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之佛缘》黛多多

23、第二十三章：笙歌

　　“宫崎学妹！”男人爽朗笑着，一手插兜，一手向她挥了挥，英朗帅气的模样瞬间吸引了众多的视线。
　　“宫崎学妹早安。”宫野浩二掩下眸中的情绪，照常跟千鹤打着招呼，话中的熟稔不由令宫崎幸弥警觉起来。
　　他看着状似帅气阳光学长的男人跨步走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脸色难看的金发女孩，仿佛像是才看见他一样，讶异地问道：“这位……应该不是我们冰帝的学生吧。”
　　千鹤蹙着眉，淡淡道：“宫野学长早安。”
　　“这是家兄，就读于立海大。”千鹤不等他问什么，又说，“我还要带兄长看看，我们就先走了，学长再见。”
　　即使是不耐的，千鹤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仿佛急着离开的人不是她一样。
　　宫野浩二愣了一下，才点头笑道：“那好，那我们教室见吧，宫崎学妹。”

　　最后的称呼被他一字一顿慢慢叫来，轻柔而缠绻的语气仿若在舌尖缠绕了几圈似的，听在几人的耳里，尤其暧昧。
　　千鹤看了一眼恶狠狠盯着她的藤原叶萱，将目光移到宫野浩二的身上，明明是无甚表情的，却又给人莫明的一种威严：“学长还是多陪陪未婚妻吧。”
　　她侧过身便往校内走。
　　宫崎幸弥眯了眯眼睛，上移一小步，堪堪将千鹤的半身隐在身后，正好拉住了千鹤的手腕，偏头笑着说道：“失礼了。”
　　两兄妹相谐着，头也不回地走远。
　　“真是没礼貌的平民，浩二哥哥……”
　　藤原叶萱冷笑着，正准备不遗余力地打击情敌，男人淡淡瞥过来的神情，瞬间令她消了音。
　　她咬着唇低下头，只觉得浑身发冷。
　　她身边的男人依旧站在原地，敛下眼睑，唇角的笑意味深长。

　　宫崎幸弥先是自己在校园里逛了逛，实在无聊，再加上那件事带给他的心烦苦恼，便干脆跟着千鹤一起，在大型阶梯教室里上课，之后又顺便观光了冰帝华丽奢侈的维多利亚图书馆。
　　其中的惊奇赞叹，自是人之常情，不提也罢。
　　午休时间，千鹤两人去冰帝的豪华食堂吃饭，因为是周末的缘故，餐厅窗口的开放并不齐全，可仅有的几个窗口提供的菜肴，也是高级别的美味。
　　今天中餐厅也开放，千鹤便依然要了豆腐，不过今天要的是虎皮豆腐，外皮被炸得焦黄，淋上芡汁，外酥里嫩，爽口又溢香。
　　宫崎幸弥被勾得食指大动，竟趁她不注意，做出一副大方自然的样子，顺手夹了一块喂进嘴里，千鹤夹菜的动作一顿，抬头盯了他一会儿，挪了挪餐盘的位置，又继续埋头吃饭。
　　宫崎幸弥嚼着豆腐，不禁噗嗤笑出了声。
　　“千鹤有时候，还是挺可爱的嘛！”
　　——当然，这话某哥哥大人也只敢在心里想想罢了，说出来？
　　——呵，呵……

　　二楼网球部的专属位置
　　向日岳人咬着筷子，面无表情地看着下方，从他的视角看过去，只能看见少女的背影，和那个笑得像个傻瓜似的男人的正面。
　　当他看见男人尤其自然地从少女盘中夹过菜吃下，少女却全无反应时，他扯了扯嘴角，勾起一抹笑。
　　“切——”红发少年不屑地扭过头，“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人了……”
　　“向日前辈，你说什么？”
　　“没什么……对了长太郎，等会儿我们对局一场吧，我想看看我的月返升级版还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好啊，呵呵，前辈还真是努力呢！”
　　“有努力才有回报，我可不是只知道依靠侑士的人。”

