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殇泪》明君色

10、我的无能

　　“什么？”我又是一惊。
　　“这只是一个局而已。也算是爹将你托付于人了。”爹轻啜了一口茶，“天下再大，官家最大。爹别无所求，只求白家到时候能庇佑你。所以许诺将八百万纹银以你的嫁妆形式交于白将军，一也免去其他各庄的猜忌，二也能不让皇上起疑，毕竟，老百姓的钱太多。对皇上来说总是个威胁！到时候你从或不从，白孤城认是不认，都看你们自己了。运营权，照旧由白将军收着，但实权归你！”
　　“爹……”我怔住，我知道，既然身上要担起风随庄，那么一切，早就身不由己了。可是，这么功利地做，白孤城他知不知道？想到这里，心忽然开始绞痛起来，似乎比往日更严重了些。我不由得用手捂住胸口，一丝冷汗已经从眉头渗出。
　　我只是有点惘然，萍水相逢，就要做得这番看似荒唐的交易，他若知，为之奈何？他若不知，又为之奈何？
　　“爹也是不得已啊！”爹长叹一口气，“但白将军许诺，你若是不愿嫁，那就等这出戏过了，收你为义女，他膝下只有白孤城一子，会将你视如己出的。也了却了爹的一桩心事。留你一人，爹真的不放心啊水儿！爹潜入江南后，就很少会再与你联系，你要好自珍重，不可辜负了爹的心啊！”
　　“女儿定当不负爹爹所嘱！”我跪倒在地，说着如铁的誓言，眼泪簌簌的掉，久久地跪着，不敢抬头！生怕爹见我的泪，动摇了心意。
　　起身出来，顿时觉得天地都变了。以前，在我的眼里，只有无尽纯粹的晴蓝。那是因为我是风怡庄的小姐，独一无二，生活在爹的羽翼后！可是，天也是要阴的，总也有下雨的时候，我也不可能永远躲在那对强大的羽翼背后。要想独当一面，怎能畏惧雷雨狂风，千里冰雪封？我只是怅然，世事无常，我以为我会一直这样平静地生活下去，可是身陷红尘俗世，又怎是自己可以左右的？我顿时有些羡慕那些佛门弟子，斩断俗根，纵然日子过得清苦些，可也乐的自在……这样的想法，是不是有些懦弱？
　　“小姐，你怎么了？”小枫见我颓然而归，不解地问。
　　“没什么。”我淡淡一笑，取出袖中卷，“把这个找个裱师好好裱起来，去吧！”没等小枫开口，我躺倒在床上，闭上了眼，阻止了她的发问。她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去了不提。
　　突然有一点物是人非的感觉，我自嘲一笑，像是问自己又像是问别人：“白孤城，我前世到底和你有什么纠葛？昨日煌楼萍水遇，他日将借比翼名？真真好笑！好一个美人若水，若水美人啊！哈哈哈哈……”
　　接下来的几天，白府就有来提亲的。白孤城打头，虽面色上并无太多情绪，但也能看出心情不佳！冷冷的眸子清清的光。看来。对这样的安排，他也是足够不满着。忽然心里就有种变态的平衡！没有办法，若是收义女送八百万，谁信？嫁妆，这于情于理似乎都更说得过去！我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像一个坐在马车上的人，无能为力地坐在车上，看马车行驶在自己的路上。我没有更好的办法去解决什么，更没有更好的办法去查出当年的杀人凶手报仇，不然，此番，也不会被逼到这种境地！我只是觉得自己无能，无力……这种无力感，在磨砺着我那孤傲的心，正如当年的爹爹，万般无奈……
　　当年，爹正是年轻的时候，也正值风随庄确定新任庄主。而爹爹，纵使武功盖世，也不是风随庄的人选，他是一个逍遥随性惯了的人，除了对我娘，天下都与他无关。风随庄也只是他名义上的“家”，他年轻时基本都在江湖上漂泊闯荡，我娘也跟随着，很有侠夫义妇之气魄。那时候，他们的名望都很高，只是有一天，当他们回去时，风随庄已经惨遭灭门，迎接他们的，不是活人的笑脸，而是一具具扭曲发泡正腐烂着的尸体。墙上，满是已干的黑色血迹。因为查不到灭门者何人，竟成了一桩迷案！于是有风言传，杀人者就是我爹。说他假意逍遥，实则觊觎庄主之位已久。若非如此，武林惊才绝艳的风随庄庄主怎么可能毫无防备地被一招毙命？也只有最亲近的人才有下手的机会。这种说法虽疑点重重，却被朝廷采纳，各路势力也找到了由头永绝风随庄！当所有矛头指向你时，你只能选择沉默，因为解释，只会使误会更深更重。爹曾说过当年若非我娘有孕在身，若非不甘心风随庄就此不明不白地消失，也许他也忍受不了如此的侮辱，毕竟，那是背负了杀害最亲的人的不忠不义不孝的罪孽啊！那种无力感，曾一度浸蚀着他的心，成为他的心魔。
　　我轻叹了声，默默转身回去，你不情我不愿的，站在这里也是碍眼，何必徒增他人与自己的烦恼？
　　“殷姑娘，请留步。”他在身后淡漠开口。我没有理会，依旧不留步地朝前走去。
　　“殷若水！”这一次的叫声，我停了，不仅是因为带着内劲的力度，还有那一丝愠怒。

　　“白公子有话直说无妨！若没事，若水先告退了！”我没有温度地开口，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明明没有什么情绪，可我的心又开始绞痛起来，含在眼角很久很久的泪终于滚落下来。

　　他见我脸侧的泪迹，语气放软：“我会负责的。”
　　“负什么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