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重明鸟》轩辕煦

81、【081】

　　索罗诺尔拎包入住的第一晚。

　　韦恩庄园，卧室的双人床，布鲁斯按压昏沉的头脑。

　　没开灯，他花费大半个夜晚整理错乱的两份记忆。回忆这段时间的经历，饶是坚韧的蝙蝠侠也疲惫不已。

　　他直接回到原点，病号服重新变成一身得体的手工西装。他留在原地等待索罗诺尔出现，又碰到了不靠谱的死侍。死侍的出场方式仍然万众瞩目，死侍拿腰带的机关逃掉后，布鲁斯又被神盾局的人拦住。

　　这次和他一起被拦住的是个半透明的幻影。

　　突然出现的幻影如同水中月，不言不语，反应麻木死板。偏偏所有人都把它当成真正的索罗诺尔，唯一尝试提出异议的布鲁斯，竟控制不住他的身体。

　　正常人很难有类似的体会。

　　高位截瘫仅是让人不能动弹，而不是被困在身手灵活的身体里，却控制不住它。

　　那种感觉像他先人格分裂，后又时不时被鬼压床。

　　仅仅不能动弹他其实还能做到很多事，布鲁斯没那么容易被打败。但问题是他的身体里存在另一个人，这个人与他的行为模式近似，一旦涉及到代替她的幻影，他只能被动观看“自己”不受控制的行动。

　　尤其临近尾声，好几次和巴基、幻影相处，布鲁斯差点把幻影当成那个狡黠爱笑的女孩。他总有种错觉，一旦他认为它是她，他会忘掉一切。

　　精神层面的长期博弈，布鲁斯坚持了八个月。

　　一大早晨，端来早餐的阿尔弗雷德便看到自家小少爷直挺挺的坐着，哥谭公认的俊脸活似起夜的吸血鬼。处事不惊的老管家淡定把早餐放到床头柜，躬身凑到布鲁斯面前，声音不大也不小的问了声早安。

　　布鲁斯连掩饰的机会都没有，老爷子有卧室的门钥匙。

　　老爷子开这扇门的次数比布鲁斯还多。

　　“你看起来好多了，包括精神状态。”端起牛奶递到布鲁斯手里，老管家关心道：“可以助眠，为了你的黑眼圈干杯。”

　　布鲁斯冲老爷子笑了笑，一口气仰脖干掉了纯牛奶。说实话，味道不怎么样，还会留下一圈需要舔掉的白色痕迹。

　　“失踪的斯贝尔茨女士打过电话，我安排她住进纽约的宿舍，这两天将回到哥谭。”

　　“昨天下午？”

　　老管家接过牛奶杯收起来，微笑道：“如果不是为你做过全身检查，我会认为你装昏并调皮的偷听了电话，布鲁斯少爷。”

　　布鲁斯掀开羽绒被，赤脚落地活动筋骨：“让机组准备，我要立刻去纽约。”

　　老爷子从上到下的无声审视了一遍布鲁斯，对他的健康状况持保留意见。

　　“她不适合马上回来。”布鲁斯无奈解释，“乔纳森.克莱恩和奥斯瓦尔德.科波特接手了法尔科内入狱前的遗留。这几天加紧克莱恩的调查，我不希望出意外。”

　　明白无法改变布鲁斯的决议，老管家背着双手去联系私人飞机。

　　临出门前，他不忘扭头套路道：“布鲁斯少爷，我其实并不反对刚醒来的你，去找年轻的女性觅食。但我更希望你食用医院的环保血浆，那能令我少经手几次危机公关。”

　　……

　　布朗克斯区，员工宿舍底层的健身房。

　　收获一群惊叹她体能的目光，锻炼完毕一身臭汗的索罗诺尔，回到了305房门口。刻意擦干净的门把手没有多余指纹，黏进门缝里的指甲胶同样没变形。

　　和巴基相处几个月，她学到最多是老兵过头的谨慎。

　　继续下去迟早有一天，她将像退伍老兵一样与平和生活格格不入，从她近期的作风就瞧出苗头了。

　　韦恩集团的宿舍是个小套间，玄关旁边是卫生间，再里面才是连通卧室和厨房的客厅。

　　即便是正午，没开灯的宿舍依旧黑灯瞎火。

　　索罗诺尔拿脚带上门，一头扎进了卫生间。打开花洒，她突然愣住，摸出常年不离身的疯狗突击刀。

　　客厅有个生命体征强壮的人类。

　　伴随花洒淅沥沥的水声，索罗诺尔猫腰无声靠近客厅正中的沙发组。借助双层落地帘缝隙透出的光线，她判断着对方趴伏埋伏的方向。

　　每次平安渡过一个次元，回来的索罗诺尔总乐意先睡个昏天暗地。早晨的阳光太刺眼了，临睡前她把窗帘拉得严丝合缝。足足睡了个对圈，醒来的她拿起毛巾就去了健身房。

　　下次得注意细节拉开窗帘。

　　吸取教训的索罗诺尔暗自总结，竖起的刀锋对准藏在沙发的那人，如同猫科动物般，腰椎挺直猛然一窜：“……布鲁斯？！”