　　走在碧水湖畔，池中的夏荷半数破败，只余残莲，却在这无限美景中，显出一种残缺中夹杂着无悔的美感。
　　千鹤倚靠在树根下，一手撑在脑侧，一手翻着书页，低头看得十分专注。
　　微光的剪影洒在她马尾的发梢，因为树叶的沙沙浮动，光斑跳跃着，给她增添了一股朦胧的俏丽气质。
　　婉约而安静，平和而从容。
　　宫崎幸弥一手搭在支起的膝盖上，一手随意地放着，慵懒坐靠在树干下偏头看她，只是一瞬便不由看出了神。
　　千鹤的感官灵敏，自然知道他在看她，但那种眼神，很温暖，并没有什么复杂的意味，千鹤也不管他，自顾自翻着从图书馆借出的《中华民间工艺汇编简述》，她的《一扇之闻》已经写到云僧偷摘金菩提被青蛇三次拦阻的情节，这个章节故事描写凡间百姓之事，是阿难随同佛陀临世得遇的第六件凡俗之事，其中有个小配角是蜀绣大家，千鹤在这方面的知识较为薄弱，这段日子闲暇时就拿出来补一补。

　　这时，千鹤的手机响了起来，打破了寂静的氛围，也惊醒了出神的宫崎幸弥。
　　千鹤看了一眼屏幕，是柳生医生，她严肃下神情接听电话：“MOXI MOXI，柳生医生，是美源有什么事吗？”
　　柳生医生忙表示不是，说道：“其实是美源的供体心脏问题，那个女孩子，今天早上去世了，山本医生已经在进行提取手术，预计今天下午五点就能到达东京。之前美源的妈妈已经决定要做手术了，可是手术前还需要她的签字，我本来想通知她的，但浦尾太太的电话一直不通，不知道你有没有她的消息？”
　　千鹤站起身来，收拾东西示意宫崎幸弥跟她走，一边回道：“我现在在学校，今天没看见伯母，她今天没去医院吗？”
　　“护士长说，她今天早上来过一次，请护士照顾美源后便走了，她是不是回家了？”柳生医生叹了口气，严肃道，“时间不多了，我希望宫崎小姐帮忙找一下她，有了消息就尽快联系我。”
　　千鹤说道：“好，我现在就回去看看。”
　　她的眼神锐利似锋，看得宫崎幸弥不禁收缩着瞳孔，背脊处爬上的战栗感令他眼神微暗。
　　“柳生医生，美源的手术是一定要做的，我希望你们能立马做准备，伯母的事还有手术费的事情，我会解决的。”
　　“嗯，好，麻烦你了柳生医生。”

　　千鹤挂了电话，又刻不容缓地打给了perfect，幸好上次联系的时候他们互换了电话号码，昨天下午约他见面其实也是为了凑齐美源的手术费，后来因为perfect反复发起了烧才作罢。
　　“……perfect吗，我想借些钱……”
　　一旁的宫崎幸弥噤声听着，即使知道事情紧急，还是被千鹤直白到简直无法直视的话惊得一哽，他咳咳两声，快走几步进了教室，去帮千鹤收拾书包。
　　回来时，千鹤已经打完电话，看了他一眼，说了句走吧，便一面埋头拨号，一面往校外快步走去。
　　回到小区，敲了好久的门也没人回应，千鹤神色严肃又冰冷，紧抿的唇泄露出她内心掩饰不住的担忧。
　　她将已经自动关机的手机放回书包，又要了楼上井上伯伯的手机继续打。
　　宫崎幸弥看不下去了，拦住她说道：“打不通就不要打了，现在最重要的是那个小妹妹，我们先去医院再说吧。”
　　千鹤的手被他握在手心，温暖的大手紧紧箍着，竟给了她一种踏实的安心感，她浮躁起来的心神逐渐平静了下来。
　　她回握住，抬头已是冷静异常。
　　“嗯，走吧。”

　　到了东京综合医院，两人在美源的病房外遇见了柳生医生，柳生和彦身着白大褂，拿着病例板，刚好从病房里出来，见着两人的到来惊喜地问道：“找到浦尾太太了吗？她……”
　　柳生和彦在他们身后看了半晌，皱眉道：“宫崎小姐，这……没找到吗？”
　　千鹤摇头：“没有她的消息，没在家，附近也找过了，电话还是打不通。”她掏出手机又打了一个，传来的还是客服机械的声音，千鹤直视道，“不能先做手术吗？我这里有足够的手术费，钱不是问题。”
　　“不行，要是没有她的签字，即使我们一切都准备妥当了，也什么都不能做。”柳生和彦也着急，叹息道，“宫崎小姐，对不起，这是医院的规定，医院也是为了病患和家属着想。我看，还是尽快找到浦尾太太吧。”

