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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有情傀儡 ...

  •   马车在粗糙起伏的路面上磕磕碰碰,车厢摇得哐当哐当地响,人随车厢一同摇晃着,一时间我的心绪也碰得七零八落,飘飘荡荡无处着力。
      玉堂犹在,寒雨却已逝。
      “既然最后会分开,为什么当初还要在一起……”我茫然地望着车外,不自觉吐出这一句来。
      笑道人凝视我半晌,轻声道:“没有相逢,哪里来的离别,没有离别,又怎会相逢。……其实哪里用得着事事都刨根问底,人总是抵不过天道的无常。人生最后的结局都一样,但若真想做什么,只管去做便好了啊。”
      我垂了头,也对,在这大漠之中,生也短暂,死也短暂,情爱更短暂。因为短暂才永恒,不然再美的,时间长了,在这干热的风沙下总是要枯萎变质的吧。
      韩莹莹……也算换得了在离玉堂心中的永恒。
      “……原本此次来万里沙,我是有要事求助盟会,却不料竟生此突变……”
      笑道人又道:“万里沙盟会经此一役实力必有所损,内部事物繁多,你要办的事一定要交托离玉堂吗?”
      “不,”我叹道,“战事虽结束,后面只怕还有一堆麻烦要找上他呢,江湖朝堂的平衡真不是那么好维系的。他如今已一身都是负累,我怎可……此去荊湖,你带我去水龙吟见唐青枫吧。”

      荆湖一带气候温暖湿润,水泽丘陵,山峦草木,悉皆秀美无比,鸟语花香,令人胸怀一畅,脚下不禁也轻飘飘起来了。
      从地图上看这里已是水龙吟总舵所辖地界,却一个巡逻守卫也不见,我们在这满山苍翠中行走,竟像游山玩水的闲人一般。
      “这水龙吟倒真不愧为四盟中之‘逸’者,竟然漫山遍野都渺无人迹,难不成都去找个风水宝地钓起鱼来了么?”我不禁笑道。
      笑道人摇着根手指,“非也非也,你可别瞧这山里似乎没人,其实在我们一跨过那块地界碑时,就已有暗哨前往通报了,盟主唐青枫乃唐门二公子,水龙吟自然也是四盟中最擅长刺探情报的。”
      又向前行了数丈,拨开厚密的灌木丛,眼前忽然现出一大片开满各色鲜花的坡地,简直好像铺开一张极其华贵,艳而不俗的蜀锦地毯,令人赏心悦目。醉人的芳香引得无数彩蝶翩翩飞舞,真不啻为人间仙境。
      在这纷繁艳丽的花海中,若不是已有人开了一条幽微曲折的小径,无论谁都应该是迈不出腿的。若踏着这些美丽的花朵前进,该是多大的罪过啊。
      我开心地从小径中穿过,两旁的花儿迎风招展,仿佛微笑着欢迎一般。这里花木长得很茂盛,多半高达人的腰际,花朵在风中微微摇曳,十分可喜。我伸出手想摘下一朵来。
      方才一直有些沉默的笑道人突然变了脸色。
      花朵经我一碰,竟从花心里射出一根长针——蓝幽幽的色泽,直朝我面上飞来!
      还来不及反应,一双手已扣住我的腰,笑道人带我连转两个圈子,长针堪堪擦过我的脸颊。
      好毒的暗器,竟沿着人闪避的方向弧线追击!
      “不好!”笑道人又大叫一声——仿佛被刚才那朵花牵动,前后左右、四面八方每朵花的花心里,竟一齐射出密密麻麻的毒针来!
      我简直惊得僵在那里,笑道人咬咬牙,抱紧我向上拼力一跃!
