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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一舞翩翩惊艳四座 ...

  •   苏淇好似已然成为紫宫的贵客,紫宫上上下下更将其当做了尊贵的常客。
      因此他理所当然可以随意进出紫宫。我个人相当赞同苏淇的人格魅力非常具有广泛的影响力,以至于所有人对他都心悦诚服。
      清月进门就笑语盈盈地说起如今的紫宫上上下下何等热闹,可惜这些天父君对我下达御旨,严令要求我最好哪儿都不要去,还好待在碧华宫熟练舞艺。
      正在我练舞练到第九遍的时候,宫人前来禀告,敏公主带着自己的大儿子至碧华宫看我。相见之余,头回心平气和的顺便聊起家常,我望向敏公主的儿子,他在一旁和嬷嬷玩游戏,犹显天真可爱。
      敏公主品完茶,说:“小时候我们一向不多来往,很大的原因是缘于我们各自的母亲,自你母妃入紫宫以后,父君便只宠爱紫吟夫人而冷落母后,我总觉得父君待母后是不公的,自然而然也就疏远了你……六妹,我应该可以这样叫你吧?”敏公主顿了顿,看我一言不发,继续道:“六妹,你虽是我们兄弟姐妹中最年幼的,上头有六个哥哥,五个姐姐,却也是我们之中将凡事看得最淡的人。父君此番让你在各国众王亲贵胄面前献一曲舞,实际是为了替琴国找一个盟友,可以荣辱与共的盟友。”
      我怔了一怔,父君他原来已经陷入这般两难的境地,想必父君也不愿草草找一个人把我嫁了,才为我一人大费周章地前前后后安排这许多事。
      拳拳父爱之心……父君为我做的太多……
      父君以为我心里有的一直是白衣少年,才以国君的贵重身份让苏淇来找我,父君一次又一次替我考虑周详,我除了一次又一次让他担忧之外,为父君设想做到的实在微不足道。
      敏公主叫来她玩得正在兴头上的儿子,俨然成为了一位言行一致的慈母,她掏出袖间的手帕,替他温柔擦拭额头上颗颗晶莹剔透的汗珠。她说:“六妹,今日我想告诉你,父君作为一位父亲为他心爱的女儿做任何事都是理所应当的,你比起我来说,其实更像他的女儿,承欢膝下。这是被我们忽略之后,从来不曾做到的。”
      有很多自己执意在乎,看得很重的东西。在时光的匆匆离逝下,逐渐成熟,脱去稚气的心理,慢慢学会了释然。
      谈不上原谅,因为彼此都没有对错。她做了母亲,看着司马大人逗着他们俩的孩子,她就知道了尚书作为一位父亲,全心全意,纯粹地疼爱自己的孩子,这是他品尝到的快乐的滋味。而她的父亲大多时候是万人之上的国君,他们全都恭恭敬敬地待他,不敢丝毫忤逆他的指令。
      辰裳则太过于离经叛道,与众不同。永远不怎么顾忌他国君的特殊身份,经常亲昵地拽着国君的袖子,肆无忌惮地撒娇。
      无论是哭哭闹闹,还是开开心心,对应的皆需看自个儿的心情好坏。
      敏公主双手怀抱着儿子,接着说:“六妹,无论你最终选择谁,我们只希望你可以一直简单幸福下去。”
      敏公主来的目的同样简单,主要跟我说这些掏心掏肺的肺腑之言。我此刻更加相信我们始终是亲人,身上留着一般相同的血,正所谓血浓于水……
      敏公主送了我一套水红色印染百蝶翩翩的舞衣,我伸手缓缓接过,双手平平拿着,揪着。手指微微颤抖,心里又酸又甜,似有更多的话要对她说,千言万语仅化作最简单的一声:“谢谢,姐姐。”
      她怔了怔,激动地笑道:“六妹,姐姐才要谢谢你,终于肯只叫我姐姐,不带名号。”
      我抬起头,注目凝视她,泪眼婆娑。
      这声姐姐,至亲骨肉间的称呼,迟来十几年。这声姐姐是我对她由衷的称唤。这声姐姐若再早些年头,我和她定定姐妹情深,令人羡慕。
      晨光霭霭,黎阳初现,于静月阁中镀上一层明亮。
      我静静坐在梳妆台前,甚觉一切来得太快。
      偌大的碧华宫,住在里面的人一个接一个离去,怀有各种各样的理由,皆非走不可。
      也许当我走掉,碧华宫便更加空空荡荡,无有甚多人迹可寻。
      碧华宫存有太多关于父君,母妃以及我的美好回忆,突然间竟要匆匆远走,总是不舍的。
      我穿好百蝶舞衣,还未等及清月,自己拿起洁白无瑕的玉梳,自己替自己梳妆打扮。倾云发髻,鬓边贴着零星新鲜茉莉,散发悠悠清香。簪了一根玛瑙琉璃扇形流苏钗,高低置落一处,面容以胭脂抹匀,在左眉延伸之处细细描绘小枝含苞待放的寒梅,仅两朵绽放,再轻轻捧起水红轻纱,披挂发上,垂至地面,拉起其中一角,罩住面容,稍略以作遮挡和修饰。
      清月面色凝重,犹豫不决地连步款款进来。她看到我一袭盛装打扮,眼眸里迸发惊觉艳羡的神采。她口由心说:“公主,九天仙子也不过你这般吧!”
