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回首》随烽石头

7、第 7 章

　　弘文馆后有一座竹子轩，因里面种了许多的竹子得名，原先是先皇的一位低位妃子的住所，那位妃子离世后便荒废了，平时少有人烟。李治等人一进入竹子轩便觉得一股寒气渗人，照理日头还大，阳光明媚，但是竹子轩却给人一种进入严冬的感觉，不会真的有鬼吧。李治在心中越想越不对劲，想叫大家撤了，只是小孩子们越来越兴奋，撤退是不可能的，想了想自己也曾经是鬼中一员，应该不会出大问题，便跟着大伙入内。竹子轩规模不大，一进大门，就可看到一条荒草丛生的小径，两旁都是高大的竹子，沿着小径走百来步就可以看到一座两层的木房子，房门上贴着封条已经破烂残缺，房门微开着。胆子最大的越王李贞已经上前一步将房门推开，原以为里面会破烂不堪，实际确是桌椅收拾的齐整，不见灰尘，大厅中央的墙壁上挂着一副破旧的美人图。这里已经荒废数年，平常连宫女太监都极少来，怎么会这么干净。这时，一阵风吹过，厅堂里的帘幔随风而动，竹林也发出沙沙的声音，最先推门的越王苍白着脸向后退，其他的孩子也被吓得往后退，李治拍了李贞的的肩膀，让他冷静下来。李贞回过神，看了一眼李治，强自镇定着抱起李慎，招呼大家离开。这次由晋王领头，李德奖断后，才走了几步，又是一阵强风吹来，竹林声响更大，甚至还伴随着阵阵犹如婴儿的哭声。李慎头一次听到这么恐怖的声音，一下子便控制不住，大哭起来，有人带头哭后，几个小的也一起大哭起来，场面顿时失控。不得已，几人只得停下安抚那些被吓得腿软大哭的孩子，还撑得住只有越王李贞，晋王李治和李德奖，侍卫又早就被打发的远远的，林间的风没有停歇，声音也愈见恐怖，就在这时，曹王李福盯着一处地方突然大叫起来，神色十分惊恐，李治等人马上回身望去，只见一道白影一闪而过，突然李治感觉身后亦阴风阵阵，再次转身，这次看见一个清晰的人影，穿着绿色的长裙，没有五官，转眼又消失了。李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画面，几个小的也被吓得完全失声。立刻离开，这是众人的心声，可是现在能走得动的只有李德奖和李治、越王李贞，最好的方法是派人去传侍卫，可是现在独自离开几个年纪小的无人安抚，只怕情况会更糟，不得已三人只好原地坐下盼着侍卫们久不见主子归去，会寻来。
　　“你们没事吧”一道稚嫩的女声传来，李治等人连忙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小女孩站在竹子顶端的竹叶之上，仿若天人。

　　竹子轩和听雨轩相隔不过数米，王若瑾午歇醒来，坐在院子里看书，突然听到隔壁的竹林传来几声哭声，想到青衣最近唠叨好像竹子轩闹鬼，本来王若瑾压根就不相信这世上有鬼，想着定是哪些人无聊的把戏，便没放在心中，这会突然听到哭声，起了兴致便想去探个究竟。才刚想离开，就被送点心过来的青衣看见。
　　“小娘子想去哪，还是带着奴婢吧”青衣放下手中的食物，理理头发想跟上。
　　“我听到隔壁有哭声，过去看看，你别去了”王若瑾连忙拦着，青衣不懂武，怕是会被吓到。
　　“哭声？没有啊小娘子你是不是听错了”青衣有些奇怪，侧耳听了听还是没有听到声音。
　　“你听不到吗”王若瑾想了想，大概是因为自己习武的缘故，五感特别灵敏。想罢便对青衣道“我只是过去看看就回来，你不会武功跟不上我的”
