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同]骗子》花一又

8、【8】蝴蝶×分裂症

　　比杰夫领着许多人离开牢房，有出无进，渐渐的牢房内开始有人相信起马奈的话，这是一个阴谋。
　　“让我们出去，让我们出去！”
　　“对！我们要求直接面见国王。”
　　马奈坐在角落里冷笑了一声。
　　“安静。”比杰夫拿棍棒敲了敲老房门“不想死就闭嘴，下一个，出来。”
　　围棋高手被忐忑的带了出去，不知道迎接自己的会是怎样的命运。
　　库陆陆抱着小麦，每次都被比杰夫有意无意的忽视在角落里，他计算着时间——觉得这样也不错，说不定混着混着，蚂蚁篇就结束了。
　　不过事情没有这么顺利，普夫第一次踏入地牢的时候，库陆陆就觉得不妙，因为他整个人连画风都变了，不再维持着那种虚假的温和与优雅，绿色的眼睛里泛着金色的光芒，修长的指尖如同利爪，隔好远就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戾气。
　　他走进牢房的一刹那，很多人就承受不住那股威压，趴在了地上。
　　普夫的左脸上挂着一刀浅浅的伤痕——能伤到蚁族护卫的人很少，伤口无法愈合的情况只有一种，蚁王动的手。
　　他舔干净自己沾着血的指尖，露出了一种极为鬼畜的神态，库陆陆顿时觉得不妙。
　　蚁王动手等于蚁王心情不好等于普夫心情不好等于有人要遭毒手。
　　果然未出库陆陆所料，普夫踏进牢房的一瞬间，就摘掉了一个放声尖叫的人的脑袋。
　　头颅带着鲜血，咕噜噜的转动到库陆陆面前，失去头颅的身体，倒在一片浅黄色的腥臭液体中。
　　库陆陆：“……”
　　其实普夫是蚂蚁中最像人类的蚂蚁。
　　他在大部分时间，都倾向于像一个真正的人类那样——优雅而有礼的活着，他也是最懂得享受的蚂蚁，然而这些都是建立在他尚有理智的基础上。
　　被蚁王迁怒了的护卫，就像被冤的忠臣，狂化之后格外的变态。
　　随着蚁王智商的慢慢增加，不能再满足他战斗欲的人类棋手们，以及护卫们的围绕让他烦躁，于是他一尾巴甩伤了两名护卫。
　　蚁王不喜欢听人说教，他是天生的王者，只按照自己的意愿活着。就像普夫是天生的护卫，是忠臣里的谏臣，他最爱说教——即使会被蚁王打伤，也要表达自己的忠心，所以毫无意外的被蚁王抽得最重。
　　他不会对蚁王有任何怨言，只会把这种糟糕的心情传递到人类这边。
　　“这种货色根本没有资格见到吾王。”他擦干净手，抬起头问“你们谁能跟吾王一战？”
　　普夫其实精致得与人类无异，可是这一瞬间，几乎所有人都不会把他在当做人类了。
　　只是没有头的尸体还躺在那，整个牢房都被吓傻在了那儿，鸦雀无声，人类就是这样卑贱可怜之物，那为什么王还要执着于与这种东西对战呢？困惑的普夫更加烦躁，几乎忍不住毁灭一切的欲望。
　　库陆陆没有很强的念能力，也不能感受到普夫现在身上强大的念力，但是整个牢房里，依然传出了让他毛骨悚然的压迫感。他一生追求的顶级赌局和诈骗的刺激感，都没有那一刹那般，让他的血液瞬间彻底凝固。
　　终于，普夫的目光随便晃了晃，注意到唯一抬着头看他的库陆陆，和他身后，因为刚刚醒来，并且眼盲而茫然无知的小麦。
　　他透过一屋子渺小的人类，在这样的一个结点，找寻到了那个细小的身影。
　　“你跟我来。”普夫指向小麦。
　　“我么？”小麦寻着声音，觉得好像是在喊她，指了指自己问，紧张地抽了抽鼻子。
　　“对，立刻起来，随我去见吾王。”普夫挑中了小麦，转身而去，示意她跟出牢房。
　　少女茫然的起身，并不知道会发生了什么，身上脏污表情狼狈的她，即将见到这个实际最高等的智慧生物王者。
　　绿色眼睛的王，举着军仪棋，在不远的地方等着她。
　　“等等。”库陆陆突然站起身来，冲着普夫的背影道：“能换我去么？”
　　在拿着塔罗牌的马奈看来，库陆陆这无疑是找死的行为，于是他眼神怪异地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
　　库陆陆又重复了一遍，微笑着说:“换我去吧，小麦还小，可能会在王面前失礼。”
　　普夫回头，看了看他们，这是唯一还算镇定的两个人类，挑中小麦是因为前几个都是像库陆陆这样感觉的青年，却一无是处，小麦看上去很不一样，说不定能有特别之处，但库陆陆既然站了出来——也无所谓，不过是或早或晚为王牺牲罢了。
　　他瞥了库陆陆一眼，颔首道：“跟我走。”
　　“姐姐你要加油啊！”
　　小麦鼓着嘴巴给他打了气，库陆陆笑了笑，摸摸她的脑袋，赶紧快步跟上了普夫。
　　库陆陆走出牢房的一刹那，马奈几乎瞬间跳了起来，他从角落里取出了塔罗牌，颤颤巍巍地摆在地上开始占卜。
　　“死神……”马奈看着手上的牌，抬头看向空荡荡的牢门的方向，喃喃道“逆位。”

