碳粉和酸液已经漏光。
“怎么摔成这样了？我说怎么不亮了。”周正左右翻看。
“你真觉得是摔的啊？”李正勋推搡着他，两人远远离开那烂尾楼，来到了停车场前的路灯下面，终于有了些许来往的人。
“难不成是给什么咬的？！”周正查看着不整齐的边缘问。这个痕迹实在很像是给什么猛兽咬下去造成。
“刚刚听到那声就觉得奇怪了，我们两进去的时候是一个声音在响，开始上楼就停了一下，马上就变成了两个声音交替的响。”
“嗯……”
“刚刚进大楼点火符就觉得有点心悸——周正，你想过没？作为一栋普通的废弃大楼，不管是不是受到政府的管制，不是该住满了流浪汉和无家可归的人吗？这里不但没有流浪汉什么的，连流浪的猫狗，甚至老鼠洞都没有一个。我想，如果没有错，我们刚刚应该是进到了弧齿的母巢里了。”
“……呃！？”周正睁大了眼睛。
（注：弧齿：群居妖兽，身体肥胖，脖子细长，头生独眼和一张交叉咬合力量巨大的嘴，生活习性与白蚁类似，喜欢聚集在奇异稀有的矿物草药附近，擅长伪装和诱捕。分为工虫，雄虫，和母虫，工虫有毒牙，雄虫繁殖后代，母虫尤其喜食灵力丰沛的人类灵魂。）
说起弧齿，不论是李正勋还是周正都觉得冷汗涔涔。一大窝的弧齿少说数百，搞不好就数万，不要说仅凭一个李正勋一个周正，就算加上他们俩的师傅和一干师兄弟都还不能有十成的胜算。对方嗜血凶残又狡猾成性，母虫更是吸取学习了人类社会的智慧，善于利用伪装和诱捕技术。
倘若不是李正勋进入大楼前燃烧火符时产生了警觉；倘若不是两人上楼的时及时发觉异样迅速撤离；倘若不是撤离的时候点了驱虫符；倘若不是李正勋随身带了驱虫符……那么周正手里的手电就是两人的写照。
“我觉得……今天母虫应该是不在，只有一些成年雄虫在大楼里，不然不会拙劣到用敲击声，闪光什么的这些不入流的手段来引诱猎物。书上可是记载了弧齿会幻化出满足人类欲望的诱饵的。”
“……”两人远望着看似无害大楼，一时间相对无言。
“周正，我问你，你刚刚确实听到的是天破兽鸣声？没有听错吗？比如摩托车声什么的？”李正勋严肃道。
“师兄，我跟师傅少说也有12年了，怎麽会连天破都分不出来？”
“……没道理啊。真的是这样的话，大楼里难道还有修道之人？天破的声音可不是虫子们能模拟的，没道理啊！”李正勋原地踱起了步。
现在是晚上9点30分，晚上11点会准时查寝。军校管理的尤为严格，不论是要回寝室还是要继续调查，都必须速战速决了。
“夜视药水。”李正勋在裤子口袋里摸索一阵，拿出了一只小塑料瓶子，里面装了一些浅蓝色的水。
“这是……”
“猫和海东青的眼泪做的药，点到眼睛里能够获得暂时的夜视能力，对视力有一定的增幅作用。还有这个，祝福药剂，犀牛角和独角鲸鲸鱼独角做的，材料已经很难凑齐了，效果能持续3个小时，能够提供更加敏捷的感觉能力和更迅捷的反应。”
“师兄自己做的？”周正疑虑道。
“可以查到方子的，你放心好了，我给我同学试过了。”
“嗯！你知道最近的超市在哪里吧？”李正勋问。
“……不，不太清楚，我又不住这……不过，我看到来的那路边上有一家很大的。”
“好，没有带钱吧？来，这里有600块（生活费啊生活费！李正勋哭，心说又要去考奖学金了）。你现在就去帮我买些东西来，我们三十分钟，嗯，二十八分钟后还在停车场集合！”
“好……”
“好你还傻站着？快去啊，买……还有…………”
“才来啊，太慢了啊你！”李正勋这次到的早，正蹲在地上摆弄一个小铜香炉。身上竟然套了一件不知道哪里来的军用防弹背心。
“……对，对不起。”周正拎了两只超大号的塑料袋，里面装满了刚刚买的东西：“师兄，能告诉我这些都有什么用吗？”