      无数毒针在脚下嗖嗖交错、相撞、落入花丛。谁也想不到,刚才那华丽的绣毯,瞬间已变为巨大可怖的针毡。
      就在我以为危机快要过去了的时候,四周茂密的灌木里竟也簌簌而动,又发射出一波暗器,这一次竟是什么奇形怪状的都有,或似指弹,或似腿踢,或似气驭,击出时的力道与手法也各有巧妙。三十多件暗器,有的快,有的慢,有的直击,有的曲行,还有的盘旋飞舞,竟绕了个弯从后面击向我们二人。
      而我与他此时双双悬空,已有下坠之势。
      一枚毒蒺藜速度最快,转瞬已到了我眼前,忽觉一股大力将我带得一偏,笑道人闷哼一声,竟是以肩膀硬受了那一击。
      生死一线间,突听半空中“飕”的一声,一柄铁骨折扇打着旋疾飞过来,环绕我与笑道人盘旋数圈,“铿铿锵锵”声响连绵不绝,却见那些快要打到身上的暗器一一被击落下来。
      这时方见东边树林中远远飞出两人,一人是个青年男子,身形颀长,广袖博带,一人则是妙龄女子,长发飘拂,粉裳纱裾。来者三两下便近至跟前,女子自袖中抛出一条丈长红绫,将竖立着插入花丛的毒针全数扫倒,男子接过飞旋而回的折扇,随即冲到一处灌木丛前。
      我与笑道人这才安然落至草地上。
      “可惜,他们已经跑了。”男子拨开灌木,后面已空无一人。
      那女子却一言不发,只是走过来欲帮笑道人处理伤口。
      “多谢唐盟主救命之恩。”道士的脸有些发白。
      “道兄言重了,”青衫男子回礼道:“不瞒两位,这些偷袭者却是我水龙吟盟会之人,唐某未处理好盟会变故,连累两位了。”
      原来此人便是唐青枫,我心中暗暗惊讶。他看来不过年及弱冠,言谈举止间便流露一股倜傥风流。一身墨竹青衫,手中一柄红叶折扇,怪道人说蜀中唐门子弟豪门清贵,风度自与寻常武林门派不同。
      “看这些暗器形状似是唐门独有,看来此事还牵连唐门。不知水龙吟盟会究竟有何变故?”
      唐青枫略略沉吟,一笑道:“此事还属盟会内务,请恕唐某不能相告……倒是这位道兄,右肩上中了本门的毒蒺藜,虽已让道兄服下解药,近来还是莫要动武的好。”
      那女子一点点把毒蒺藜裂开的铁片从伤口里剔出来,道士疼得额头冷汗直冒。我转过脸不忍再看,想到他刚才是为救我才遭的这罪,心中不禁有些异样。
      “‘宁遇阎罗王,不惹唐门郎’,这暗器果然歹毒。”我叹息道。
      “道兄所中的还不是最毒的那一种,若是那九九八十一片铁叶子打造的毒蒺藜,打入体内便立刻四散爆裂开来,若要起出,非得把那一块肉都挖出来不可。”唐青枫面上隐有愧疚之色,又道:“两位受此袭击,想必是与青龙会有关,姑娘你……唐某不愿为难,却也不足以撄青龙之须,还请两位速速离开水龙吟势力范围方为上策。”
      “这……”心中所想竟似全被这男子看透一般,可若连水龙吟都如此,其他盟会岂非……然而唐青枫言尽于此,我也不好强人所难了。
      见那女子已将笑道人的伤口包扎完毕,退回唐青枫身边,我只得低低道一声:“也多谢姑娘了。”
      “小云你这什么眼神啊,”笑道人忽然龇牙咧嘴道:“‘她’可不是什么姑娘哦。”
      我睁大了眼睛,这女子冰肌玉骨,艳如桃李,虽无甚表情,怎么看也是个风姿如仙的美人啊……
      见我一脸惊愕模样,唐青枫也不禁笑了,轻摇折扇道:“道兄好犀利的一双眼,诗云‘海棠不惜胭脂色,独立濛濛细雨中’,此正是在下之傀儡。”
      傀儡?!……是了,久闻唐门除了毒药暗器妙绝天下,傀儡术更是门中不传之密,傀儡虽为木石精铁所造,样貌神情却栩栩如生,甚至可协助主人作战……这美貌女子,竟然是个傀儡?
