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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 3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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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于某人念子心切,又因着李昭言猝然返程搅得二人措手不及,解禁的消息一出,白锦便催促着元冲尽快回家。原本设想再多游玩几日,也只得就此打消了念头,瞿州之行无奈草草收场。
元冲在住处附近寻到几位同乡来的商户,相互商量过后,约定好了时间,准备一路搭伴返乡。
次日拂晓,几辆来自江洲的马车集聚到正阳门前,协同出城,踏上了向南行进的道路。一行人沿着官道行驶,每逢驿站便停靠下来歇息稍许,待进入江洲府地界,已是傍晚日落时分。
路上,或许是知晓即将回到家中,白锦心里越发挂念起宝宝,因而鲜少与元冲交谈,闲时则坐在车前欣赏路上风光,或是靠在车内闭目养神。
元冲倒是没有他这番感触,只觉得这回出门无趣的很,不知是该埋怨官府办事越发麻利了,还是该怪罪李昭言这厮,他这突然之举,惹得白锦也要跟着离开了。
殊不知,李家的马车还停留在瞿州城的某处角落里呢。
二人一路奔波,入夜时方回到元家。简单用过晚饭之后,白锦领了宝宝回房享受天伦之乐,元冲则伸了伸疲惫的腰骨,倒在床上仰头大睡。
他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迷迷糊糊起了床,还以为身在客栈,正想着叫白锦出门去吃早点,却被仆人告知,白锦一早便去店里上工了。
元冲含糊着“哦”了一声,心想,不就是一两半嘛,何必这般拼命呢?身子向后一倒又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已临近午时,元冲起身梳洗收整利落,心情大好地往店铺去了。
哼着小曲踏入店中,见门口柜台后空空荡荡,便想着那人可能正在楼上打理账目,于是径直朝楼梯走去。到了二楼,果然就见账本又罗成小山状堆放在案桌上,一人伏在案边提笔勾画,仔细一瞧,却不是白锦。
元冲先是吃了一惊,随即大喜道:“夫人,你回来了!”
蕙娘抬头看看他,笑着佯嗔道:“我不回来,还能去哪!你们这一走就好几天,难道要丢下店里生意不做,等你们回来不成!” 说完叹了口气,心想,果然还是撒不下手啊。
元冲见她已不似前几日那般生气,嘻笑着凑到跟前,讨好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这店里还是得靠夫人才行。”伸手对蕙娘比了个大拇指。
蕙娘嗤笑一声,骂道:“贫嘴。”
元冲哈哈笑了几声,左右环顾一番,问道:“阿锦没过来吗?”
“来过了。”蕙娘继续做着手上的活儿,头也不抬回了一句。“今晨过来交接了一下之前的账目,然后……”边说边回忆起早上的情景。
原来,今日辰时刚过,白锦便打理完毕家中事务,早早来到了店中,准备清一清这两日的货单。没想到,有人比自己更早出现。
上了楼,就见蕙娘站在案桌旁,手里翻着一本账簿,正是自己前些日誊录过的那本。蕙娘发觉白锦到来,颇感意外,紧接着笑道:“白公子,真早啊!”
白锦施了一礼,回道:“大夫人早。”
蕙娘拾起那本账簿,询问道:“这几笔账是白公子记录的?”
白锦一愣,第一反应便以为是自己记录出了差错,才引起老板娘询问,谁叫他是现学现卖,如今叫行家挑出了病症也不足为奇,于是老老实实回道:“是,还有几笔杂项也是在下记的。”
蕙娘点点头,又捡起另一本翻了几下。
“请问,是否记录出了差错?”白锦小心问道。
“哦,并未出现差错。”蕙娘见他是在担心这个,安抚地对他笑了笑,说道:“白公子不必紧张,这账目打理得十分恰当,我只是好奇,是谁把这几天的账都做好了,原来是白公子的功劳。”
得知并未出错,白锦宽下心来,接着便听蕙娘客气着说道:“真是劳烦白公子了,不知眼下这账理到什么程度了?往后,还是交给我做吧。”
白锦一听即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不外乎是叫他日后别再插手此事罢了,也难怪,毕竟账目这类事务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叫人接管的,东家要收权,自己也无话可说。
于是二话不讲,从书柜里取了一叠账簿和票据出来放到桌上,逐一讲起已经核对到哪个步骤。条理清晰,思路缜密,蕙娘也是有些佩服,只是交往不深,底细不明,现下便委以重任还为时过早。
白锦交代完毕,又下楼取回那些闲暇时看的老账,交还给蕙娘。蕙娘此时正专注着新账,无暇顾及这些过时老物,随手一指,叫白锦放到了桌角处。
沉默片刻,白锦开口说道:“夫人,在下有一事相求,还请夫人准许……”
……
“什么?告假?”元冲惊讶道:“他告假几日?要去哪里,你问过没有?”
