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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六十章 唏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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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果然睡得不太安稳,迷迷糊糊之中听到外头传来声响,等到蒙煦睁开眼时,嬴政已经在穿衣服了。
“吵醒你了?”嬴□□下身来问,声音低沉而温柔。
外头的灯火刺眼,蒙煦用手遮了遮,问:“什么时辰了?”
“快到子时了。”嬴政抚了抚他的头发,安抚道:“你接着睡吧,我去处理些事情。”
蒙煦猛然惊醒,他撑起身来:“是不是芷阳宫……”
嬴政点了点头,又说:“你不要多想,能休息就多休息,明日再说。”
蒙煦右手横在额头上,呼出一口浊气:“你去吧,多披件外杉,夜里露重。”
蒙煦朦朦胧胧的,明明眼皮重的睁不开,可是头脑却无比清醒。
半梦半醒之间,天亮了。
蒙煦头疼欲裂晚上没休息好,让他的眼睛布满血丝。
嬴政一夜未归,赵高也应该随在他身侧。
“陛下现下在何处?”嬴政问一旁端着盆的侍女。
侍女没想到蒙煦会与她说话,怔愣之后道:“昨夜里夫人没了,此刻陛下应是在华阳宫陪着太后。”
蒙煦点了点头,一番洗漱之后他出了宫,只是没了回家,径直往驿馆方向去了。
这两天里发生了这么多事,蒙煦都替嬴政心累,可是心疼也是无济于事的。
与其自怨自艾,不如帮他解决事情才是实事。
昨夜里他没有睡着,一夜的时间让他想了许多事情,包括要给下榻在驿馆的齐王一个交代。
蒙煦没睡好,所以起得早了些,他到驿馆的时候人家齐王还未醒来。无法,蒙煦只得候着。
乘着这时间蒙煦用了早餐,他赶路匆忙也就没留在宫里用膳。
约摸等了半个时辰,齐王终于有了起身的迹象。等到他梳洗完毕,又是一炷香的功夫。
“蒙大人!”齐王大步流星地往蒙煦这边走來。
“齐王。”蒙煦立马起身行了礼。
齐王拍了拍蒙煦的肩膀,与他一起落了座。
“蒙大人不必如此拘礼,昨日若不是有你相救,恐怕此刻本王也无法安然地坐在此处了。”齐王颇为感激。
蒙煦摇头:“这本就是秦国对齐王照顾不周,还望恕罪。”
“恕罪,恕罪!”齐王朗声大笑,一点也不介怀此事。
“蒙大人为何来得如此早,本王原想今日晚些时候上门拜访呢!”
蒙煦沉吟片刻,而后开口:“关于昨日刺杀您的刺客,他的身份已经有了眉目。”
齐王敛了笑容,不得不说换谁对一个差点杀死自己的凶手绝对不会有什么好感。
“还请蒙大人告知。”
“齐王可知,韩国、魏国、赵国和楚国形成了联盟,想要吞并其他诸国?”
齐王摇头,对蒙煦毫无保留地说:“此前都是由君王后执政,本王作为儿臣没有过多参与朝政。”
“原是如此。”没想到齐王的大权旁落在他人之手。
蒙煦说:“只是现下齐国是您执政,今日之事也希望您能站在齐国的角度考量此事。”
齐王困惑不解,缺乏政治考量的他不过是一个外强中干的大王罢了。
“何解?”齐王连忙问道。
“他们四国捆绑在一起,最先要除去的自然就是剩下的三国了。”蒙煦将水杯一一摆开,示意他看:“落单的燕国此前和他们是联盟,可现在也成了香饽饽,比之秦国,齐国他们三者谁最先成他们的爪下之地?”
“燕国吧……”齐王不确定的说。
“的确燕国国力衰落,是下口的好时机。”蒙煦点头。
齐王似是松了口气。
蒙煦见状又说:“不过这也只是我的猜测,他们想攻占哪里自然有他们自己的考量。”
齐王紧张地看了过来。
“方才我说那刺客的身份此时已有了线索。”
“不错,这与你说的又有何干系?”
“那刺客此前在赵地是个猎户,狩猎用的毒药也识得几分,只因后来家有变故无奈辗转至此。”蒙煦笑了,“齐王难道你就相信这事是巧合?”
“赵国人?”
“此次若是您被刺,哪怕是伤了,恐怕也会引起秦齐两国无休止的纷争。而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秦齐斗个你死我活之际,他们就可以一举攻下两国。”
“岂有此理,他们果真如此霸道!”
“争王争霸,他们做的还少吗?”
齐王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愣愣地看着桌面出神。
蒙煦又说:“既然他们可以联盟,我们又何尝不可联手?”
“你是说?”
蒙煦点点头:“不知齐王意下如何?”
“这是你的意思?”