“好，你马上就知道了。”李正勋摸了摸下巴，看着香炉里缓缓运作燃烧出烟雾，心里稍微有些底了。他四处看了看，人声已经寂静，这里已经进入了完全无人的状态。
“铜芯电线没有，我只能买加长用的电源线，买了9根，一共180米长；你要的手套，绝缘胶布；强力工业胶；铁丝最粗的买了10米；塑胶帽图钉5盒；回形针10盒；大头针10盒……”回忆起收银员看疯子的样子，周正不禁一阵脸红。
“师兄是要做陷阱机关吗？可这里哪里能挖坑啊？”周正很困惑。
“挖坑干嘛？光靠这些文具能制服这么凶的怪兽啊？这还是一群呢！我告诉你，这弧齿五行属土，克制土只有用雷电，知道这炉子是什么吗？”
“……”周正老实摇头。
“雷帝盂，在里面焚龙涎香就能召来雷云，到时候聚集了雷暴就能引动到这里——丫的，就不信劈不死这些玩意！”
“那……这里面万一有别人呢？要是劈到我们……”
“我呸！呸！呸！说什么呢？作为师兄，我不能让你再犯险境，现在，你就开始帮忙布阵，我10分钟之后会再进去一次，如果我在10点20还没出来，你……会五雷咒吗？”
“会的……可……”
“可什么可，我10点20没出来就开动整个阵法——你过来。”李正勋抖落开两卷电线，麻利的用牙咬开两个橡胶绝缘层，结实的挽到一起，缠上了厚厚的绝缘胶布。
两人的脚下已经能清楚看到三圈精致细密的赭石色矿粉圈出的阵图（李正勋对自己的阵法还是很有自信的）。内外两圈都用白垩粉仔细分隔开来，开口处是一个尖锐的犄角，正对着烂尾楼的西边大门。
电线的另一头被小包撸下了两寸绝缘层，拿了块砖砸进了阵法里预留的空地，不放心，拿了几颗塑料帽图钉固定，最后还拿了块木头压在上面。
“另一边还有个一样的引雷阵，我已经把两个阵连到一起了，让你买的刀买了吗？”
“……师兄……这行不通吧……要不我们还是报警……”
“嘁！我说好师弟啊！我不就是吗？别关键时候给我掉链子啊！小子，刀买了没啊！！”李正勋猛敲他的头。
“……没有西瓜刀，最大把的只有美工刀水果刀之类的，我一样买了一把，还买了一把菜刀……”
“……啊？……算了，菜刀也是刀，给我。”李正勋咬咬牙，勉强接过这寒光闪闪却看上去道具性很强的菜刀，刀上竟然很不合时宜的贴了张“使用安全提示”。
“师兄……还是不要去吧，太危险了，师傅不会同意的……”
“我告诉你，我有赑屃的爪子做的护身符，不管是什么怪物，都不会伤到我的；我还有狼毒鸢尾药剂，妖兽看不到我；我还是毒免疫体质，这辈子都不会中毒！放心，你放心好啦！一切顺利的话，咱们会看到一场盛大雷电的表演！”李正勋笑嘻嘻的重重拍周正的背：“我说你总不会想一辈子不出师吧？我做师兄的今天就代师傅给你上堂实践课。”
“师兄，我还是觉得这计划危险太大了……师兄要不我们回去吧！”
“说什么呢？开弓没有回头箭。”李正勋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其实，他听说弧齿是守药的妖兽，只要找到一窝弧齿，十有八九能找到珍稀的灵药矿藏。这些灵药都是世间奇珍，天材地宝，做为医药世家，让李正勋放弃这些几乎近在眼前的药草简直就是犯罪。
“别啰嗦了，雷阵启动前记住要先持住‘临’字不动决，要不把你给误伤了就划不来了！”
“师兄……”
李正勋摆摆手，接过大卷电线和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就直奔烂尾楼。
楼房远远的安静伫立着，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番外 （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