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与文氓》高高邯

67、危机

　　开春的时候，楚慕白成立了一个广告部，他发现，自己自立门户后，经济压力确实很大，房租、电费、水费……都是钱，靠他一个人跑确实有些吃力，而且这段时间，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像也出了点问题，时不时感觉累，应酬也太多，酒桌上连个为自己挡酒的人也没有，于是在招人的时候，他特意留意了下能应酬的公关人员，这时，苏航走进了楚慕白的生活。
　　那是个皮肤白皙，外向活泼的苏州女孩，本来跟家乡的一个小老板的儿子定了亲，跟着未婚夫到上海创天下，却邂逅了一个穷苦大学生，于是，毅然决然地和这个考上蓝山大学研究生的憨厚男孩，“私奔”到了北方。她说她需要钱，因为要供男朋友上学。她说会喝酒应酬，能用小半杯酒让对方喝三大杯。她的坦白让楚慕白用了她，尽管她对新闻、写稿一窍不通。
　　君蓝还没有从奶奶去世的低落情绪里走出来，再加上身体的原因，楚慕白不想让她再出去奔波，便安排了她在办公室做编稿等工作。为方便上下班，又给她买了个适合女性开的小车。
　　在试验了几次之后，楚慕白发现了苏航在社交上的卓越能力，所以各种场合，他都带了苏航去挡酒。
　　所以，他和君蓝之间又多了一个说话的话题，那就是苏航。
　　“五一”放假前夕，楚慕白组织了单位的人在一起吃了个饭。期间，楚慕白接了个电话，君蓝离他很近，无意中听见是某个风景区的老总约他放假过去玩玩。
　　吃完饭回到家，慕白问君蓝，放假，哪天回家？
　　君蓝一愣，之前她有提过五一想回家一趟，但并没有最终确定，这两天觉得身体不太舒服，正想趁放假找青黛看看，调理调理，所以不打算回去。想起酒桌上的那个电话，她心中闪过一丝疑问，便随口说，“明天就回，好不容易放假，想在家里多陪父母几天。”
　　听到君蓝的话，楚慕白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喜悦，细心的君蓝当没看见，洗漱，上床睡了。
　　第二天早上，吃完饭，慕白说，“我送你到车站吧！”
　　“不用！”君蓝笑，“我自己开车过去就行，把车存到停车场，很安全的！你又不会开车，还得叫司机，或是打车回来，太麻烦了！在家休息休息吧！”
　　慕白拥住她，“可是要有五、六天看不见你，会想你的！”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又不差这几天的。”君蓝笑。

　　君蓝对苏航的在意缘于“五一”放假后上班的第一天。苏航一进办公室，君蓝就注意到了她拿的那个手提包，尤其是皮包拉链上的黄色手机链，她太熟悉了。她看了一眼自己放在旁边柜子上包包，和苏航的同颜色，只是样式有些不同。这是君蓝和楚慕白一起参加活动时的礼品。君蓝用了其中的一个，另外一个放在了储物间里。君蓝记得清清楚楚，那个皮包拉链上的链子掉了，君蓝刚好编了个黄色的手机链，因为不太喜欢，就随手把它挂到了那个包上，这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手机链。因为那种最后挽套打结的方式是她的奶奶独创的，市面上卖的手机链没有这种编法。
　　君蓝压抑住心中的愤怒，继续她的工作。
　　“君蓝，你的录音笔借我用一下，好吗？”李云燕走过来说。
　　君蓝拿过包包来翻找，一时却翻找不到。这时，旁边的苏航递过来一支，“先用我的吧，反正我今天不出门！”
　　君蓝看着那支蓝色的录音笔，那个紫色的小链子。她握在手里的紫色录音笔，录音笔上蓝色的小链子，她没有掏出来。李云燕接过苏航的录音笔去干活了。
　　“那个录音笔很漂亮！”君蓝说。
　　“哦，是楚总编的，他说，自己不怎么用，就让我先用着。”苏航笑。
　　这套子母录音笔是君蓝和楚慕白出去参加活动时，一个老板送的。君蓝一直把它看做是两人搭档的象征。
　　几天后，当慕白再一次在饭桌上提起苏航， “今天我们去采访，那个……”
　　“我不想听。”君蓝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放，说。
　　“你……怎么了？”
　　“我以为我们会永远指的是你和我，看来不是。”
　　“君蓝，你无理取闹！”
　　“随便你怎么说吧，我对你们的事没有兴趣。”
　　沉默，饭桌上两人静静地吃完饭，君蓝收拾了碗筷，洗漱，然后进了卧室，打开台灯，随意的地翻动着一本书。
　　慕白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手中无意识地调换着频道。

　　自此后，慕白不再在家里谈论出去采访或是应酬的任何事，君蓝也从来没有问过。
　　在单位，君蓝按部就班地做着琐碎的编辑工作，楚慕白白天和苏航在外面跑采访，谈合作，应酬，可是这一切都和君蓝无关了。
　　有一次，酒醉的慕白回到家，他拉住君蓝，说个不停，“君蓝，我错了吗？我不过是不想让我的女人在外面抛头露面，去应酬那些可恶的男人，我一个人被灌醉就好了。”
　　“当然，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我当然要领你的情，不是吗？”
　　“你真的理解。”
　　“当然！”君蓝像哄小孩似的哄他入睡，而她自己却彻夜未眠，她在日记中写：慕白，你当然是为了我好。可是你不明白的是，当我不能成为和你共进退、有默契的搭档，不能成为为你分忧解难的知己时，我们的距离就会越来越遥远了，遥远到我们彼此无话可说，遥远到我们的爱情也随风而去。如果人生让我选择，我还是会选择做你的搭档、知己，而不是被你保护在家的“你的女人”。
　　君蓝和慕白更大的冲突发生在一个月后。
　　君蓝帮慕白清理电脑的时候，发现了他和苏航的合照。日期显示是五月一日，君蓝五一启程回老家的那天。
　　君蓝发现这一情况的时候，楚慕白正在卫生间里和苏航通电话。
　　君蓝一脚踹开卫生间的门，拉着楚慕白走到电脑前。
　　“哦，你刚走……他们打来电话，想着过去让咱们给做个稿子，正好苏航没回家，就一块去了！”
　　“是吗？可是，我记得，他们通知的时候是在我们吃饭的时候。”
　　“哦，那就是我记错了！整天这么多事，又过了那么长时间，我哪记得清!”
　　“是吗？那储物柜里的黄色包包呢？也是那天送她的吧？”
　　“什么包包？”
　　“看来你的记性很不好，我的记性可好得好。她现在拿的那个包包，上面的手机链，是我自己亲自编的，我会不认得自己编的链子吗？她现在拿的那个录音笔，上面那个紫色链子也是我自己编的。别告诉我，都不是你送的，都是巧合！”
　　“我……就是为了安抚她，留住她，让她在单位好好干！没别的意思。”
　　“是吗？”
　　“当然！”楚慕白说，“君蓝，难道你不相信我？您觉得我是那种脚踩两只船的人吗？”
　　君蓝摇头又点头，“可是，你还是欺骗了我！爱情里有了欺骗，还叫爱情吗？”
　　“君蓝，我是怕你误会才没提前说。都是逢场作戏而已，她不过是一个公关人员。你又何必在意？”
　　“公关人员？公关人员值得你晚上偷偷跑到卫生间里打电话问候？”
　　“我在跟她说明天出门的事。怕你误会才到卫生间去打。”
　　君蓝看着他，看似无辜的眼神，可是又有这么多“铁证”在此，她觉得头好疼，她推开他，走向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