　　千鹤听罢，冷冷道：“什么为了病患家属着想，哼，只是不想承担无谓的责任罢了，道貌岸然，说起来好听！”
　　“千鹤！冷静点！”宫崎幸弥握住她的肩膀，把她往怀里搂了搂，大手捂住她的眼睛，神情温柔，“有哥哥在，别怕。”
　　他对着柳生和彦歉意一笑，眼神里却是倨傲矜贵的：“失礼了，我妹妹也是关心则乱，希望柳生伯伯不要放在心上。”
　　柳生和彦苦笑着一点头：“没事，幸弥也是知道的，我在这里也只是个小医生罢了。”两家同是神奈川大家，也算是世交，柳生和彦与宫崎幸弥相识也是正常的，只是，这个高挑到能与男人比肩的女孩子竟是宫崎家的女儿，还真是他没想到的。
　　“如果……”柳生和彦斟酌道，“若是宫崎俊夫前辈出面请忍足院长帮帮忙的话，应该……”
　　话点到即止，宫崎幸弥听到只是点头，沉吟着看向怀中默然站立着的女孩。
　　——千鹤她，会为此，向父亲低头吗……
　　——还是他来吧……

　　接到宫崎俊夫的电话，忍足瑛士颇有些讶然。
　　当年他们两人同是东大的风云人物，但因为家族原因互相之间接触不多，然而后来他们却因为宫崎惠音而相互熟识起来，甚至将对方视为知己，可是在惠音不知缘由的远走之后，宫崎俊夫便回了神奈川，斩断了与东大所有朋友的关系，此去经年，两人再没联系。
　　听罢他的话，忍足瑛士笑了一声，道：“想不到今天我竟然接到两个这样的委托，其中一个还是多年未见的曾经的好友，呵，真是有趣呢！”
　　迹部家的公子，宫崎家的家主，还真是——受宠若惊呢！
　　“什么？”宫崎俊夫的声音一如以往的沉稳浑厚，带着特有的严肃。
　　忍足瑛士勾起唇角：“没什么，自是感叹一句罢了。”
　　他从真皮椅上站起身，将一直放在手指间转动的La Modernista钻石笔别在医师袍胸袋上，一边往外走去一边说道：“老朋友的请求我怎么敢不答应，好了，我这就去亲自看看，挂了啊。”
　　不等对方说话，他径自挂了电话揣进兜里，唇角的笑冷凝着，脸色晦暗，竟是从未有过的威严阴霾。

　　下午四点多，供体心脏便到了医院，柳生和彦早已准备妥当，当即吩咐护士们将真由美源转移到手术室。
　　千鹤一直跟着女孩到手术室门外，她握着女孩的右手，露出淡淡的笑容，不明媚也不艳丽，却淡雅清丽令人瞩目：“我会一直在的，等你。”
　　真由美源紧张的情绪在这句话下缓缓抚平，女孩苍白的小脸扯出一个笑，露出唇侧的小虎牙显得十分纯真可爱，她一直藏在被子下的左手慢慢伸了出来，展开的手心上，一只鼓鼓囊囊的小白兔伸长后腿搔着耳朵，憨态可掬。
　　“千鹤姐姐，这是美源自己做的。”女孩说道，“送给你，姐姐和小卡一起等美源回来好吗？”
　　千鹤摸摸她的头发，小心接过：“啊。”

　　手术中的红灯甫一亮起，宫崎幸弥拿着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喜庆的日本民歌在寂静的走廊尤其响亮刺耳，宫崎幸弥看了一眼屏幕，惊喜道：“是她，是伯母的号码！”
　　“MOXI MOXI”千鹤接起电话，“伯母……”
　　“请问是浦尾里美的家属吗？”
　　“……是，请问您是？”
　　“这里是东京警视厅，我们警方刚刚在银座上目町京津大厦后发现了浦尾里美的遗体，根据现场勘查，在京津大厦天台上发现了这部手机……希望家属尽快到警视厅确认是否为浦尾里美本人……”
　　“……是什么原因？”
　　“初步断定，是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