      我对着铜镜,注视着铜镜里的自己。接下来的话仿佛难以启齿,怕答案非心内所想而失望。筹措良久,问出口:“母妃,她怎么说?”
      清月脸上的笑快速消失,摇头道:“夫人说她已遁入空门,凡尘俗事不想再管,只要公主殿下过的幸福快乐就好。”
      快乐幸福,母妃对我唯一的祝福。母妃你放心,裳儿一定会快乐幸福的。
      四国的使臣,王族公子,贵族世家几日前就抵达琴国,下榻驿馆。今日一大早纷纷携带重礼至紫宫朝见琴国国君,众人之中数画国国君舒淇,棋国太子白沐云,书国太子李莫西尤为出众。辰雾生一袭月白暗纹祥云褐蟒袍子,头束玉冠。与三人并排而站,丝毫不逊色,俨然一副风雅做派。四人就像一根线上整齐的规律,黑白黑白。大家望着,也望得赏心悦目吧?纯粹属于欣赏而已……
      国君辰梵威严高坐上端,面目慈祥,众人见了他皆跪行大礼。舒淇身份特殊,他不似其他人一样行跪拜礼,只微微躬身,以示对长辈的敬意。国君辰梵平声免礼,吩咐给各位远道而来的贵宾们赐座。宫人们手脚麻利地搬上桌案椅子,贵宾们集体谢恩,纷纷姿态儒雅不失风度地走到雕刻精细的案前,按照身份品阶高低,由左及右按次序坐下。宫人们鱼贯而入,奉茶点在案上,又似一阵风般退下。
      国君辰梵道:“各位想必知道,今日有缘相聚一堂所谓何事?”
      琴国六公主辰裳已至婚嫁年纪,若非琴国国君疼爱有加,舍不得裳公主早嫁人妇,也不会将她的婚事一拖再拖,他只想为自己心爱的女儿找一个如意郎君。
      他明白一世一双人的美好寄望不太实际。别说像他们这样的王族世家,即使拿普普通通的平民百姓家的男子来说哪个没有三妻四妾,这好似人间自古就运用的规定,每一个人都必须无条件顺从的正理。
      哪怕一个即便再无能的男子,娶妻妾数量的多少往往为着显示证明自己受欢迎的程度有几分。
      这实在算得上是一个国家发展的严重弊端,此类错误意识上的攀比,最终只会把自己搞得疲倦劳累,将将麻木不仁地庸俗度日。
      琴国国君辰梵属意画国年轻有为的国君苏淇。他年纪轻轻便能力非凡,举国上下无一不对他信赖有加,把他推荐成为一国历史上最年轻的国君君。
      当世的哪位英雄豪杰们的胆识谋略,人心所向,能面对面与他相比一二?