　　“隔壁已经久无人烟，而且最近有些不好的传言，小娘子别去了，要是被冲撞了可怎么了得”青衣继续劝说道，主子可是叮嘱自己务必看好小娘子。
　　“没事的，我很快回来”说罢便用轻功离开。
　　王若瑾一进入院子就感到这个院子的格局设计不够合理，阳光不足容易给人的心境蒙上一层灰色，难怪荒废了，这样的地方正常人都不会想住进来。王若瑾边想，边顺着哭声找到了李治等人。站在树上也可以感受到那些孩子的恐惧，尤其那些还未停止的抽噎声，更是令王若瑾心中升起怒火，不管是何原因，这样吓唬孩子都是不可以轻易原谅的。“你们没事吧”王若瑾边询问，边从树上缓缓落下，粉色的衣裳在风中摇曳，树影斑驳间，丝丝阳光透入，更映衬着王若瑾的清丽无双。本来李慎等人被女鬼吓得够呛，这会完全是魂快没了，直到王若瑾落到面前，还未回神。不过王若瑾也不介意，因为她的重点不再李治那里，而是女鬼身上。王若瑾一入竹子轩就知道一定有人在捣鬼，越接近李治他们，对方的气息也越重，这会‘女鬼’因为王若瑾的突然出现想先撤了，毕竟可以从那么高的地方一跃而下，接近这里也完全察觉不到她的气息，这人决不可惹。只是王若瑾没有给他们撤退的机会，她完全不受竹林树荫的影响，轻易找到他们的位置，出手更是快狠，其中一个女鬼来不及反应，便被扭住右手，被一脚踹到了李治等人的眼前。另一个女鬼想趁机用轻功溜走，只是功夫跟王若瑾相比完全不到家，在半空中就被拦截，两人交手不到5招，便被踹到他同伴那里。
　　李治等人这会是完全清醒，明白自己是被人耍了。真是大胆，居然连皇子也敢吓唬，不要命了吧。李治和李德奖还能保持风度，李慎等人就完全化身为恶魔，将两个女鬼胖揍了一顿，顺便扒了那一身鬼行头。等打得差不多了，李治连忙拦下弟弟们的暴行，毕竟要判刑也要搞清楚是为了什么。两个女鬼这会也看不出真面目，李慎等人是直接将他们二人打成了猪头，不过这二人应该是太监。
　　“说，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装神弄鬼”越王李贞愤愤的问道，堂堂皇子被小太监吓得腿软，在弟弟们面前失了兄长的威严，越想越气又一脚狠踹过去。
　　“小娘子，您还好吧”李贞追问凶徒的时候，青衣和青雅两人也迅速赶到了竹子轩，赶来的路上她们听到了惨叫声，十分的担心。
　　“我没事”王若瑾看了眼被打断问话的李贞，看他没有生气，才放下心来。青衣、青雅顺着王若瑾的目光看见了李治等人，连忙跪下行礼问安，王若瑾也随之跪下。这里李贞居长，连忙叫起。青衣、青雅本想带王若瑾回去，只是越王没有叫退下，断然没有奴婢先离开的道理，只得站到王若瑾身后。
　　经过这一打断，两个太监已经歇过一口气，终于可以开口回话了。
　　两人断断续续的讲了这个竹子轩前任主子高昭仪的故事。高昭仪是高丽人，隋三征高丽，虽惨败而归，但是对高丽的社会经济和人民生活也产生了重大的伤害，虽然后面大隋进入动乱再也无力东征高丽，但是高丽的经济恢复缓慢。及至后来高祖李渊统一天下，国力日强，为此，高丽王物色了一批才貌绝佳的美人，进献唐皇。高昭仪就是那会进入皇宫。其实高祖对高丽一直提防警惕，所以对于进献的美人并无过多的宠爱，后来甚至放任后宫倾轧，处决了多名高丽美人，只有性情温顺的高昭仪活了下来。后来为了避开后宫争斗，高昭仪自请搬入竹子轩，为高祖祈福，高祖便封当时还只是美人的高昭仪为昭仪，入住竹子轩。其实明眼人都知道这无异于打入冷宫，高昭仪当然也清楚，所以至死，也一直未踏出竹子轩一步。竹子轩十分的阴冷，刚开始还有一批宫人照顾高昭仪的生活起居，渐渐的宫人们都看出跟着这个主子没有出头之日纷纷另谋出路，只有两个小太监感念她的仁厚温顺留了下来。渐渐的竹子轩被众人遗忘，主仆三人也在竹子轩度过了相对平静的几年。高昭仪会一些武功，据说当年进献的美人都学过，从这一点上看，高祖的做法绝对算得上英明。高昭仪在竹子轩时教过两个小太监武功，她死后，两人偷偷留在竹子轩，想为主子守着这地方，不让人染指。