      那女子仍然一言不发,径自随唐青枫去了,风过处,衣袂轻扬宛如飞花,渐渐消失在远处。

      石滩,渡口,江水横流。斜晖脉脉水悠悠。
      我搀着笑道人一路走来,野寂无人,直到到了这渡口。
      渡口边泊着一叶扁舟,船头矮矮地坐着个老头,宽边斗笠低低地搭在脑袋上,整个人无精打采地缩成一团。若不是一根细细的鱼竿从黑蓑衣里伸出来,远看真像极了一堆干柴垛。
      这老人和这船都是老旧破败的,船头那盏昏黄的渔灯却是温暖的。
      后有追兵,我们不敢原路返回,要想离开水龙吟,就必须过江。
      “你说,这老人是不是和伏击我们的人一伙的?”我谨慎地盯着他。
      笑道人苦笑道:“他是个残废……”
      我一怔,再仔细看那老人,隐约可见他蓑衣下盘坐的双腿,弯折的角度极不自然,想是断了。难怪他一直坐在船头纹丝不动,根本是动也动不了。
      我不禁同情起这孤苦伶仃的老人了。
      问他过江的价钱他也没有开口,只是伸出粗糙的枯手指指喉咙,略笔画笔画。天哪,莫非他还是个哑巴……
      上了船,我扶笑道人进舱打坐调息,再出来时,却见老人已放下鱼竿摇起了桨,只见他枯瘦的双手机械地重复着同一个动作,似乎每一下都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小舟缓缓离了岸。
      老人划得很慢,暮色却暗得很快,江面开阔,江风瑟瑟,一丝凄凉袭上心来。这老人怎会双腿残疾?又为何风烛残年还独自在此摆渡讨生活?他平日里都是怎么过的?膝下有无子女?……
      胡思乱想间小船已近江心,此时江流风向都恰好顺路,老人便不再划桨,又扬起鱼竿向江中一抛。昏暗的天光下一团比巴掌还大的金芒一闪而没。
      “好大的鱼钩。老丈你用这大鱼钩安那么小的鱼饵,鱼儿看得清楚又怎会傻到上当呢?”
      我回过头,只见笑道人走出舱外倚门而立,面上似笑非笑。
      “用大鱼钩,自然是要钓大鱼。”
      这老人竟然说话了!发出的声音却如夜枭嘶号,十分低哑难听。
      “若我没有看错,你的鱼钩非铜非铁,而是金的……”我也觉出情形有些不对。
      这老人依然一动不动,嘶声道:“姜太公钓鱼尚且用直钩,老朽为何不能用金钩?”
      “姜太公钓的是周文王,又不是鱼,你……”
      未及说完,一团金光哗然跃水而出,向我激射而来,我偏头一躲,“锵”的一声,那鱼钩撞在船篷铁片上又疾速撤回,竟是收发自如。身后笑道人也已出剑。
      真武剑匣向来盛有双剑,一轻一重,一主一辅,他此时右臂已伤,只能持左手轻剑对敌,长久终究不利。我念头闪过,随即奋起快剑,欲一鼓作气,以凌厉剑势压制住这诡异老人。
      事实上,两个用剑的年轻人对付一个孤残老人,不用问胜算,简直传出去都要被人耻笑的。
      可是这老人虽老,手中一柄金钩竟是使得出神入化,居然从中分裂出无数细如牛毛的小金钩,每一只都以既细且韧的金丝牵引。他那矮小身子仍然安坐船头岿然不动,甚至头都未转过来,双手却如操纵提线木偶般,控着漫天的金丝织成一张天罗地网。
      ——一把剑再快,也快不过如此多从每一个空隙缠来的金线,何况每根线闪着金灿灿光芒的末端,还缀着一枚尖利的、致命的金钩。
      船内空间狭小,身上衣物不断被金钩挂破,一挂一处血,初时痛极,渐渐却有股酥麻渗入肌肤。我情知钩上涂有麻药,可偏偏越用力越无法挣脱金网,笑道人那边恐怕更加左支右拙,因为我已听到他愈来愈重的喘息声。
      难道今日便要命丧于此……不明不白地死于江心小舟上一无名老头之手!?
      “不愧是名满江湖的金钩钓叟,小女子不知前辈隐居在此,特来拜会。”
      忽听一线清冷飘渺的声音滑过涛涛江水,月色洒开一线,光影浮动处一叶竹筏飘然而来。当头立着一位粉裳女子,衣袂随风翩舞,筏尾一青衣男子手执长篙,小竹筏飞也似的靠近。
      “是唐盟主!”我惊呼,笑道人却疑道:“唐青枫的傀儡,何时竟能会人言语?”