      众人左顾右盼地互看,此起彼伏的议论声渐起,苏淇率先开口说话,笑道:“裳公主的才情名扬四国之内,四国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而我初来琴国,有幸与裳公主见过一次,其女不愧是世上之奇女子。”
      众人心里清楚,琴国国君辰梵早已有内定人选,极大可能就是这苏淇,他们有幸被琴国国君辰梵相邀,不过凑个人数,热闹些,大伙儿一块儿走个过场,临了再做个见证。他们不求得到裳公主的青睐,仅希望能够一睹芳容。毕竟天之骄女本非人人可轻易可见上一面的,哪怕是国君邀见,裳公主待不待见还得算另回事儿。当然,若无意中可以得到裳公主的青睐,也是一桩美事。他们怎么说也算得四国之内的风云人物加风流人物。前者办事能力超强,并且耐大大小小的挫折,愈挫愈勇。后者纯粹讲公子哥儿风流倜傥,长相尚佳,引得无数美人心伤心碎,郁郁长久,恨那薄情郎无信无义,喜新厌旧。
      “君上,初至琴国,因闲来无事,走至坊间,听摆摊卖凉茶的老先生言说,如今的画国国君苏淇曾于年少时曾从土匪刀下救下年幼的裳公主一命,时隔八年,君上和裳公主八年努力寻找未果,却始终不放弃……”
      白沐云听到这话,握住茶盏的手刹那顿了一顿,面上闪过一丝不可置信的神情,随即恢复了常态,稍稍偏头面无表情地注视了旁边的画国国君苏淇一眼。苏淇隐约感受到从旁边投射过来的一束炙热光线,略抬头见白沐云转回头,专心品着茶盏里的茶。苏淇的眼角如狐狸眼般弯成了两轮弦月。薄唇勾起一道弧度,想这人不愧是白渊的儿子,甚至比白渊更加承得住气,心思同样深不可测。
      那人说完之后,又有人似别有心意地应和一番相似的言语,反正自己肯定是毫无希望的,倒不如顺应实事:“君上,心中早有属意,我等前来,不过应个场合。传闻裳公主才貌双全,我等若能有幸见上裳公主一面,也不妄千里迢迢来琴国一次。”
      辰雾生也悠然开口道,“画国国君救了我琴国的公主,我琴国不甚感激,但是六妹的婚事父君曾向她亲口许诺过,让她自己选择钟意的人,所以诸位先不必妄自菲薄,虽说画国国君身份地位高一等,又曾救六妹于危难之间,可世上并非每一个被救的女子都会以身相许给自己的恩人。”主要看她现在喜欢的是何人?反正无论她选择谁,他这个做兄长的一定会支持,尊重她最终的决定。
      数日不见的李莫西,原本一向口才极好的他,仿佛突然间变得比较沉默寡言,似乎口渴难耐才一盏接着一盏茶水拼命灌下肚。他的心里肯定藏着一些无法言喻的秘密。辰雾生知他和辰裳一样都是明一师父的弟子,而且相较明一师父的其他弟子,他们俩同样倍受器重。李莫西在紫麟山学艺之期,处处照顾,维护辰裳。
      所以当辰雾生命人拿着时令的新鲜水果去驿馆拜访诸位贵客时,第一眼见到他,就抑制不住对他有着莫名的好感。
      他们两人相邀一同聚在琴国王城最大的冷香楼喝过最烈的白酒,豪言壮举一声要不醉不归。
      准确点来说,是辰雾生独自一人喝得酩酊大醉,宫人在旁如何叫也叫不醒。然后,三更半夜被身边的宫人扶回了紫宫。
      李莫西好像天生就很会喝酒,练就了千杯不倒的灌酒本领。待辰雾生醉酒离去,他单独一人逗留在冷香楼待了一夜,喝了一夜的酒,并没有辅之下酒的菜肴。他传唤小二一坛接一坛地搬酒过来,堆满了桌上,脚边的一处空地。就光喝酒便喝掉了冷香楼一千两白银,李莫西喝饱了酒,摸了摸钱袋已经没钱付酒钱,就直接摘下身上的玉佩抵了债。
      翌日,冷香楼的掌柜从家中赶回了酒店,小二就拿着玉佩走到他面前,将玉佩置于他眼前,他接过小二递过的玉佩仔仔细细一瞧,吓了一跳。
      这玉佩色泽均匀饱满,晶莹剔透,龙纹飞舞对称,中间有特别的数层镂空设计,非普通人能够肆意随便佩戴的。
      掌柜想明白这一层,觉着留着这非一般凡物的玉佩终归不妥。于是找关系委托了宫里的章舍人来判断玉佩的来历,章舍人一见着玉佩,沟壑满布的肥脸立即笑得全部聚拢在一块儿,说不出是瘆人,还是可笑。
