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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蛇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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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之后,女人在翻了一下午古籍之后,给自己起名叫弥香,在吴邪的古董铺子里住了下来。胖子听到弥香说名字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迷香”,什么鬼名字,怎么不叫蒙汗药啊!这都是张起灵走了以后的事情了。他在弥香醒的第二天就离开了古董铺,临走时吩咐吴邪把弥香看住。这些天,胖子也住在吴邪店里,说是怕吴邪再被咬了。虽然他们明里暗里向弥香打听她的身份类别,但是都一无所获。倒是弥香一开始还有点不太喜欢这个地方,现在已经完全把这里当做她的老巢。
这天吴邪和胖子出去看货了,弥香一个人躺在地上休息,百无聊赖索性就闭着眼睛睡觉。天气闷热,来着空调也还是热得难受,弥香就愿意躺在地上,觉得地上比哪儿都舒服。
忽然就觉得有目光看着她,抬眼一瞧,张起灵已经坐在角落里了。
弥香一下从地上跳起来,笑吟吟的看着张起灵,忽然就转身往屋里去,又怕他会走掉,连忙回头:“张起灵,你别跑了。”匆忙进屋里翻了一阵,端了杯茶出来,放到桌子上,推到张起灵面前:“旅途劳累,喝口茶,解解渴。”张起灵看了眼茶,没动。
她也没在意,自在得跪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她盯着他看,他昂着脖子看天花板。
她看得无聊了,就告诉他,她有名字了,自己取得,叫弥香。“胖子还以为那是一种药。”
小哥:“…不是?”
弥香一脸你们都无可救药的表情。忽然间直起身子,撑着桌子,靠近张起灵,灿然一笑,用手指沾了沾面前杯子里的水,在桌子上一笔一划的写起来:“是弥…香…历久弥香的意思。”张起灵低头看字,她一时兴起,抬手就往他脑袋上弹了一下:“太笨了…”然后也没管张起灵掩饰下的呆愣,跳下了椅子,又去厨房弄了一杯茶,自顾自坐在门口喝了起来。
过了一会,吴邪和胖子回来了,瞧见弥香坐在门口,就说别在外面坐,这次淘了好宝贝,要给她见识见识。
“先不忙,先看看谁来了。”弥香说。
他俩一进屋看见小哥来了,那可高兴了。弥香顺手端起张起灵面前那杯茶,递到吴邪面前:“刚冲的茶,生津止渴。”吴邪也没多想,接过来就喝了一大口,可还没咽下去,顿时觉得口中又酸又辣,一下喷了胖子一脸。吴邪和胖子正手忙脚乱,弥香不着痕迹的把刚才自己喝的茶推到小哥面前:“喝这杯吧。”杯口印着一个淡淡的口红印。
张起灵自然没有喝,他伸出两根手指一下钳住弥香伸到他面前的手腕,见小哥动了手,吴邪连忙劝阻:“小哥,你别介啊,她就一小孩子心性,别和她一般见识。”张起灵不为所动,弥香只觉得这指间力大无比,挣脱不了,心中也慌乱起来,却见小哥眼睛紧紧盯着她的手臂上不曾消退的伤痕说:“这是蛇。”
胖子拿了纸巾在脸上抹,听到小哥这话,立马叫了起来:“蛇!哪有蛇?”
弥香看着自己的手,头上有点晕,自醒来之后,她一直对手上的痕迹没怎么在意,不疼也不痒的,这会张起灵这样一说,她也不禁心里发凉,一急就本能的开口否认:“张起灵,你胡说八道!”
吴邪突然指着弥香大叫起来:“糟糕,真是蛇,这些蛇都活了。”
弥香的手臂上原来的伤痕变成了一条褐色的蛇,蛇游动起来,缠在手臂上乱窜。可是奇怪的是,她并不觉得害怕,只是觉得诧异而已。
胖子伸手就要去抓蛇,没想到刚一拉,弥香就惨叫起来:“不能拉,它好像长在我手里了。”,手臂剧痛,好像筋骨要被抽掉了一样,吓得胖子立马松了手。
这时张起灵咬破手指,把血滴在蛇身上,然后放开了弥香。弥香顿时觉得全身都不对了,尤其是手臂上碰到血的地方,立刻变得冰凉。很快,蛇就重新隐进手上的皮肤里去了。
弥香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臂,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吴邪说:“怎么回事,弥香,怎么突然就变蛇了?”弥香摊坐在椅子上:“我不知道,你们要信我,我真的也不明白。”
张起灵突然说:“你是不是碰过雄黄酒了。”
弥香愣了愣,时值端午,刚才给吴邪的茶里确实掺有雄黄酒,她点点头。
胖子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身体里有蛇,但是它对雄黄起了反应活过来了,小哥的血又正好克制了它。你千万不能再碰雄黄了。只要它不活过来,咱们就当它是纹身好了。”
吴邪听了胖子的话,觉得有几分道理,却又担心起来:“可这几天,雄黄到处都有,总难免会碰到,我们几个还好,都是被吓惯的,要是被别人看到可不得了。”
“这几天,我看着她。”张起灵依然坐在墙角,只是淡淡说到。
弥香抬头看他,他的眼神晦暗不明,看不真切,对视了一会,小哥移开了目光。
