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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雨至风满楼 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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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棠双目紧紧一闭,抬手往侧脸一掩,咬着牙将头偏开。
却闻耳前“叮叮叮——”几声清脆的声响,紧接着身子被人一拉突兀地落下墙脚,还没来得及看清身边,几道明晃晃的剑锋闪电般刺来。
说来迟那时快,身后一只手迅速地在身后伸出来,手腕一反转一支短剑格住了长剑攻势,语棠不敢妄动,身后人将她往后一拉一扯,身形移动速度快的看不清人影,手掌一捞传来几声骨头扭断的咯吱声。就见原本指着两人的锋利长剑瞬间“叮叮当当”地先后落在地上去了,语棠眼花缭乱地蹙着眉,只听见“砰砰砰——”的几声,紧跟着便瞧见几个黑影将将被内力震得横飞出去。
“尹倾——”语棠猛然回头看着那抹天青色的衣裾,明澈的双眸中流露出了一丝失望,可话还没有说完,尹倾然那骨节分明的手掌将她一捂,二话不说携着她快速掠过几条街道,射向一道的死胡同中。
语棠黑着脸一掌挣开尹倾然的钳制,身子一个不稳向后退了几步,挨着墙边一脸喘了几口气,这才防备地上下打量了尹倾然几眼,目中闪过一丝疑惑,心中越发不明白他是怎么想的,“尹倾然,你这般光天化日之下出手救我,就不怕南宫瑾知道,问你个背主通敌的罪名?”
尹倾然心中却是早就料到她必定会这么一问,墨玉般的眸子深不见底,扫了一眼来路,心中暗暗道,死人自然是不会说话的!
心中虽是这么想却没有回答她,好整以暇地把剑一收,抱手在身前意态萧然地倚在墙上,笑吟吟地答非所问:“公主,这是宸京呢,你该唤皇上才是!”便悠闲地打量她,她身上还是穿着那件蓝白相间的广袖收腰的百褶裙,蓝色的织锦金线宽腰带减腰身束紧不赢一握,云鬓轻笼,肌凝瑞雪,水剪双眸,绰约轻盈,陡然多了几分仙妃神韵。
语棠神情讪讪地瞥了他一眼,打心底里不理解他为什么想起这样的事也能这么开心!原本在宫中他救了自己性命的,可是此刻感激的话半个字也说不出来。神色不明地扫了扫周边十分不解地问,“尹倾然,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明明他救了自己就不止一回了,可是语棠对尹倾然总是放不下防备的心思。
“嗯,适好遇上了。”尹倾然轻吟浅笑,说不出的畅快,眉眼飞扬隐隐有几分惑人心神。
在哪里都能恰好遇上你,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么?
适好?语棠心中哼了一声,说得轻巧,恐怕是心中另有所图吧!多次交手以来语棠大致也摸清了些尹倾然琢磨不定的性子,知道他是不会说出什么的便索性也不再多问。思及此地与使馆相隔不是很远唯恐南宫瑾的人会再次追了上来,语棠遂一转身就要离去。
该去哪里呢?眼下京中南宫瑾应该是会出动所以的人马搜查了,自己也没有地方可去,为今之计大致只有找到月大哥才好。
岂料她才走了几步,身后尹倾然仿佛知道她心中想法似的,不紧不慢的清越嗓音徐徐传来,“公主可曾想过,即便是月公子愿意舍了性命救你,你却忍心连累他吗?”
尹倾然一句话轻轻抛下,却直直砸在了语棠柔软的心底,猛然身形一滞,顿时整个人一僵。
是的,自己怎么能连累月大哥呢?且不说月大哥能不能救了自己躲过禁军的搜捕,会不会左右为难,便是这一步踏入了月府,月东明便与朝廷站在对立面上去了,往后无论是如何发展,他都有了窝藏奸细的罪名,这样只会让他处于险境!
怎么能连累月大哥了!心中念头一转,语棠竟然怔怔地望着地面迈不动脚步。
“月大哥他,如今在哪里?”思及此,语棠心下失落地回转身,原本晶亮的双眸此刻黯然失神,带着些无奈的意味望着尹倾然。
尹倾然几时见过她这样的失魂落魄,原本戏谑的表情一收,一脸正色道:“月公子猜公主此刻怕是会心忧落在朝廷手中,一定是想方设法要出城门,大抵不会来使馆了,所以便直接去了京门等候。”
语棠轻轻点了点头,抬眼望了他一眼,没有来想起他在宫中的一番相救,与当日在京中戏弄自己和月东明,一时之间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索性随口问,“那尹倾然,你为何会来这里?”