      他的笑不同于常人简单的笑,他的笑里往往暗藏着另一股深意,不可琢磨透彻,只在感官上给予人颤颤发抖的反应,根本不由自主。
      掌柜是一个年轻人,见过的人多了去,什么好人,恶人,富人,穷人,贵人,霉人……章舍人再猜不透与了不得,终究也是属于这类人当中其间的一类,区区一个人,仅此而已。掌柜仍旧挺直着一副不可弯曲的腰板,说:“有位客官在我这里喝了一夜上好的白酒,共花费了一千两白银,临了摸了摸身上,没带一个铜子儿,故将此玉佩交给了小二,我虽是个孤陋寡闻的市井小民,也晓得有些东西岂是普通人手里该有的,因此请章舍人大驾光临冷香楼,主要想请您老辨辨这玉佩的来历。”
      章舍人仍旧不值一哂,说:“其实,你早已猜到这玉佩一定属于王室之人,而且配有玉佩的人一定身份贵重,我倒是记得四王子昨夜带了书国太子李莫西到你冷香楼喝酒,这玉佩应该是书国太子李莫西的。”
      掌柜明显紧张起来,眼神忽闪忽闪的,飘忽不定,喃喃自语:“可惜了,昨日家中有事,便将酒店暂时交给钱叔打理,钱叔他可能也没注意到那两位贵客。如此便清楚了,我有个不请之请,烦扰章舍人您老人家将玉佩交还于书国太子,一千两银子的酒钱我出了。”掌柜从袖子里掏出一袋银子赠送给章舍人,章舍人掂了掂钱袋的重量。满意地笑道:“赵掌柜实在客气了。这是我应当做的,那,我就先行告辞了。”
      掌柜拱手道:“章舍人,慢走。”
      章舍人又一五一十禀告辰雾生,辰雾生摩挲着玉佩的纹路,“两边龙纹相应称,栩栩如生。中间镂空牡丹花样,层层叠叠,花叶永不相连,做工雕刻精细,确实是书国太子李莫西之物,我曾有缘远观过一次,如今近处观赏,更觉得它价值连城,价有所值啊!”书国人人懂得时刻享受美中,无法忍受美中有不足之处,果真这般,传言不虚。
      午宴结束,众人鱼贯离场。
      李莫西正要起身随众人回驿馆,辰雾生拦住他的去路,直直面站他跟前,将玉佩握在手掌间伸出来,在明亮地光照下,更显得美轮美奂。
      “每个人都有不顺心的时候,你这样舍弃,也终究忘不掉。”
      李莫西站直了身躯,冷哼声,“四王子你说错了,我不是不顺心,而是不甘心罢了。”
      不甘心……是的,他不甘心。
      世上有句话道:有能者居之,一个人有多大能力,就有多少责任。
      可是,他的一切能力却连自己的母妃都保不住,她被容佳夫人所害,可惜父君怜悯的永远是他宠爱的容佳夫人。从未眷顾母妃,哪怕一眼。他的母妃后来在绝望里拒绝服药,他磕着头,伏在冰冰凉的汉白玉地上,母妃的榻前,苦苦恳求。母妃终于还是在绝望的伤心中含恨逝世。
      试问谁能轻言放下,谁能对自己母亲死得不明不白无动于衷?
      他在深宫大院里一直以来,常常活得谨慎小心,为了讨他父君的欢心,他处处违背自己的一颗初心,做了一件又一件自己不喜欢甚至厌恶去做的事。
      “这玉佩,我不需要了,我记得阿裳应当会喜欢,便请四王子转交给阿裳吧!”
      “原来,你都知道。”
      “一直都知道,她是琴国六公主辰裳。她也知道我是书国太子李莫西,有些事说透了也就变得没意思了。”

      迎来黄昏之后,夜幕也即将来临。我顶着这一身盛装打扮,待在静月阁一天。
      四哥端着一盆兰花进来,未经我发话许可把兰花摆在靠近窗子的桌案上,摆好后满意地看了一看。
      我疑问道:“四哥,哪得来的兰花,怎么搁我屋里了。”
      四哥转首,叹笑道:“仰慕你的儿郎实在多,想着法子托我送礼给你,权作小小心意,这是白沐云送的,他亲手栽种,比起那些金金银银的饰物,这才真正意义上算得心意,我便拿过来做个顺水人情给你了。这兰花放在你房里也应景,幽静恬淡的风格里倒盛了几分生气。”
      他说着说着,又想起了什么,从袖间小心翼翼摸索出一块玉佩,“这是书国太子送给你的。”
      李师兄,难道他还在责怪我那次不辞而别,所以不肯来见我。是吗?
