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孰是孰非（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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澈澧睡了一整个日夜。
迷迷糊糊醒了过来，坐起身，看向窗外，是夜里。究竟睡了多久，澈澧自己其实也不晓得。
澈澧揉了揉脑袋，醒醒神，起身穿好衣服，独自打了盆水，漱了口洗过脸，整理妆容。
差不多弄好了，澈澧打算去看看林涯的情况。
正巧乘风来看她。
“醒了？”
“嗯。”澈澧乖乖地笑了笑，眉眼弯弯如弦月。
乘风也笑：“睡了一整个日夜，神智可还清楚？”
“我睡了这么久哦。”
乘风不答，抬了抬手，澈澧这才发现他手里还提了个食盒。
“饿不饿？我给你带了小米粥。”
澈澧本来还觉得乘风实在是太贴心了，晓得给她带好吃的。可是听到是米粥，澈澧立时没了胃口。
乘风已将食盒放到桌子上。
“你这个时候，应该吃一些容易消化的东西，不能不吃。”
澈澧恹恹地走到桌子旁坐下。
可是，当乘风打开食盒的盖子，澈澧问道了甜香，唔。。。还有一股咸咸的味道。
乘风看澈澧突然有了精神，无奈地笑了笑，说道：“我还带了云片糕、红豆包和咸酥角。”
澈澧的眼睛立时亮了，云片糕？红豆包？咸酥角？
澈澧的口水都快留下来了，澈澧忽然觉得肚子竟然在咕咕叫哩。
果然是饿了。
乘风先把一碗小米粥放到她面前，说：“先喝粥。”
澈澧作了个苦瓜脸，看看一旁的糕点，看看面前的米粥，像是鼓了鼓气，将米粥端起，大口大口地喝着。
乘风刚想说，别喝那么急。
澈澧已经喝完了。
喝完之后，澈澧忽然觉得有些饱了。不应该啊，才一碗米粥而已。
乘风笑道：“怎么了？吃不下了是不是？”
“怎么喝得那么着急呢，慢慢喝啊？
澈澧摸摸自己的肚子。。。
乘风在她身边坐下，说道：“歇会儿再吃吧。”
澈澧没有回答，却也没有再动筷子了。
“乘风，城主大人怎么样了？”
“林涯的命保住了，服过你熬的药之后，林涯就一直在恢复。”
“林涯？”
“嗯，林涯就是城主。他醒转过来之时，知道是我们救了他，便说我们不必称他城主大人。不过，他只醒了一会儿。”
“原来是这样，他能醒过来一会儿，已经是恢复得很好了。剩下的问题，就是时间了。”
“那他，要多久才能完全好转呢？”
“不好说，这次他病得很重，不过，也要看他自己。何况，我们还没有找到让他得病的原因，很难保证他不会再次被害。”
乘风想了想，说：“我们虽然没有找到病因，但他自己，却未必不知。”
澈澧表示不懂。
乘风说道：“还是等他彻底情醒了再说吧。”
与乘风说了一会儿话之后，澈澧觉得似乎又有胃口了，便吃起了糕点。
“乘风，很好吃的，你也吃啊。”
乘风“嗯”了一声，便拿了一个红豆包吃。
澈澧再一次觉得饱了，也算是心满意足了。
“吃饱了？”
澈澧点点头。
吃饱了就想睡了。。。
乘风看着澈澧似乎有些倦意的模样，虽然不忍，但还是把她拉到屋外走走。
“乘风，不走了好不好，我很想睡觉诶。”
乘风牵着她的手，“再走走吧，你才刚吃完东西，不好现在就去睡觉。”
澈澧昏昏欲睡地走着，为了让自己不那么困倦，澈澧乱七八糟地找话和乘风说。
“乘风，我们第一次离开襄城过年诶。”
“是啊。”
“乘风，你觉得今年这个年，过得开心吗？”
“有你在，自然过得开心。”
澈澧痴痴地笑：“我也觉得好开心，觉得既温暖，又幸福。”
“乘风，你喜欢吃什么啊？我去学好不好，我要做得很好吃才行。”
“不用了，你做的已经很好吃了。”
“乘风你就别哄我了，吃年夜饭的时候，我看见你夹了好几筷则恒做的腊排骨，你喜欢吃那个吗？”
乘风心中一动，没想到澈澧会注意这个，并放在了心上。
乘风认真地回答：“我只是觉得那个好下酒罢了。相比之下，我更喜欢吃你做的炖蘑菇。”
“是这样哦。”澈澧继续“咯咯”地笑了两声，“以后我每天炖蘑菇给你吃啊，要喝酒的话，我就做腊排骨。”
乘风失笑：“每天吃，会吃厌的吧。”
澈澧快哭了：“那怎么办？”
乘风：“。。。。。。”
“乘风，我们，我们居然在外面漂泊了这么久哦？从秋天到冬天，很快，就要到春天了。”
“是啊，时间过得很快。”
“快也不要紧啊，我在这里啊。”澈澧将脑袋搁在乘风的肩上。
乘风停下脚步，就这样站一会儿吧。
“嗯，快也不要紧。”
“乘风，我好像，挺没出息的。。。爹爹一生救过那么多人，可我，我却没有那样的胸怀，我从没想过，要走遍天下，要救许许多多的人。”
澈澧说着竟有些梗咽。
澈澧想起她的父亲了。
“澈澧。。。”
“乘风，你说爹爹，为什么把我丢下？”
澈澧落泪了，泪水一直流到乘风的肩上。
最后，乘风把澈澧抱回了房间。
澈澧睡得好似不大安稳，好像是做梦了。
乘风不放心离开，便在床边坐着陪陪她。
”澈澧，好好睡吧，什么都别想了，别再想不开心的事情了。”
。。。。。。。
乘风明白，在外面闯荡的时间越久，漂泊之感就越强，也就越容易伤感和思旧。
又过去一夜。
澈澧觉得她应该睡饱了。
澈澧开了几个药方，让城主府中的下人去抓药熬药。
