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的思念》燕过无声

10、第 10 章

　　“明仔，你不吃饭怎么行呢？午饭也没吃，晚饭也不吃，身体怎么受得了？”我躺在床上没理她，只是把被子拉过来蒙住了头。宝儿是很关心我，但是，我现在只想一个人静一下。
　　今天我从龙sir那儿出来后，就直冲妈妈的办公室，一路上，我想的全是怎么去质问妈妈，可是，到了公司楼下，我发现自己居然连上去的勇气都没有。
　　“明仔，你这算怎么回事儿啊？你要心里有什么疑问，要么就直接去问Unty，要么就别把那个人的话放在心上，可你这样，有用吗？”宝儿有点火了，见我还是不理她，丢下这句话，摔门就出去了。
　　是啊，我是在怕吗？怕什么？怕从妈妈那里得到的答案会破坏妈妈在我心中的形象？怕这样会让我再一次失去妈妈？我失去过她一次，不想再失去第二次，可是，阿荣怎么办？唉，心里面除了乱，还是乱。
　　门轻轻地响了一下，宝儿这丫头又回来了？我不理她，继续用被子蒙着头。有人拉开被子，一双手轻轻地放在我的额头上，“明仔，怎么了？不舒服吗？”
　　是妈妈！
　　我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她担心的眼神。
　　“嗯，没事儿的。”
　　“听六姐说，你已经两顿饭都没吃了，这怎么行呢？我让她们为你熬了点粥，呆会儿送上来，你好歹吃点。你吃药了吗？”
　　“嗯，没事儿的。”我不敢去正视妈妈的眼睛。
　　“那你好好休息。”妈妈替我掖了掖被角，准备转身出去。
　　“妈妈！”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叫住了她。
　　“嗯？什么事？”
　　“妈妈，别急着走，聊聊好吗？”
　　“你这孩子，都病了，还不好好休息，这样，改天等你好了，妈妈再陪你聊。”
　　“不！就今天，就现在好吗？”我不知道改天我还有没有勇气去问出我心底的疑问。
　　妈妈笑着在我床边坐下，我也坐了起来。
　　“妈妈，您说过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就有一种很特殊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儿啊？”想了半天，想了这么个问题来开场。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因为当年遗弃你，我的心里一直充满愧疚，所以我想尽一切办法去资助孤儿院、幼稚园，每资助一个孤儿院或幼儿园，我都在想，我的儿子会不会也是在这里面呢。虽然是这样，但是，我还是很怕小孩子，怕他们靠近我，因为他们一靠近我，就会提醒我我自己所犯下的罪行。可是那一天在游艇上，我见到你，开始也被吓了一大跳，但是，看到你摔倒了，我突然发现我很心痛，其实看到小孩子摔倒都会心痛，但是，这种痛跟那种是不一样的，就好象那个孩子身上的痛我也能感觉到似的，而且，当时我是赶紧过去把你扶起来。这个举动吓坏了旁边的人，因为以前只要有孩子靠我近一点，哪怕只是献花，我都会本能地抗拒，可这次，居然，呵呵，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母子联心吧。”
　　母子联心？那阿荣呢？
　　“后来，因为兰姐的事情，你再一次见到我，也见到了阿荣，是吗？”
　　“是的，当时我还在想，要是我的儿子能有你这么乖巧，那该多好啊，想不到的是，梦想成真了。”妈妈笑得很幸福。
　　“所以，当你知道我是你的亲生儿子的时候，你就把我从阿荣身边带走了！你的梦想成真了，但是阿荣呢？你考虑过他吗？一个为你养了四年儿子的人！”我的声音不知不觉有些发抖。
　　“明仔，你怎么了？”
　　“你带走了我，你怕我迟早有一天会回到阿荣那里，所以你想尽一切办法要阻断我跟他的联系，是不是？”
　　“我没有！”
　　“没有？那当年你为什么要这么急着把我送出国？而且让我一去就是十几年？”
　　“当时一直就有这个想法，因为我觉得国外的生活更适合你。”
　　“是吗？”我的语气有些嘲讽：“如果当年不是六姐无意中发现阿荣到学校来偷偷看我，你会这么急吗？你会在接下来的几年里，只许你来看我，不许我回香港吗？你是在心虚，在怕，因为你从阿荣身边抢走了我，你怕，怕我迟早有一天会回到阿荣那儿去的！”
　　“明仔！你怎么可以这么跟妈妈说话！”给我端着粥进来的六姐也忍不住呵斥我。
　　“明仔，事情不是这样的。你今天身体不好，改天妈妈再告诉你！”妈妈出去了，这时候我才发现妈妈的身子微微地发抖，妈妈是真的生气了，还是？
　　“明仔，你不应该这样，你太伤你妈妈的心了。你知道她有多爱你吗？”六姐放下碗，轻轻地告诉我。
　　“我知道。可是六姐，当年她从阿荣身边把我抢走的时候，阿荣有多伤心吗？阿荣去学校偷偷看我，她知道了，居然把我送到了国外，阿荣有多伤心，您又知道吗？”
　　“阿荣是个好男人，也是个好父亲。但是，你也要理解你妈妈的苦衷啊。你是她的亲生儿子，怎么能说是从阿荣那里抢走你呢？”
　　“可是当年是她不要我的。”
　　“一个女人，没有结婚，没有工作，被抛弃了，带着一个新生的孩子，你要她怎么活？”
　　我不吭声了。
　　“而且，因为当年她的一件错事，足足折磨了她四年，那四年中，她有严重的心理隐患，一直需要心理医生的帮助，直到你的出现。”
　　“我知道，这就是你们常说的母子连心嘛！”这些话，我听得太多了，我现在满脑子里想的，就是妈妈的错。
　　“母子连心？可能吧。你知道吗，在你们还没有相认的时候，有一天，你妈妈把你带回家来，说是要独立照顾你一天，让你过得开开心心的。唉，她从来没照顾过孩子，怎么忙得过来啊，可是她又偏偏不要我们插手，结果，那一天晚上，你又疯又闹，要回家找阿荣，害你妈妈到处打电话求助问人，累了一晚上，总算是把你安顿下来了。你说，一个女人，一个毫不相干的孩子，如果不是真的爱这个孩子，怎么会这样做？”
　　我沉默了。
　　“而且，当她知道你就是她的儿子的时候，她很高兴，但也很犹豫，她想和你想认，但又怕你不认他，而且，她也不知道这样把你和阿荣分开，到底是不是对的。后来，她终于把你带了回来，她对你倾注了所有的爱，年纪轻轻地就守寡，以她的条件，追她的人多了。可是她都是一一拒绝，因为，她想把所有的爱都放在你身上。你当时还小，一到晚上就哭着找阿荣，你以为她不难过吗？后来你长大了，她多希望你能帮她，可是，你偏偏学了天文，她也知道是为什么，可是她说什么了吗？还不是一样的支持你！这么多年，你一直没有放弃过找阿荣，她知道，她也怕，怕阿荣的出现会影响到你和她，甚至会把你从她身边带走，但是，她阻止过吗？你呀，太不明白你妈妈的苦衷了。”
　　六姐摇着头出去了，只剩下我一个人在那里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