　　“你们守着这地方就算了，为什么突然扮鬼吓人”虽然两人为主的气节可嘉，但是越王李贞还是一肚子的火未灭。
　　“本来我二人只是想平静的守着这里，虽然常有宫女太监闯入，但他们都不会久待，谁知一个月前，有一批人拿着工具在这里测绘画图，我们打听到，之前入住听雨轩的人是陛下的贵客，因为嫌弃听雨轩不够大，要将临近的竹子轩并入听雨轩，我们才出此下策，并非故意吓唬各位大王”听到这里，原本在一旁听的津津有味的王若瑾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了，不会吧这件事错误的根源在自己，可是我什么时候说过听雨轩不够大的。王若瑾正想解释，便被人给抢先了。
　　“八哥，听雨轩住的是谁啊，这么有本事”纪王李慎这会有点同情这两个小太监，觉得听雨轩的人也太欺负人了。
　　“不清楚，也没听说父皇封后宫啊，不过这人要是能让一向节俭的父王为她新建宫室的话多半不是善类”越王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听雨轩，是我在住，不过我不是所谓的贵客，说好听点我是在宫中做客，说难听点我是被软禁在宫中的人质，至于你说的将竹子轩并入听雨轩的事我完全没听过”王若瑾铁青着脸出言打断了李慎的问话，再让他们说下去搞不好自己就该成为妖妇了。
　　王若瑾的话再次让李贞等人吃惊，也自悔刚刚说的话，到是李治可能猜到了听雨轩入住的多半就是王若瑾，一直盯着王若瑾看，没有做声。
　　“小娘子，将竹子轩并入听雨轩是赵禁卫向陛下提的，赵禁卫认为您老是闷在听雨轩不好，向陛下建言，陛下也同意了，就等您过生日那天正式动工”青雅只得向王若瑾道出事情的原委，原本一番好意，只怕如今要成好笑了。
　　王若瑾一听这话好气又好笑，不过到底这事也有自己的责任，所以便跪下，求诸王放过两个太监。李治连忙扶起王若瑾，表示事情就到此为止了。之后众人一起离开了竹子轩，王若瑾让青衣和青雅扶着两个太监回听雨轩暂时安顿养伤，便辞别回去了，一场闹剧也算谢幕了。
　　“哇，这女孩武功好，适合做我们将门世家的媳妇，越王您到时候给我说说好话，让我娶回家吧”李德奖笑嘻嘻的凑到越王身边笑说，有皇子作保，应该会成吧。
　　“一边去，我立刻让我爹跟皇帝姨父提亲，你敢捣乱可别怪我翻脸”长孙洁也兴冲冲提到，这么好的女子怎么可以让那个武夫污染。
　　“不行，慎儿想让那个姐姐做我的媳妇，你们不许抢”李慎看他们抢的起劲也加入争抢的行列。
　　李治还在想着刚刚那个宫女口中的赵禁卫是什么人，听到这伙人的玩笑话，心里不舒服道：“她是未来的晋王妃，你们以后给我远着点”
　　众人一听这话，连忙点头不止。只有越王李贞有点诧异，心想九弟好像不是开玩笑。
　　竹子轩的事，事后也传到了李世民的耳中，这位帝王不过一笑便丢开了。至于扩建听雨轩之事也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