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火流萤》urjd

8、第 7 章

　　我迈进漠天钱庄的时候，邢千洛的算盘正打得“噼啪”响。伙计头也不抬的搬出招呼客人的那一套，发觉是我进来又集体傻眼。
　　“邢、老、板！”
　　我一掌按到老哥面前的桌子上，他死抓着算盘差一点拍到自己的脸。
　　“阿……玉？！”
　　“怎么，见到我回来就这么失望？”
　　“……这怎么可能！我才貌双全举世无双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保佑财源滚滚来的好妹妹嘛，阿哥见到你怎么会失望呢？”
　　我看着邢千洛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突然很想把他撕开来看看究竟有多厚。

　　“……阿妹，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啦~我会误以为你爱上我耶。……阿妹，你不要冲动……阿妹，哥哥请你吃酒好不好？”
　　邢千洛最终屈从于我凌厉的眼神，把我拉进了钱庄旁边我们从前常常光顾的小酒馆。

　　我看着桌子上精致的小菜，眼角些许湿润。
　　一碟娇嫩的百合，一份碧翠的莜麦，一屉雪白的虾饺和一种清冽的杏花酿——这是爹娘去世时，哥哄我和阿瑶吃饭的配菜。
　　“你这一次究竟在打什么主意？我该怎么做？你到底要我做什么啊！”
　　我瞒着阿萤瞒着古娘从山庄里跑出来，我知道我就快要陷进去了，而在这之前我至少要知道自己能不能陷进去。阿萤问能和我在一起吗，其实，这个答案我比谁都更想要知道。
　　“阿玉啊，你有没有发现，当心理有所牵挂的时候，人会变得特别坚强？超乎你想象的坚强，你可以做很多事，很多很多你从来不敢想去做到的事。……阿玉，你需要长大一点了。”
　　我低头吃我的虾饺，不敢抬头看邢千洛的眼睛。老哥众多的眼神里，好像什么都能看透的这一种最可怕。
　　“那孩子向我承诺，只一年，一年后就放你自由。况且——”他悠闲的向后一靠自顾自地说，“这么好的调教你当个好媳妇的机会不利用一下，将来真的嫁不出去，哥哥我就要头大了。”
　　“咔嘣！”
　　不好意思，我的筷子不知道为什么如某人被大卸八块般断掉了。
　　“邢千洛~说吧，你把我卖了多少银子？”
　　“不多不多，平本价，五千两黄金而已。”
　　“五千两黄金还叫平本价！你黑心也要有一定限度才行！”
　　“当然是平本了！算上你近五年—之前的咱们不算—损毁的公物，破坏的民房，精神安抚费，善后费，维修费，保养费……五千两黄金还不一定够呢！”
　　是吗，那还真是对不住你了！
　　“不过啊……”他笑起来，“我真是没想到，我们的邢二小姐真的芳心暗许给一个未成年小朋友了。”
　　“不许你说，我没有！”
　　“哦？那我能不能知道，我们阿玉那对决不离身的鲛泪夜明珠为什么少了一颗吗？”
　　“ 哼，要你管！”
　　我看着哥暧昧不明的笑竟然有心虚的感觉。我把头别扭向窗外不去理会他，抬眼看着远处的天一点点暗下来。天黑了呀……奇怪，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可以用这种再平常不过的语气告诉自己天黑了而不会感到惧怕？
　　“阿玉……”
　　“嗯？”
　　“你的鲛泪珠……是不是变亮了？”
　　鲛泪珠……别亮了。
　　我低下头去，腕上的夜明珠正一圈圈荡着愈见明亮的光芒。我立刻从座位上跳起来奔到楼台上向街上望去，人群正熙熙攘攘。有一点萤火般微弱的光芒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我被那个苍白而无助的孩子瞬间夺去了全部心智。
　　“阿萤，阿萤！”
　　整个世界上只剩了那一点清碧的光芒。我看见他的时候，那点光芒就成了全世界。
　　他怎么能走出萤火山庄，他怎么能独自一人身处这样喧闹的街市，他怎么能这样毫无经验就只身在外行动，他怎么能……没有我在身旁？
　　我从楼台上翻身下去，五十丈的距离足未点地。
　　“阿萤！”
　　他听到我的声音慌忙抬手拭了拭嘴角，抬起眼来。
　　“阿萤，你不舒服吗？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擅自跑出山庄？”
　　我抓起他的手，袖口上还留有斑驳的血迹。
　　“我怕……大玉在外面遇见更好的男人就不要我了呀。”
　　“胡闹！”
　　我知道他在说笑，可还是忍不住要发火。
　　“天要夜了嘛……我知道你怕黑的。”他的眼神温柔而善良，两只鲛泪珠碰到一起荡出明亮的光芒。
　　“大玉……”阿萤的气息微弱，说话的声音很轻很轻，就像是随时会断掉。“我好困，可不可以……睡一下？”
　　“不可以。睡的话，可能会死哦。”
　　我回过头去，一个衣着古怪，长着一双狭长而妖冶狐眼的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我们背后。
　　“你是谁？”
　　我挡在阿萤前面盯着他问。
　　“阿妹啊，这个人就是天下第一卦师游龙子啊！”
　　邢千洛勾肩搭背的和那人站在一起，两个人的眼神一样的漠视天地又狂放不羁。
　　这人是游龙子……
　　那个传说中的……混蛋！
　　我撑着阿萤站起来不再理会他们向钱庄走回去，我想邢千洛那里藏了一棵血参，今次就算是用抢的我也要把它抢过来！
　　“飞火啊，为什么不收回你的内丹？”
　　没有人应答，游龙子的声音飘缈得没有真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