　　蜷缩进沙发里补觉的布鲁斯挺无奈。

　　精神折磨持续导致他很难放心入睡，生怕睡梦中被另外的人取代。虽然昨天下午那种糟糕的体验彻底消失，但长期消耗的心神却不那么容易补充。

　　习惯带上蝙蝠面具的布鲁斯，很难改影武者骨子里神出鬼没的毛病。特别索罗诺尔是最清楚他真实身份的几人之一。

　　他接下来要谈的事情，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以布鲁斯.韦恩的身份进行。

　　综上所述，潜入宿舍的布鲁斯原本等在客厅，索罗诺尔锻炼的过程中他趁机补眠。选沙发不选床的原因，是出于尊重一个女性的隐私。

　　抓住紧握突击刀的手腕，布鲁斯犹存困倦的盯着近在咫尺的哑光刀锋，视线很快移动到索罗诺尔的真实精致的脸蛋：“很棒的自我介绍，好久不见。”

　　“一旦露出这张脸你的怼人技术就突飞猛进，长得帅在我这仍然要挨揍的。”厚脸皮.索罗诺尔挽了个刀花，镇定的收刀，转移话题道：“对我来说大概是一天不到。等等我先把你家的花洒关了，听说纽约商业用水特贵。”

　　布鲁斯难以解释那是他的真实感受。

　　比起鬼打墙般漂浮半空的幻影，重新见到一个能蹦能跳有血有肉的人，的确是种很棒的体验。更别提她的回归治好了他的“精神分裂症”。

　　水声暂歇，索罗诺尔又从卫生间探头道：“不请自来的客人，不介意我迅速冲个凉吧？”

　　布鲁斯包容的点头。

　　正好他要一点时间思考谈话的顺序。

　　索罗诺尔的速度飞快，不到六分钟便冲掉了满身臭汗。吸取上次教训的她穿戴整齐，比健身房锻炼包裹的还严密。

　　她坐到对面，“我大概了解了下公众知道的部分，还不完善但能勾勒出一个雏形。看来你和我不一样，蝙蝠战机大战憎恶，蝙蝠侠又一次拯救哥谭，成为钢铁侠后又一超级英雄。社交网络对你真实身份的猜测帖快成为每日热门了。”

　　“看来你并不意外，你迟到了很久。”

　　“你来前我惊讶过了，特地花了十二个小时睡觉平复心情。起码我不必担心再重复经历两段人生和时间，衰老速度比正常人快了。”俏皮眨眨眼，索罗诺尔心态乐观的玩笑道：“假设十年后，正值壮年的你，愿不愿意合作伙伴是个四十岁的阿姨？”

　　偶尔布鲁斯会觉得，索罗诺尔不着调的性格还不错。

　　索罗诺尔踹了脚沙发旁边的空间记录仪，一如她道别离开的动作，“起码这东西我带回来了，你准备交给谁？我能不能参与破译？还有，抽时间给我补补课，我只来得及找些失真的网络传言，更深层次的就没有了。比如神盾局的态度。”

　　“恐怕你还要被秘密通缉一阵。”

　　布鲁斯与索罗诺尔说了幻影顶替她的事。

　　与那个次元轨迹的修正结果类似，德才兼备的布鲁斯少爷无罪释放，没背景的“索罗诺尔”依旧被神盾局非法拘押，随后抛出来做诱饵。

　　难以启齿的话一旦起了头，会变得容易许多。谈完不科学的幻影，布鲁斯又提到旁人对待幻影的态度：“我询问过巴恩斯，次元论起初他还记得一些，随着时间他逐渐忘掉了。记录仪我准备继续交给理查兹博士，我安排门卡给你，结果要多花一些时间。”

　　见到里德的陌生反应，索罗诺尔本就有了准备。

　　空间记录仪虽按照里德的思路设计，次元融合后他忘记了这些，肯定要花时间重新梳理原理，才能破译出准确的信息。

　　“还不错。”索罗诺尔揉了揉滴水的头发，“有个幻影替我被神盾局追着跑一次挺好的，省得我再筹划怎么引出巴基，再绞尽脑汁的动摇他一次。成功一次，我已经认为是运气爆棚了。”

　　布鲁斯凝视毫无阴霾的索罗诺尔。

　　他的瞳孔如同被湛蓝冰山包围的黑色巨轮，谁都不清楚水面下的浮冰到底有多深，它生动的透露出不知何时触礁的挣扎与沉重。

　　“不正对面，是不是好说些？”

　　索罗诺尔一屁股坐到布鲁斯身边，葛优瘫的倒进沙发里望向天花板。

　　“你临行前，理查兹博士找过我。他说了一个猜测。”

　　“他决定为科学献身？”

　　布鲁斯默了一下，面对这样一个人，很少有人从头到尾能保持严肃。

　　“理查兹之所以希望由他来进行试验，因为穿梭次元的人……”布鲁斯压住索罗诺尔的肩膀，直视她。逃避从来不是布鲁斯的作风，他目光沉沉却十分有力：“很大可能会被困到空间与时间的夹缝，进出不得，就像被气泡拒之门外的尘埃。你这次不稳定的回归时间，极有可能将证实这一点。”

　　索罗诺尔突然翻身以侵略性的姿态跪坐到上方。

　　她的脊背弓成一条拉满的弧。

　　她充满攻击性的扯住布鲁斯的衣领，眼底却带着明显的笑意：“韦恩老爷，你以为那次被你意外扑进彼得的次元，我为什么怨气那么大？”

　　索罗诺尔早知道继续下去，她有可能会死。

　　死得很值得人类铭记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