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时光烧成灰》邬满

10、许氏家宴*3

　　易婉莹在半夜惊醒了一次，似乎作了个恶梦，一身的汗，可醒来的时候却什么都想不起，只觉得心脏剧烈地跳着，口渴得紧，她撑起身子在床边的柜子上拿白瓷茶杯，将里面的水全部喝完，从口里一路凉到了胃，这才平静下来。
　　她重新躺回床上，侧头看熟睡的许越峰，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她从未这样将自己全部的依赖于他，虽然许老先生死后他也曾提出让她搬到许家院子里去，和他一起。但是她死活不依，并不是学西洋的女子，谈什么女人要与男人一样，平等。她只是不想再去许家院子，不想看到那阳光穿过天井射到正堂里，却是冰凉的。
　　但是现在不同，她愿依附于他，因为这里温暖，有奢华的大床，还有他。
　　迷迷糊糊中，易婉莹又睡去，这次她睡得极为安稳，一夜无梦。

　　再次醒来已是早晨，还没睁开眼，就听到了屋外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她感到自己躺在一片棉海之中，柔软温暖，心中充满了愉悦。
　　此时门吱嘎地被人推开了，她抬起眼皮，发现进来的是冯妈。
　　冯妈见她睁着眼睛[吵醒你了么？先生说让你多睡会儿。]
　　易婉莹这才发现身边的人早不见了踪影，便问[先生去哪儿了？]
　　[先生早些时候就走了，说是要去公司看看。]冯妈说着[你是要在睡会儿，还是起了？]
　　她揉揉眼睛，对着床依依不舍，挣扎了半天，才说[我还是起了吧。]
　　[那我去你给你准备早饭去。]冯妈说完便下楼去了厨房。

　　早餐是小米粥，熬得极好，入口即化，唇齿留香。她觉得好吃，一连吃了两碗，直到吃不下了，这才作罢。
　　对吃，她几乎是没有什么要求的，好吃便多吃点，不好吃的，胡乱吃上两口，不饿死就行。她很现实，一直都是。
　　才去海城的时候，她吃不惯那里的东西，也没有钱，肚子总是饿着，有天晚上梦到自己抢别人手里的饼吃，被人拿棍子追着打，她在长长的没有尽头的巷子里没命地跑着，手里还紧紧地抓着那个饼。
　　醒来的时候，发现的肚子还是空的，咕咕地直叫，可手里却没有了饼。一时间，她竟忘记了那是自己做的梦，只想着自己拼了命才保住的饼居然没了，心中一阵剧痛。在阴暗的地下室里，她躺在坚硬的床上，为了一个梦中的饼，痛哭流涕。

　　许越峰回来的时候已接近正午，他在一楼没看到易婉莹的人影，问下人，说是在二楼书房，便直接去了二楼。
　　易婉莹站着，半边身子依在了书柜上，不知拿着什么书在看。咯咯地笑。
　　[在看什么呢？]许越峰温和的声音打断了她[有这么好笑。]
　　易婉莹从书上移了眼看他，随口答[ 聊斋志异 ]又一心一意的看起来，不再理他。
　　[哪有看聊斋志异都能看笑的啊。]他将她的书夺过来，竟真的是聊斋志异，称奇道[鬼故事别人看了都毛骨悚然，你却能看笑，真是。。]一时间找不到恰当的词。
　　[什么毛骨悚然，我看这些鬼比世上许多人都可爱得多。]她从他手上抽回书，又问[你怎么中午就回来了，不是说公司的事多么？]
　　他未说话，只是温柔的笑，看着她。
　　她从来都拿他的温柔没法子。只要他对她温柔的笑，她便觉得晕乎乎的，什么都忘了。像个不懂事的小孩子。
　　她轻咳两声，说[我去看看午饭布好了没？]便想像在船上一样，逃离他。
　　他拉住她，头搁在她的肩上[呆一会再去吧]声音中泄出一丝疲惫。
　　她知是他累了，心里生出怜爱，任他靠着，不再说话。窗外，看不到一丝的云彩。天空蔚蓝一片，纯粹而忧伤。
　　过了许久，他才又说[大姐说，将舞会定到了三天后。]
　　她嗯了一声，算是答应。

　　这个时候，他们都不知晓，命运的轮盘嘎嘎地，开始朝着早已预定的方向，转动。

作者有话说

　　错字我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