澈澧再次为林涯诊了诊脉，林涯还睡着。
夕轻愿虽没有开口问，但是问题已经明明白白写在了她脸上。
“夕姑娘，你别担心了，再睡一日，林涯就能彻底情醒了。”
夕轻愿明显松了一口气。
澈澧沉吟了一会儿，说道：“等林涯醒了以后，药浴能让他更快恢复。”
“药浴？”
“嗯，具体用到的药草，我待会儿写下来给你，明日你再准备吧。”
夕轻愿低着头，“嗯”了一声。
则文和则要这两日一直一起练剑，他们倒也不怕有心人来窥探，练得大汗淋漓，意气风发。
澈澧和乘风经过看见时，澈澧道：“这么冷的天，他们这样练剑，一会儿冷一会儿热，不怕受凉吗？”
乘风道：“练武之人底子好，不怕受凉的。”
“我在药房中看见了梦玑花，虽然品种有一点不一样，效用却是一样的，等会儿让人泡一壶梦玑花的花茶给他们喝吧。”
乘风应了声“好。”
林涯终于痊愈了。
泡过药浴之后，林涯的脸上，也算是有了几分血色。
不仅是林涯，还有夕轻愿，都对澈澧等人感激不尽。
饭桌上好酒好菜招待着，席间也是连连道谢。澈澧感觉这样的场合真是必经之路啊。
林涯对这位救命恩人貌似很感兴趣，眼波在澈澧身上转了又转，当然，他转得很是隐晦。
澈澧喝了几杯酒，觉得有点胀，夹了几筷自己爱吃的菜，发觉实在是饱了，然后，就盘算着离席。
在林涯看来，澈澧的举止不似大家闺秀，也没有什么超凡脱俗或者小家碧玉的气质。虽然算不得端庄，但澈澧还是挺机灵的样子。林涯没有想到，救了自己的人，会是这样一个可爱的女子。林涯当然要重谢澈澧，澈澧直言自己只需要药材，林涯便将府上最好的药材准备好，送给澈澧。
澈澧原本应该高兴，但是最近她一直思念父亲，想起父亲救过的人不计其数，何曾要过如此厚礼。所以对于接受谢礼这一项，澈澧早就没有那么欢喜了。
澈澧终于找到机会离席，方一走出屋子，澈澧就深吸了一口气，心道，还是自由自在的好！
可是这世上，为什么有那么多的约束呢？为什么要讲究那么多的繁文缛节？
澈澧想不明白，她一向不看重那些。
四处走了走，澈澧其实也没有什么方向。走着走着，竟不知走到了哪里。
澈澧暗叹自己无用，居然迷路了？！七想八想，又想到和乘风自襄城一路走来，到得此时又是新的一年，竟还没有灵犀剑和无言剑的下落，好生郁闷！
澈澧正值郁闷间，乘风竟找来了，澈澧高兴地蹦蹦跳跳的，“乘风！”
乘风早便看见她郁闷的样子，没想到才一走近，澈澧就好似换了一个人。
乘风本是猜测她最近情绪不稳，总是思念起她的父亲，此时却也不好多提，只问：“方才在想什么？看你魂不守舍的样子。”
澈澧笑答：“想你啊，想你怎么还没来找我。谁料到我一回头，你就在我面前。”
乘风也笑：“原来我想你的时候，你也在想我。”
澈澧笑得十分开心，直扑向乘风怀里。
乘风将她揽在怀里，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相拥。
好一会儿，澈澧才濡声道：“乘风，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啊？不会。。。真的要在外面待一年吧。。。”
“澈澧，你很想回去吗？”
“嗯。。。想啊。”
“可是回去了，会比现在更好吗？”其实乘风一直都没有很想回去，这也是乘风心里的话。如果可以这样和澈澧肆无忌惮地相拥，全心全意地相守，又何必要回去，回去面对那么多让他分心的事。
澈澧只是太久没有在外漂泊了，她只是累了，若说回去会不会比现在更好，澈澧未曾真正想过。
澈澧并没有把神霄堂当成自己的家，她从没觉得自己是属于那里的。澈澧想回的，不是神霄堂，而是乘风亲自为她打造的药房，是她真心爱护的药园，是澧芳苑。
澈澧思念的，只是那一小块地方，是只属于她和乘风的地方，那是她真正喜欢的地方。
澈澧此时才思考这个问题，回去了，会比现在更好吗？
眼下虽没有自己的药房和药园，没有澧芳苑，却可以时时刻刻见到乘风，和乘风共同面对一切，陪伴在他身边。这才是她最想要的啊。
还有。。。
还有则恒、则文和则晏。
起先澈澧把他们放在了对立面，可是如今，想起共同经历的种种，想起他们一路的迁就，澈澧早便意识到，他们大概就是她的朋友了。
不管现在在一个什么地方，乘风在她身边，还有三个朋友也在她身边，他们五个人还一起过了新年，澈澧忽然感到自己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澈澧暗骂自己，根本是自己怕累怕辛苦，明明突然拥有了这么多，自己怎么会还想着回去回去呢？倒像是自己过得不开心似的，明明应该很开心的啊。
澈澧抬起头，望着乘风，“乘风，我明白了，现在，就是最好的时候。”
澈澧终于醒悟了，乘风知道澈澧很容易想明白的，乘风伸手将澈澧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上，
“明白就好。”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孰是孰非（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