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什么爱你》徐闱

13、回到现实

　　小晴离开北京的时候，只有林振一个人相送。小晴和林振都明白，是贺静故意给他们个机会(电影上都是这么演的)。于是两人都不免有些个尴尬。小晴其实十分讨厌那种临别相对无语的场面，所以一路上微笑着，跟林振道谢，说好了常常通电话，交流准备出国的心得，等过元旦林振回家时，两人再一起吃饭......林振的表现也算正常，他一直把小晴送到车厢，把行李放好了，才郑重地对小晴说：“一路上小心，到了给贺静他们打个电话。我会写email给你。”说完就下车去了。小晴倚着车窗看着林振向她挥手，忽然觉得好累，这一男一女，敌退我进的游戏，她做了快十年了，不是不知道无聊，但是好象遗传下来的本能，一旦面对适龄男子，它就自动冒了出来。

　　到了家里，妈妈一把抱住，连声说怎么黑得这么厉害，好象也倒没有瘦，这北大的伙食看来比J大要有水平。她这两个月总是看北京的天气预报，北京那么热，她的宝贝晴晴怎么受得了？小晴连忙截住妈妈的念叨，说：“妈妈我不是已经回来了吗？等会儿我跟你仔细讲北京的事儿，先让我给贺静打电话报个平安。”

　　贺静当然不会觉得她平安到家是个奇迹。却转弯抹角地问她，现在林振在她心里是什么地位。小晴问道：“你是自己好奇，还是受林振之托？”贺静笑嘻嘻地说都有。小晴叹气道：“咱们这么好的朋友，跟你没什么可瞒着的。林振人不错，我觉得他客观条件蛮好的。可我就是拿不定主意，觉得和他没那个被雷轰到的感觉。”说着不禁自己也笑了，“你说我是不是发昏了，都这么大年纪了，还在找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可我就是拿不定主意，真是非常苦恼呀！”贺静却很快回道：“小晴你别着急，再慢慢想想看。”顿了一顿，换了坏坏的声调说：“至于你刚才讲的，我会酌情透露给林振知道。”说完吧哒扣了电话。小晴对着嘟嘟响的电话不禁失笑，想她也不会说什么坏话的，就这么喜欢捉弄人罢了。于是她也搁了电话，出去陪妈妈了。

　　去了两个月北京，小晴实验室的众人倒对她生出新的尊敬来了，仿佛她的身上沾了首都的灵气。陈博酝酿了两个月的复仇计划想要实施起来，却遇到了种种困难。小晴在的别人面前对他尊敬得很，好象从来没有对他说过那些无理的话。每次他出些难题，想让她做实验做到吐血，她总是有许多冠冕堂皇的理由来对付他，从来不涉及出国问题。无奈之下，他只能用眼刀来射射小晴，然而他怨毒的心情好象影响不到小晴，人家连看也不看他一眼，让他完全没有成就感。

　　这一天，林振终于发来了一封很长的email。

　　小晴：

　　最近可好？准备考试之余还要开始要申请材料，你现在一定忙得不得了吧。我也是一样，老板恨不得把我锁在公司24小时备用。暑假那段日子虽然又热又累，当时恨不得早早结束，现在却又不禁怀念起来。

　　能够在多年后又见到你，而且朝夕相处了那么久，我真的很开心。这一次我想努力追求你，不想再在沉默中遗憾。你一直是那么聪明，那么美丽，那么自由自在。那么多面化的一个女孩，看似温文尔雅，多愁善感，其实内心却比许多男人更加坚强不屈。一直以来，我为你的气质深深着迷。我知道我也许并不是你心目中的理想人选，你自信，有能力，有独立的思想，我在你面前常常不自觉地惶恐不安。可是我绝对是真诚的。我愿意为你提供一个可以安心休憩的地方，在这里你不必面对外面世界的冷酷纷杂。我愿意在你不开心的时候陪你聊天解闷，这样你就不会再经常紧锁着眉头独自想心事。虽然我不能替你承担所有风雨，至少我是你忠实的听众，随时接收你的烦恼。虽然我不能保证我的将来有财富和成功，但是我一定尽最大努力让我们的家衣食无忧。

　　小晴，我知道现在你的生活在经历很多变化，对将来你心里有许多不确定。我愿意等你，请你在作出决定之后给我一个答复。如果是一个遗憾的答案，就由我一个人来承担，如果是幸福的答案，让我们共同分享。

　　林振

　　小晴看着信，嘴里说胆小鬼，不敢面对面地讲出来，但是心里还是暖暖的。她已经懂得这样的好男人是十足珍贵的了。不管他说的能否全部实现，有这种心态已经算是难得。

　　小晴想了想，回了一封短的email。

　　现在心情很乱，等忙过了这段时间，好好考虑之后，一定给你答复。谢谢你的夸奖，谢谢你肯等我。

　　之后的日子，小晴还真的忙得什么都没时间想，她一边要不停背单词，反复做模拟，以免把技巧生疏了，一边往美国各院校发信要申请材料。还要自己编造三封推荐信，把自己吹嘘得无所不能，再写一封Personal Statement，含蓄地自我吹捧一下。幸亏从贺静那儿拿了些前辈的复印件，但是也不敢大段摘抄，所以拼拼凑凑，十分痛苦。

　　一直要到十一月，一切才渐渐有了眉目，GRE成绩出来，小晴果然考到了两千二百分(幸福)，贺静一对也考得不错，只有林振终于考了两千零八十，到底没有到两千一这条公认的良好线。此时从各大学要的材料全部到了，小晴开始拼命填写表格。因为各学校收外国人的名额都非常有限，大家都采取广泛撒网的政策，每人都要申请三四十所大学。为了省些邮递费用，有些能在网上申请的学校小晴就在网上填表。刘芳兵形容小晴每天对着电脑，两眼发光，口中念念有词，好象在下降头。气得小晴围着桌子追打她。闹腾够了，芳兵对小晴说：“想到你要出国了，真是很寂寞呀。”小晴问：“你不是也不想继续读博了？”芳兵说：“是呀，想在系里找个工作算了，搞研究太辛苦了。”想到从此就要走完全不同的路了，两人都不禁有些黯然。

　　陈博虽然恨极了小晴，却也只好在她自己写的推荐信上签上大名。小晴那么年轻，随时可以东山再起，要他拼个鱼死网破，搭进事业，他却奉陪不起。小晴抱着一堆塞得鼓鼓的信封，跑到邮局一股脑儿寄了，心情无比轻松。这是最后一批申请材料。以后的事，只好听天由命了。她不禁有种买彩券的感觉，虽然说多买赢面大些，可是谁能有绝对中奖的把握呢？不过不管怎样，从此以后她再也不必在复印社，邮局和学校各机构的办公室间奔走了，她抬头看了看晴朗的冬日天空，心里十分舒畅。

　　不久以后，大批回信充满了小晴的信箱，“收到申请”，“可以减免申请费”，“不缴申请费不予办理”，“请寄TOEFL与GRE成绩原件”......小晴发现自己越来越紧张了，连回家和妈妈聊天也不知不觉会跑到这个话题上。妈妈却胸有成竹地说：“没问题的，我家晴晴一定有好学校要的。”小晴骇笑道：“妈妈，你哪里来的自信？”妈妈说：“别忘了你是我从小看到大的，我最知道我们晴晴的本事了。”小晴不禁感动地抱住妈妈，颇有些悲壮地想：我只能成功，一定不能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