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前尘锦事如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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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的地牢里，潮湿发霉的气味附在凹凸的墙上，鞭子击打在□□上的声音沉闷地在空中回响，嘶哑的惨叫在耳边摩擦。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从阴暗处传出来，上空不时有混浊的水珠滴在脸上。
地牢的长廊两边有零星的几点灯火，晦暗地跳跃着疲惫的身躯。远处便融在无尽的黑暗里，令人不禁毛骨悚然，仿佛下一步就踩在无边的地狱里。
扶苏随着聂允走下一层层湿滑的阶梯。这里应该是地下第八层了，罪刑最重的犯人就关押在这，接受严刑拷打。这里的刑罚，可能不单单是鞭刑这么简单，而是秦国，甚至是世上最残酷的刑罚。他冷冷地看着走在最前的高挑细瘦的身影，眼神晦暗，手指紧紧捏住衣袖，骨节发白。
李长恩，秦国第一酷吏，无生牢，秦国最大地牢的狱长。他早年行医，通晓人身体各大脉络，因善养生之术倍受秦王赏识。后因为对人体的深入了解和设计酷刑之残忍，被招入刑部，接任成为无生牢的掌权者。
“李大人，你送到这儿就可以了。”聂允向李长恩点了点头，眉眼间隐隐透露出对他的不屑和憎恨。
李长恩晦暗不明地笑了一笑，如仙鹤一般细瘦的身体深深地鞠了一躬，干哑的声音在昏暗的地牢里幽幽地响起：“那本官就送到这儿，前面的路，公子千万要小心。”
扶苏笑着回了一礼，眼里却冰冷不见一丝温度：“李大人百忙之中抽空送我们，还要多谢大人才是。不过前路尽是些魑魅魍魉，于我不过蜉蝣罢了。”
李长恩敛了敛神色，嘴角勾起一个狠厉的笑：“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是敌不过暗箭难防。就算是享尽荣宠，只要圣恩不在，不过是令人践踏的蛇虫而已。”他转了转眼珠，啧了啧嘴，仿佛回味什么似的，“当年丽姬也是冠绝六宫，王上对她的宠爱，连王后都望尘莫及。可惜最后，还是送到了这无生牢的第八层。当时，还是我审的她呢……”
“放肆！竟敢在公子面前大放厥词！“聂允面色冷如玄铁，浓眉间瞬间盈满肃杀气息，一只手紧紧握住腰间沉黑的剑鞘上，青筋如盘绕的虬龙一样突起，足以见证这个统领十万大军的将领的气范。
李长恩毕竟是久在如地狱一般无生牢里浸淫的人，面临聂允猛虎一般的攻势几乎面不改色。他摸了摸下巴，晦涩不明地笑了笑，拂了拂袖，再行了一礼，不急不缓地走了几步，微微回首：“毕竟今时不如往日，公子羽翼渐丰，门下食客三千，如今王上日暮西三，公子荣登大宝，一统天下的日子，恐怕不远了吧。”
扶苏心中微微惊讶，这么明目张胆地诅咒当今秦国王上，还是在他往日的仇人的面前，真不怕连坐九族，身首异处吗。他笑了笑，面色温和，如墨的眸子里因为灯火的辉映染上琉璃般的色彩：“李大人，似乎不知道自己所言会导致怎样的后果。”
李长恩大笑几声，似乎嘲讽，似乎敬佩：“只有公子扶苏才能把威胁的话说的和家常一样温和。我李长恩，期望的不过是——”
“秦王尸骨具灭，不得轮回，化作孤魂野鬼！”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前尘锦事如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