      不及细想,但闻金钩钓叟怒道:“老朽杀人,向来愿者上钩,又何用黄毛小儿多管闲事!”说着右手一把金线已向女子洒去。
      那傀儡女子也不甘示弱,袖中“嗤”“嗤”窜出两条红绫,腰肢轻旋,金钩挂于绫上,瞬间便被缠缚。紧接着又不知她用了何种步法,明明只是极为曼妙地向船上走来,竹筏与小船间还隔着脉脉流水,身形却刹那间幻过七次,足下似步步生莲微光摇曳。再定睛看时,她一只纤纤玉掌已堪堪停在老人脑后不足三寸之处。
      “你们两个还不快上竹筏?”女子分明稳占上风,却樱唇紧抿,不再进一步动作。
      那老人竟嘿然笑了:“移花宫君海棠,你的武功在江湖后辈中也算出色了,只可惜比老朽养的这群鱼鹰还差着些火候。”
      我和笑道人已对着眼前这一幕震惊不已——七把雪亮的匕首正交错在君海棠优柔的脖颈上,持匕首的,是七个黑得几乎辨不清形影的人。
      这些“鱼鹰”是何时出现的?他们原先藏在哪里?若藏身在水下,却为何没有带起一丝水声?他们的武功究竟高到何种地步,竟没有一个人看清他们是如何冒出来的。
      就好像无端的,凭空出现了六个人。
      如此突变真令人始料未及,可小竹筏上也突然变生俄顷——
      唐青枫手中折扇旋转翻折,扇骨中霎时飞出一排暗器,经空气一擦便着,燃起了火光,但其去向又不是那七个黑衣人,反朝着老人击去。
      而七个黑衣人几乎没有半点犹豫,同时丢下海棠,扑过去在老人身前护成个半圈——只听一声声尖锐的爆裂声,暗器爆炸,整个船头顿时陷入一片火海。
      浓烟模糊了视线,黑暗中海棠牵起了我的手,我则牵起了笑道人。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缈缈的歌声仿佛清凉的泉水流淌入心田,逐渐把昏沉的意识唤醒。
      麻药的效力终于过去了。
      我轻轻睁开眼,发现笑道人似乎也刚醒来,也不知有意无意,他任我的头靠在左肩上,对上我疑问的目光,懒洋洋地一笑。
      夜风吹拂,竹筏径自飘流,君海棠静静地与唐青枫并肩站着。背影三分冷艳,三分寂寞,更兼三分捉摸不透。
      虽然看起来与唐青枫郎才女貌极为般配,但那词旨哀婉的歌却正是她轻轻唱起的。
      “唐盟主好一记‘围魏救赵’,救命之恩,云广寒必结草衔环以报。”
      君海棠慢慢地转过身来,冷冷道:“差点替人陪上性命,没想到,人家原来根本没当你是恩主呢。”
      一言既出,我心里不禁咯噔一下,不是唐青枫指使傀儡救下我们的吗?难道……
      笑道人忙道:“莫非海棠姑娘并非是唐盟主所说的傀儡,而是活生生的大美人?我就说这么美若天仙的女子怎么可能是那木石所造的傀儡嘛,想必是我们有些误会,还望姑娘莫怪。”
      “可是唐盟主为何……”我瞧着没有任何反应的唐青枫,一时对这奇怪的变化不得其解。
      海棠手指轻柔地抚上唐青枫面颊,妙目流转,艳而少情,仿佛只有在看向唐青枫时才显露一丝不明显的温度。
      “你说他么?他是我的傀儡。”
      这……!!
      仿佛料到我们的反应般,她又漠然道:“唐青枫有个叫君海棠的傀儡,君海棠也有个叫唐青枫的傀儡,很奇怪么?”
      世上竟有如此离奇的事,我简直说不出话来。
      这回再细看那“唐青枫”,眉眼神情无不酷肖真人,就连扇上的红叶都绘得毫厘无差,就算已经知道了它的傀儡身份,也还是忍不住要将之当做本人的,唐门傀儡术当真令人匪夷所思。
      “可否冒昧问一句,海棠姑娘既然是移花宫门人,为何也会唐门傀儡术?还有那金钩钓叟究竟是何人物,姑娘又为何要救我们呢?”
      君海棠凝视我半晌,方缓缓道:“我的傀儡术自然是唐青枫所授,作为交换,他也得到了移花宫花神七式的绝学。我若不救你们,呵,你们明日便要变成老头子的鱼鹰,替他捕鱼去了。”
      笑道人忍不住笑了出来:“海棠姑娘真会说笑,好端端的人,怎会变成鱼鹰呢?”