“齐王说笑了,这哪里是我一个小臣能擅自做主的事。”
“也是。”齐王一拍手,想明白了。
他说:“这当然是好事,只是……朝中之事本王一向要先问过丞相。”
齐王这话却不是敷衍,蒙煦知道,恐怕他的王权早就攥在他人手中了。
蒙煦暗暗打量着齐王,暗忖:只是这齐王究竟是不在乎权力还是被人掣肘,不得而知。
“既如此,皆时秦会修书一封递交到齐相手中,说明此事原委,望齐王与齐相细细斟酌。”
“这是自然,蒙大人你尽管放心,本王是赞成此事的。况且本王入秦还是听了丞相的意见,他对秦国很是欢喜。到时本王与丞相一说此事,他说不定就一口允了。”
“哦?”蒙煦对那齐相有了另一个猜测,莫非他是陛下的人?
他压下自己的疑问,笑了说:“那倒是巧了。”
齐王见话头止了,蒙煦起了去意,便挽留说:“蒙大人这次全仰仗你,不如留下来喝杯水酒?本王也好敬你一杯。”
蒙煦有些迟疑,他心中挂念着嬴政,可是这边也不好推却。眼前这是什么人?一国之王。虽然看起来颇为可亲,可那都是表象,到时候落了面子,怕是立马就会大发雷霆的。
“可我酒量颇浅,怕是要扫了齐王的雅兴。”
齐王朗声笑了,摆了摆手说:“岂会如此,蒙大人放心,本王只是想略表谢意。”
蒙煦无法只能留下来喝了杯水酒,等到吃过午饭已是过了午时。
他告别了齐王,已然一夜未归的他怕家中亲人挂念,还是打算先回蒙府。
回到家中,看到家中井然有序,不禁感慨外头纵使有天大的事儿,回到家了就会有家护着。
经过庭前,公孙树的树叶泛了黄,飘零下来铺在青玉石砖上,画出了一道奇异的美景。
树下一大一小两身影正在互相比划,蒙煦定睛一看,不就是蒙恬和那刚聘用的小师傅李信?
他们到底是武者,蒙煦这样想。
这般绮丽景色他们毫不在意,只当是踩在枯叶上头,不带一丝流恋。
蒙煦静静地看了他们一会儿,便去了老夫人院里,恰巧碰到了清婉在与老夫人话道家里长短。
“我的乖儿!”老夫人一见蒙煦笑弯了眼。
蒙煦同清婉打了声招呼,便快步走到老夫人身边。
老夫人拉住他的手,责怪道:“你自从当了那劳什子官,就把娘亲放到了一边,同你那大哥一样!”
清婉听到老夫人这话,并不反驳,显然她也如此认为。
老夫人的手掌没有蒙煦宽厚,却热的发烫,蒙煦道:“孩儿知错了。”
老夫人却又不满意,放开了他的手,让他坐下:“为娘又何尝不知你们的辛苦,当年你们的爹也是如此,我就日夜等着他回来。”
清婉听了,感同身受:“苦了娘亲了。”
老夫人摇头:“真是自己身上事也就不觉得苦了,婉儿难道觉得受苦吗?”
“不。”清婉否认,“每日打点好府中一切,为他洗手作羹汤,每日待到日落之时翘首以盼,我过的非常满足。”
“那便是了。”老夫人似是想起了过往,脸上尽显怀念之色。
蒙煦不禁联想到自己,也是笑了,那个场景套在自己和阿政身上既是违和又是有趣,不禁有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嫂嫂,大哥进了宫?”蒙煦问。
清婉点头:“今日一大早你大哥准备上朝,可宫里传来消息说是改成休沐。你大哥本打算换了常服,可王命随之而来,便立即进了宫。”
清婉说罢,欲言又止。
“嫂嫂可是担心大哥有事?”
“定是宫里出了大事,不然不至于此。”眉宇之间染了忧色。
老夫人宽慰她:“不必忧心,当年你爹带兵出征我都睡好吃好。大郎在咸阳,平时遇不上大事。”
“就怕万一……”
“嫂嫂莫慌。”蒙煦说,“是宫里有位贵人病逝了,想必大哥是被陛下召进宫去加强守卫了,毕竟停灵,吊唁,出葬各项都不能有差错。”
清婉稍安,舒展了眉尖。
“宫里贵人逝了?是哪位贵人?”老夫人疑惑。
“是陛下的夫人,楚夫人。”蒙煦说,“是难产所致。”
“是了。”老夫人点头,“生孩子是一脚踏在鬼门关的。只是可惜了这年轻的孩子。”
蒙煦垂眸,叹息:“确实令人唏嘘。”
“孩子生下来了吗?”
“生了,是位公子。”
老夫人点头:“更可怜了孩子。”
蒙煦也不答话,又坐了半晌,听老夫人念叨了他几句,话中隐隐透着要他成家之意。
蒙煦赶紧转移了话题,杯中茶都吃完了,他才起身回了自个儿院子。
若是老夫人没有催婚的意思,他还想多陪陪自己娘亲,可这话头一出,他就只能早点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