　　库陆陆不是一个合法的公民，所以他对任何的权利，都没有绝对的尊敬。
　　他抬着头，走在这样的皇宫内，他更像是在参观游览场所般四处张望。
　　人类穷奢极欲建造出的宫殿，最后成了奇美拉蚁屠杀的后院。
　　宫殿冷硬高大的墙壁上涂满了装饰彩绘，上好的地毯踩在脚底下软绵绵的，唯有突然出现的大滩干涸血迹，表明——这座经过血洗的奢华宫殿已不属于人类。
　　普夫走在前面，背影相比于前今天有些绷紧和冷硬，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几天蚁王的阴晴不定和筛选的即将进行给了他太大的压力，想到前几天他们还算相谈尽欢，库陆陆试探着问了一句：“我们前几天说的……那？”
　　“什么？”普夫回过头来。
　　库陆陆突然察觉，普夫今天的冰冷好像不仅仅是因为心情不好，他整个人的眼神、气质、动作，都与前几天相差很多。
　　库陆陆轻咳嗽了一声，提示道：“你把我抓过来的路上我们提到的那些。”
　　普夫道：“我还不至于记得每一个渺小的人类。”
　　库陆陆：“……”
　　可是他那天的表情，明明是在意的，只是需要再考虑一下罢了。
　　普夫冷冰冰的转过头去。
　　难道不光是金鱼，蝴蝶的记忆也只有七秒么？
　　库陆陆为了增加自己存活的筹码，在普夫带着自己飞越大洋的时候，曾经透露了“我知道将影响蚁王的最大的人类。”
　　金发蚂蚁垂下头：“你说什么？”
　　库陆陆微笑着，只阐述了一些话，他知道低垂着头颅的蚂蚁，已经松动了。
　　只要提到蚁王，金发蚂蚁就会变得极其敏感和谨慎，库陆陆知道他需要足够长的考虑时间，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全部忘记了。
　　他真的，不记得了么。
　　不记得这和蚁王有关的，重要的事情？那不是代表着，他一定要亲自见到蚁王梅鲁艾姆，而不能寻求和普夫的合作了？
　　库陆陆在着陆前的最后一秒道：“我知道很多的事情，然而王很固执，不会为任何事情所动，所以我只能寻求和你的合作，只有我们两个合作了，才能改变一些事情，你同意么。”
　　蚁多可以食象，普夫也明白这样的道理。
　　就如同现在奇美拉蚁的单薄，而人类世代繁殖难以计数。
　　这些话，戳中了普夫的内心。
　　护卫并不畏惧死亡，他们只畏惧无法舍身保护蚁王。
　　在蚁王羽翼未丰满之前，他不容许丝毫潜在的危险威胁到蚁王。
　　也许是库陆陆关于蚁王性格的描述最终影响到了普夫，他将一切心思收进阴暗的侧脸里，点了点头：“我会考虑的。”
　　库陆陆察觉到了普夫内心动摇，差点成功地诱哄了。
　　优雅的蝴蝶，敏感的蝴蝶，纤细的蝴蝶，在面对无所不能的蚁王的时候，仍然心中有挥之不去的担忧。
　　库陆陆深知这种担忧，也知道该如何利用这种担忧。
　　然而，护卫普夫只犹豫了一会儿，没有立刻决定，就又带来了偏差。

　　他原本就不会向梅鲁艾姆报告这件事情，就像库陆陆所说的，如果真的有这样一个能足够影响蚁王的人类，那么最好的办法绝不是告知蚁王躲避，而是根本不要让这样的一个人生存在这个世界上。
　　要在蚁王见到他之前，就将他抹杀。
　　普夫在库陆陆身上放上磷粉监控，如果库陆陆确实真心合作，那么在不久之后，普夫就会避过蚁王，亲自来和库陆陆联系。
　　监控的那几天，他身上的情绪稳定，竟然让普夫觉得这个有些孱弱的青年内心充满了一种名为诚恳的东西，可偏偏他身上的气质中又有让人讨厌的地方存在，普夫无法完全放下心来。
　　还有，王的安全，新生蚂蚁的筛选，都让护卫头疼不已，由于复杂的情绪，金发蚂蚁捏紧了手指，骨节苍白分明。
　　在被蚁王打伤之后，他跪在了地上，半张脸埋在阴影里，意外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