张起灵说看着她,还真就是看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当然可能他眨了,她没看见。无论她到哪里做什么,张起灵就在三米开外,像个电线杆子一样立着,看着她。吴邪和胖子遇到他就绕道行驶。按说这样张起灵什么也没做,何况长得也挺顺眼的,往那一方,存在感也不强啊,按理说不该这样。可是弥香总觉得不管做什么都觉得张起灵的眼神像两把刀架在她背上,让她浑身不自在,还偏偏她硬从那张没表情的脸上也看到了一丝僵硬来。
她对张起灵的感情其实很复杂,一开始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他,就像雏鸟情节一样,本能的就想依附他,更别提他清秀白净的模样,让人很有好感。但也有点怕他,她可以感觉到他周身散发着无形的隔膜和隐隐的杀气,尤其是在她身上发现了蛇之后,这种感觉犹甚。
吴邪和胖子在的时候还可以几个人插科打诨,气氛还挺轻松,他们出去的时候,真是度秒如年。
弥香决定出去透透气,刚站起来,张起灵也跟着立马站起来,弥香看他:“我出去透透气,你也要跟来吗?”张起灵不语点头。
张起灵依然跟在弥香后面整整好三米,不近不远,她走得快,他也快,她慢下来,他也跟着慢。弥香觉得自己都要不会走路了,叹了口气,回头看张起灵。张起灵也定定地看着她。
弥香上前一步,缩短两人之间距离:“你吧,这样子走在路上啊,方圆几米之内呢,都没人敢路过。”
张起灵不着痕迹地左右看了看,还真没有人:“那就回去。”
“…当我没说。”弥香悻悻地撇撇嘴,“这样吧,我给你打个商量。我们换换,你走前面,我跟在后面。”
张起灵定了半响,就在弥香以为他不会回答了,他忽然开口:“那一起走。”说完往前走了一步,见弥香没跟上,张起灵便回头看她,弥香若有所思,然后拉住他的袖口就一股脑往前走,张起灵在后面跟的亦步亦趋。
走了一会儿,忽然觉得一直围绕在张起灵周围的隔阂消散了不少,弥香步子慢了下来,她和张起灵并排走着。“我听吴邪和胖子跟我说过你的事,你应该没有像这样子随便出来走走吧?”张起灵摇摇头。弥香只顾低头走路,还顺便偷瞄两眼小哥的手,没看到小哥摇头。
“你应该也没去过电影院。也没去过游乐场,没打过游戏机,没吃过火锅。”
“……”
“我以前就算去过也不记得了,我们呀,可以一起去。”
“……”
“你这么厉害,一定不怕坐过山车,也不怕去鬼屋。”
“……”
弥香的手指蠢蠢欲动,想去拉小哥的手指,可又怕太过唐突。
弥香专心致志低头走路,不知什么时候他们走到了一条人流密集的小道上,人群四面八方地冲撞他们,只听到张起灵在头顶说:“离我近点。”然后手就被牵起来了。
此时弥香的心,跳的要多快有多快。
人群熙熙攘攘,又走了几步,弥香才发现路上有这么多人,原来是在看热闹,前面有一个喇嘛打扮的人坐在地上,面前摊着一块布,上面放着许多模样大小不同的瓶子,唯一相同的就是这些瓶子都破破烂烂,看上去就是有年些头了。
喇嘛闭着眼念经,他对面跪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女人脸上泪痕斑驳,哭的泣不成声,旁边一群观众都对此唏嘘不已。弥香立马断定这是个江湖术士,骗钱的,拉着小哥就想走了。没想到她还没来得及走,那个喇嘛打开一个瓶子,就往她这个方向泼来,避闪不及,有些洒到了身上,几乎是立刻她就觉得头有些晕,身体开始发烫了,那水里一定有什么,这是蛇要出来前兆。
就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张起灵似乎也发现了,把她带出人群,拉到一个偏僻的小巷。
“那水里有东西,蛇要出来了。”弥香低头看自己的手,上面的痕迹起起伏伏,眼看就要呼之欲出了。
巷口忽然闪出一个人,是那个喇嘛。喇嘛慈眉善目,边向他们走过来,边说到:“姑娘,你身上有异物。”
张起灵把弥香护在身后:“走开。”喇嘛倒是不介意张起灵的无礼:“我可以帮你们。”
这边弥香身上的蛇已经全部跑出来了,四条蛇分别在缠在她的四肢,把她拖倒在地。她伸手去拉张起灵的腿:“张起灵!”小哥转过身,准备用自己的血救她,喇嘛却突然窜过来,厉声制止他:“住手,你这是害她。”小哥不为所动,把血滴到弥香的手脚上,蛇又游动了一会儿才慢慢隐退下去。
喇嘛叹口气又直摇头:“你这是要把她变成一个嗜血的怪物啊。”
弥香心中疑惑,难道这老骗子真的知道什么?
“大师,你知道什么,不防告诉我们。”弥香刻意加了尊称。
没想那个喇嘛却说:“这事我只告诉你,如果你想知道,一个人来找我。”
弥香还想说什么,张起灵低声阻止她:“不能去,此人来路不明。”
这下弥香犯难了:“我真的很想知道这些事是怎么回事,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张起灵并不理会,抓住她的手臂就要拉她回去。
见他们争执不下,喇嘛笑笑,转身走了:“看来不是时候,到时候你会来找我的。”
喇嘛走了,张起灵也放手了,弥香夸张地叹了口气又笑眯眯的说:“唉…张起灵,我也是来路不明啊,没想到你这么关心我,舍不得我死啊,现在好了,只有你的宝血可以救我啦,啧啧,甩不掉我了耶。”
张起灵皱了皱眉头,语气僵硬:“我不想看到无辜的人横死。”
弥香自嘲地笑笑:“你瞧瞧我,怎么都不像无辜的人吧,说不定,我还是个罪大恶极的,”说到这里只觉得心里落寞,拉起张起灵的手,指着刚刚咬破的手指,“倒是浪费了你的血。”
张起灵没有抽回手,半长的刘海被夏天凉凉的晚风吹了起来,他紧了紧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