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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挨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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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我心中惊惧,翻来翻去的睡不着,熬到天亮那会儿,好不容易合了下眼,醒来时青龙已经走了。我穿好衣服胡乱洗了把脸,就出门去波云洞了。
赶到前洞一看,那男人一如既往躺在玉石榻上,沉沉的闭着眼,锅里的粥却不见了,也不知是被他吃了,还是便宜了山上的野物。我掀开他裹伤的布巾,发现伤口已然长出了新肉,当是好全了,可是他为何仍然昏迷不醒呢?
我百思不解,又无计可施。发了会儿呆,见他嘴唇干裂,就舀了瓢水喂他喝。水喝了一半,他突然睁开眼。我猝不及防,惊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水瓢打翻,顺带浇了一身湿。
那男人哈哈大笑,一翻身从榻上坐起,得意洋洋的说道:“胆小鬼!”
我哆嗦着,这男人身上一股魔气,压得我心口闷,有心退出洞去,又怕此举惹他不喜,给自己招来祸事,只好忍着。
他翘着二郎腿,趾高气昂的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说道:“我。。我叫。。。。”犹豫了下,小声说道,“菡。。月。”
“这是哪里?”
我小声的说道:“乱云山,波云洞。”
他又问道:“我如何会在这里?”
我就把昨日的情景与他说了一遍。
他一边听一边点头,“这样说来,你分明是我的救命恩人了?”
我慌忙说道:“不敢当,只不过是替你包裹了伤口,撒了些现成的药粉,假使那些药粉不顶事,我也是没奈何的,所以救命恩人四个字,无论如何是受不起的,总归是公子福大命大才能化险为夷,我不过是顺手一帮。”
他歪着头看我,眼珠转动,“你好似很怕同我扯上关系,莫非你已经知道我是谁?”
我摇了摇头,“不知。”
他嘿嘿笑了两声,说道:“不知是最好,知道也无妨,小爷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乃是魔界尊上之子,杨玉是也,”他勾动手指抬起我的下巴,“看你姿色尚可,也有几分清气,左右小爷还没娶妻,你又歪打正着救了我命,或者,就收了你做魔界的少主夫人吧?”
我闻听这话,一边感激他抬举我,一边又满心的羞愧,不由老实说道:“杨少主,实不相瞒,我其实是这乱云山上的一只狸猫,现下还不足两百岁,连名字都没有,你娶我做夫人会被笑话的。”说完就把自己为菡月仙子所迫化成人身照顾苏越的事一五一十讲了出来。
杨玉听完,摸着下巴说道:“原来是这样,那我还真是不能娶你,我魔族的少夫人,再差也得是个两千年以上道行的妖物吧,两百年的狸猫,确然是太嫩了,不合适。”
我擦着额头上的水珠,认真的点头,“是的,不合适。”
“然则救命之恩不能不报,”杨玉想了想,从衣内摸出一粒乌黑油亮的珠子,说道,“这珠子送与你防身,你可别小瞧了它,这是我魔族祭司新近炼出的宝物,叫做逸珠,将这珠子含在口中,可以隐去肉身和灵识,连神仙也寻不到你。”
他这样一说,我便有些喜欢,但是我救他又岂是为了贪图恩惠?所以还是忍痛回绝他, “我不要这珠子,我救你非是为了要你报答我。”
杨玉赞道:“你这脾气我倒是喜欢,可惜你原身是只狸猫,要是其他狂暴一点的凶物,譬如火云兽什么的,我就跟你结拜为兄弟啦,狸猫。。。”他砸了砸嘴,“实在是孬了些。”
虽然知道这话是实情,被他当面说出来,心中还是隐隐有些难过。为什么一定要凶物才有资格呢?狸猫也是有用处的呀。
正说话间,洞府大门被人一脚踢开,一人闪身进来,却是消失好长时间的菡月仙子。
“狸猫,你干的好事!”
她杀气腾腾,扑身上前,二话不说,将我一脚踹翻在地,然后骑身上来,左左右右扇我耳光。
这一切来得突然,我完全呆住,还是杨玉反应的快,“你这婆娘,怎么胡乱打人?”
他欲要拉开菡月仙子,没曾想菡月仙子一拳打在他心口,那地方刚刚才愈合,肉嫩的紧,哪里受得住这力道,杨玉当场一个倒栽葱倒在榻上。
菡月仙子反反复复扇了几十个耳光,将我整张脸打得青肿,这才歇了手,放开我,自顾自坐在地上,低着头一语不发。
杨玉被菡月仙子一拳打翻后,一直趴在榻上,半天没缓过气。
我躺在地上,脸上痛得麻木,却连手指头都不敢动一动,生怕惹恼了菡月仙子,又将我打一顿。
过了会儿,杨玉哼哼唧唧爬起来,“你这泼妇敢打我,信不信小爷生吃了你。”
菡月仙子冰冷的目光看向杨玉,“哪里来的蠢货?”
杨玉怒道:“你好大的胆子,知不知道小爷是谁?说出来只怕吓死你,小爷我。。。”他话到嘴边,又嘟囔了一句,“算了,还是不说了,眼下这光景,讲出来平白丢我魔族的脸面。”
菡月仙子心事重重又心不在焉,没留意他这番嘀咕,“给我滚!”
我朝杨玉使了个眼色,杨玉醒得,也不多说,就捂着心口,踉踉跄跄的往外走,临到门口时,回头朝我无声的说了句,“我会再来找你的。”
杨玉走了以后,我又等了片刻,不见菡月仙子再动手,这才大着胆子爬起来,将她扶坐至榻上。这时候我发现,菡月仙子头发散乱,衣衫脏污,脸上泪珠滚滚,端的是万念俱灰。
我拧了条热毛巾与她擦脸,菡月仙子拿毛巾蒙住脸,伤心欲绝的恸哭。我见她肝肠寸断的样子,甚是可怜,一时也忘了刚才自己被她如何的打骂,柔声问她:“是不是没借到仙草?”
菡月仙子凄声说道:“仙翁不肯借,偷也未曾得手,拖了这许多天,刚刚去后洞查看,苏越的尸身坏了。”
我忙道:“怎么会坏?我每日都替他擦身,驱蚊虫的药粉,也是定期更换的啊。”
菡月仙子说道:“与你不相干,是我自己灵力不足,没能护住他五脏六腑,”她俯在榻上,放声大哭,“我与他的缘分,至此算是彻底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