尹倾然仿佛毫不意外他会这么问,冠玉似的面容温雅一笑,顿时如春风拂面,“因为在下料想,公主固然想要离京,可是却难免会重情重义前来使馆探视繁成连云骑!”他的眼眸深沉如不见底的潭,散着智者的光芒,那是发自灵魂深处的睥睨一切的自信。
此言一出,却是语棠意料之外,不可思议地往他那瞥了一眼,没想到最后如此了解自己的,竟然是自己一直小心防备着的尹倾然!
以如今朝廷与尹家的关系,只怕尹相国府外的眼睛并不会比这使馆少了多少才是,语棠自然知道即便是尹家再想要联合繁成势力,此刻的尹倾然是不可能将自己带去相府窝藏的。
诚然如尹倾然所说的,朝廷与尹家关系紧张,是以背后留了一手,不然他也不会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救了自己性命。倒是有了这层关系,语棠反倒的放心许多。父皇尝说,这个世上从来就没有那些无厘头的好与不好,一旦冠上了利益的理由,便足以让人信服。
这么想来,语棠倒是放下了对尹倾然的成见,带着几分疑惑问,“那么照你看来,我如今该如何是好?”
尹倾然微微挑了挑眉,“公主心中明明有了决定,却又为何来问我?”顿了顿道“倘若照在下看来,公主如今四面临敌举步维艰,自然是出京最好不过,可是你会吗?”说着脸上荡出一抹无可奈何的意味,这几番往来,语棠的性情他算的摸了个一清二楚了。
尹倾然的聪明,语棠早就见识过了,闻言也不觉得出乎意料,他说得没错,如今京中出了变故倘若此时早就置之不理,极有可能繁成在天宸经营了十多年的内应暗桩会被江璟一手摧毁!那么父皇所有的心血便全部都白费了!尹倾然的这番话,倒是让语棠心中想起了还有一个地方也许就可以一时容身之地,去了那里自然就可以打听这两天来使馆发生的事情
了。
想道这语棠心中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去,便也向学着江湖人的样子生硬地向尹倾然一揖“哎,尹倾然,多谢你的提点,此地不宜久留,我先行一步!”
尹公子看着她那生疏而局促的动作,丝毫不怕她尴尬,反而很坦然地笑道“如此,公主保重才是。”话一说完他就掉头走,可刚刚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你的衣服太起眼了,还是寻个地方先去换了才好。”
语棠一低头,自己身上的蓝白色轻柔广袖百褶群,果然是太过惹眼。
望仙街隔着使馆有好几道长街,语棠小心地左顾右盼,索性将脸上的丝巾撤了去,反正这京城中并没有人见过自己才是,反倒是人人都知繁成的江尚舞是个裹着丝巾看不出容色的女子,人人都在猜测她生的如何模样。
街上一波一波的人慌乱的跑过,时不时夹杂着禁军三五一队快步巡逻,语棠下意识地掩着脸别开头去,等禁军一过才匆匆忙忙地避开禁军走,心中却疑惑起来,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一夕之间似乎什么都变了呢?
快步向前去拉着一个慌忙的行人,语棠当下顾不得那么多了,“这位大哥,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你们这都是要去哪里啊?”
没想到那人一眼看了语棠一眼,顿时呆上了呆,目光茫然地多大量了她几眼才道:“姑娘,你是不知道了!这不,这世道大概又是要不太平了,征兵呢,年满十六岁的都得上报!
”
“征兵?几时的事啊?”语棠失声问。
“就是昨日呢,听说繁成毁了盟约,这战啊,迟早是要打的!姑娘你还是早点回家去吧!”说着还关心地多大量了语棠几眼。
“是啊,走吧走吧,快看看去!”身边一个人匆忙将那人一把扯走了。
语棠转头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人,突然就挪不动脚步了,目光望着遥远天边,仿佛记起了几年前两国边境玄阴关的那黄沙疆场碧血横飞,风月变色的情形,最终化作无奈地一叹,玄阴关,终是免不了一场恶战吧!
这个世间,也唯有八荒合并,四海归一,战乱才能停止吧。太平盛世河清海晏,终会是大势所向,而语棠,从来都坚信父皇定然会一统天下!
如归客栈,就在望仙街的尽头处,如今京中除了凝碧眼下不知道去处,语棠也只有往这里来落脚了。