蕙娘白了他一眼,不耐烦道:“你嗓门小点。人家只说向我要两三日的假,办些私事,没提要去哪里。再说了,你以为谁都像你脸皮一样厚,连人家私事也要过问吗!”
“那倒不是。”元冲急忙否认,只是脸上神色颇为严肃,心里万分在意白锦的去向。寻思了一会,屁股上像是长了刺似的,无论如何也坐不安稳了,起身说道:“我先回去了。”
蕙娘点点头,目送他下了楼,眼里多了份思考。转头看向桌角的一叠老账,方才还未察觉出异样,此时却突然发现,账簿当中夹了一张新制的白纸,藏在泛黄的陈页之中略显突兀。取出一看,上面写了一行小字:
“每年定月支出百两去往何处?”
蕙娘一怔,拿过夹了白纸的那本账簿翻开细瞧,发觉竟是十年前的旧账。这些账簿过去皆由祥叔保管,她并未查阅过,这纸条难道是白锦留下的?他留的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蕙娘秀眉紧蹙,着手细细翻阅起这叠老账来。
元冲踏出店铺大门,站在街边深吸了一口气,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个白锦,有事儿怎么也不跟我知会一声,竟然偷偷溜走!跑哪去了?”元冲忿忿念道。
踌躇了半晌,不确定是应该先回家,还是先去街上转转,兴许还能碰到那人。朝街里方向走了几步,路过巷口时,正巧遇见自家的仆人来寻他。
那仆人小跑来到他面前,恭敬说道:“老爷,年丰粮号的陈二少来家里拜访您了,您看是不是先回去瞧瞧?”
“陈景顺?他怎么来了?!”元冲惊讶道。摆在平常,他这些个兄弟好友多会在外寻个馆子相聚一番,除去逢年过节,极少来到家中拜会,却不知今天是哪阵风把这位陈二少爷给吹来了。
“他来做什么的?”元冲边往家走边问道。
仆人跟在他身后,回道:“没说,倒是带了不少东西。”
“哦?”元冲略带疑惑,可眼下也不知其缘由,只能先回家看看。
进了元家大院,远远就瞧见客厅里有一人来来回回踱着脚,估计是等得有些焦急。元冲快步迎了上去,笑着招呼道:“景顺来啦!”
陈景顺闻声寻来,阴沉的脸上瞬时生出了喜色,连忙施礼道:“元大哥你可回来了!”
元冲见他虽然面上带笑,却难掩一股抑郁神色,脸色蜡黄,两眼无光,前些日子还是神采奕奕,今日一见竟变成个颓废青年。
要说陈景顺为人,不过是个跟在众大哥身后的小兄弟,有得吃就吃,有得玩便玩,家里全靠老爹和大哥撑着,那些个劳神费力的事更是沾不到他的衣角。如今不知怎得闹成这幅模样,叫元冲看在眼里也觉得十分痛惜。
“怎么突然想到来我家了?”元冲将人请到席座,笑问道。
陈景顺答道:“小弟有段时日没见到元大哥了,有些想念,本想早两天过来,后来听人说元大哥去了省城,所以才挪到了今天。”
元冲笑着客套了几句,心想:“这小子莫非是装着事儿来的,如此着急?”
陈景顺问候了一番元家人的近况,又说到此次前来特意给全家上下都备好了礼物,之后便从带来的礼品堆中挑出个狭长的古朴锦盒,双手捧着送到元冲面前,笑着说道:“小弟知道元大哥喜好收藏兵甲,所以特地选了把宝剑送给大哥,这是自家人去闽州办粮时搜罗来的,与古剑湛卢同名。” 说完打开锦盒,展露出内藏的宝剑。
元冲探头一瞧,暗暗惊叹道:“当真是把好剑!”此剑身形厚重倾长,通体漆黑,精铁打造,看着颇具分量。
“好啊!”元冲大喝一声,心中喜悦非常,双手取出宝剑掂了掂,起身来到大厅中央,展臂挥舞几下过后,留恋般的注视了一眼,随即面色一沉,转身将那剑放回原处。
面对着陈景顺认真问道:“景顺,你对哥说句实话,你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陈景顺听罢,脸色瞬时变得煞白,嘴唇抿紧,犹豫地瞄了一眼身旁伺候的仆人。元冲会意,对仆人说道:“你们都下去吧。”
待仆人纷纷退去,陈景顺跳起身来,快步行至门边,将大门关了个严实,转身回到原处,二话不说,扑通一声跪倒在元冲跟前。再抬头时,两眼已是微红,带着哭腔祈求道:
“元大哥,求求你救救我大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