      海棠微微一笑:“老头子要是在鱼钩上淬了毒药,你们此刻就已没命,但他却没有这样做,知道为什么吗?”
      笑道人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这便是金钩钓叟的怪癖,遇到习武的好材料,与其毁了倒不如收为己用。说起来此人年轻时也是江湖上的风云人物,武功高强,坐镇天下财力最雄厚的金麟商会,煊赫一时,但奇的是未曾留下子女。几十年来江湖风浪翻涌,他如今风烛残年大势已去,庞大家业更是引来无数仇家和觊觎者,此老便在江湖上放出话来:若有年轻才俊愿陪伴他老人家一遣孤寂,安度晚年,便将他毕生所存的一笔巨资慷慨相赠。”
      “不是吧,这么扯的话也有人信?说不定这老鬼就是怕儿女将来夺了他的权势,才宁可独身一人呢。”笑道人抱着双臂叹道,然而海棠并未理会他夸张的表情。
      “你也忒刻薄了。你又没有尝过那种枭雄垂老、最终孑然一身,深入骨髓的孤独,怎么就不愿相信他是看破世路之后的幡然悔悟呢?”
      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看见笑道人被人用话噎住,这副好像囫囵吞下个鸡蛋的模样真是好笑极了。
      君海棠正色道:“不过你说的并没有错,金钩钓叟纵横武林机关算尽,毕生求财,却仅止于财,与人相交疑神疑鬼,又如何能将财富说放就放下?他害怕那些慕名而来之人过河拆桥,更怕失去自己的财富,索性泛舟渔樵,以金钩擒拿术和独门‘阿堵’之毒将他们分别抓获,驯练成没有思想、绝不会背叛他的行尸走肉,名之曰‘鱼鹰’。鱼鹰这种动物生来就是不能自主的。若不能为主人带来食物,没了利用价值便会便抛弃。老头子想必用了极高明的手段,就是让那些杀手立即去死,他们也不会有半分犹豫。待队伍壮大,更可驱策他们以抵御仇家,仇家中武功高强的人又可变为他新的奴仆。你们今天所见,只是这支庞大队伍中武功最顶尖的七杀手而已。”
      “这种人真是狠毒,宁愿相信冷冰冰的毒药,也不愿意相信有心有感情的人。就是有几分真心的也被糟蹋了。养着一群傀儡,就消得了他的孤独?”想到这老儿网中还有多少无辜受难之人,将来还不知要赔上多少,我不禁毛骨悚然。
      “你很是为这些人感到不平?”海棠忽然又冷冷瞧我一眼,“金钩钓叟虽然爱财如命,做生意的信用还是有的,号称‘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从我掌握的消息看,那些人没有一个不是为财而来,各怀鬼胎,老头子以财富之钩钓愚蠢之徒,有何不妥?两相猜忌,一方得利,有何不是?”
      笑道人拍拍我的肩,“好了我的姑娘,谁要试图跟这位移花宫君美人辩论,那是自讨没趣。”
      就像没听到一样,君海棠又道:“如今金钩钓叟大约是投靠了青龙会,水龙吟无故罹难的弟子已不在少数,这一带已颇不安宁。两位还是早日离去吧。”
      我咬咬牙,水龙吟也被青龙会所迫?既然如此……哪怕这是孤注一掷,也总要试试才能死心。
      “不瞒姑娘,我们此次前来确实有求于唐盟主,此事甚至关系到整个江湖安危,若能得水龙吟之助必能扭转乾坤,只是唐盟主他……已然婉拒。我知道水龙吟向来不问世事,可……若袖手旁观势必会殃及池鱼,姑娘与唐盟主关系看来颇不一般,想必也不愿看到此等局面。不知姑娘……能否指点在下再见唐盟主一面?”
      “我和唐青枫的关系,不过是笔交易,我暗中相助水龙吟也不过念着点旧谊。要是唐青枫自己都决定了,怕是任谁也无法改变主意的。”
      竹筏悄然间便已靠岸。君海棠撇下这些清冷的字句,瞥了笑道人一眼,施施然便要转身离开。
      笑道人见状默然。
      “等等,请等等!”我终于不顾一切地喊出声来,“海棠姑娘有所不知,我太白一脉,如今已名存实亡!”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有情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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