      四哥说,现在的李莫西很不对劲,不是连着喝酒,就是忙着灌茶,今日还提及甘不甘心此类的话题。他怕他万一想不开,出些意外,所以在自打他离去不久后,立马派了可信的人时刻寸步不离地照看他。
      我仿佛很了解他,呐呐而言:“他一定背负的太多,背负的太累,想暂时放下肩上的包袱,歇歇。又或者因为这些背负是他迫不得已失去了一些东西,感到无能为力而不甘心。”
      任何一个人想要得到的越多,失去的肯定和得到的成为等值关系。当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时,回过头才慢慢发现,其实失去的远比得到的来得弥足珍贵。彼时,失去的人并不会感到多大快乐,更多的是追忆那些过去,如尘封史册的历史,一页页过去,讲述起来,都是昨天,都是什么什么前,已记不清楚真实的真相。
      何况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的太子。更不懂得失去,只是他如果失去了某些东西,让他直言不甘心,不甘心……
      时间不紧不慢地一分一秒过去,唯一辨见的痕迹,天空渐渐黑起来,星灿烂,月幽亮。四哥在我这里没留多久,便匆匆去安排晚宴的事宜了。
      清月看着窗外的天色,我献舞时间越来越迫近,她心里难掩兴奋,低声道:“公主,好想立即见你跳舞的样子,一定令人难忘今生。”
      恐怕几日之后又将成为各国群众吃饭喝茶聊天的重点谈资。
      我忐忑不安地摩挲着腰间的一块羊脂玉玉佩,心里暗说:“希望你的主人也在场。”为何四哥连白暮的只字片语,只提及了太子白沐云。
      白沐云,一个明明陌生的名字,竟冥冥有些熟悉之感。
      紫宫大殿上的宫人们一个接一个执着精致的琉璃灯分站两旁,均穿一袭青衫,亭亭玉立。
      各国贵宾相继到来,不同于午宴,晚宴的案上的美酒佳肴格外丰盛。他们等着父君的来临。
      我则等候在珍珠帘子内,注意到白暮也来了。心里高兴万分,看他一身王族装扮,果然一下子就把别人都比了过去,气度不凡。
      李莫西刚坐下就狂喝起酒,心中不免担心,宫人劝他不要喝太多酒,至少也得吃点菜吧?他喃喃道:“好酒,好酒,果然好酒。”
      舒淇正襟危坐,淡淡的,面无表情地盯着前方一隅。亦不知有何好看。
      父君在大殿外瞅见里面颇费心思的一番巧妙景致,小声问起四哥:“这些,裳儿可费了不少的心思吧?”
      四哥随之轻轻点头,“六妹一向主意多,能弄出这些稀罕的东西,待会儿定然要留下一段绘声绘色的传奇之作。”
      父君赞同地笑笑,走入大殿,四哥回到座位恭恭敬敬站定,众人此起彼伏的请安声,不绝于耳。
      “参加君上……”
      “参见父君……”
      父君平声道:“免礼吧!”
      “谢君上……”
      “谢父君……”
      父君走上上座的龙椅,与右边的君后先相视淡淡一笑。
      再看看自己左手边的桌案空空无人,即便本就明知她不会来,自己也总执意抱着一丝渺茫的希望,她会出现,仅仅是为了亲眼目睹女儿的终身大事得到依托。我也随着父君的眸光望到空置的座位,黯然神伤。
      沉默良久,母妃,裳儿一定如你所愿得到幸福。
      等众人坐定,还没来得及作反应,大殿上的烛火尽数熄灭,只余黑漆漆的一片空间。
      众人惊讶,哗然声渐起,“怎么回事?”
      “灯怎么都灭了。”
      ……
      一袭青衫,手执琉璃灯的宫人们晃动了一点点光,高高低低,左右交叠,分散四处,慢慢地似萤火虫般聚拢在一处,我自天空飘落,所有的光点照耀在我一人身上,隐隐约约勾勒出我曼妙的红衣身影,我轻盈迈着步伐,腰肢细柔扭转,如灵蛇舞动,手捏作一朵花型,自额间缓缓落下,重复了数遍。眼波流转,躬身反弯曲一个角度,慢慢站起,提着裙摆轻轻翻转,百蝶栩栩如生,想要飞跃而出,与我共舞。
      ……
      舞到终点,光点散去,我亦于黑暗里悄悄退至珠帘后。不等众人从身临其境,如痴如醉中缓过神,我便将刻有白暮的羊脂玉玉佩递给一直在珠帘后看表演的清月。
      清月出了珠帘,垂头,将羊脂玉佩敬呈父君,父君心领神会地轻轻点头。因此我放心地回了碧华宫的静月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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